【第二章】她有白血病。

  “你說吧，你怎麽知道我名字？”蘇涼安又輕聲問了一句。


  我沒有回答，而是開始了無盡臆想當中，完全聽不到外界聲音。臆想地內容大概為：蘇涼安的名字真美好；蘇涼安的聲音真好聽，好有磁性；蘇涼安的眼睛真的好迷人，讓人拉不開視線；蘇涼安的笑容好明媚，我在想，我可以用笑靨如花來形容嗎？


  這場臆想完全是圍繞這蘇涼安這個人展開的，然而.……我把真實的這個人——蘇涼安，晾到了一邊。


  “嗯……顧輕央，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蘇涼安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馬上回過神來，臉蛋燙得估計都能煮雞蛋了。不能再繼續出糗了，我想。然後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走開了。


  蘇涼安在原地愣了半天，這算怎麽回事？


  怎麽辦？蘇涼安會不會覺得我沒禮貌呢？蘇涼安要是討厭我了怎麽辦？忽然，腦袋裏閃過了一點細細碎碎的片段，腦袋毫無預兆就疼了起來。我狠狠的扯下床上的被單，從房間拖到了衛生間，然後把它甩進浴缸裏，找來了洗衣液整瓶倒下去，然後就一直在裏麵搓，狠命的搓，整個人沉浸在歇斯底裏中，不聽我大腦控製。


  “央央，你在這幹什麽？”在大廳的媽媽急急跑進來。


  “媽，床單髒了，洗床單。”


  “央央，乖，不用洗了，媽幫你洗”媽媽把我扯到一邊去，我抬頭看著她，眼睛散著亮光，有眼淚在流轉。


  “媽，你怎麽了？你眼睛紅了。”


  媽媽擦了擦眼睛，扯開嘴笑笑說沒事，是進沙子了。


  “媽，你騙我！你什麽都騙我！”我似乎是不受控製般的跑出去，腦子如同攪拌機，把我的思想攪得亂七八糟。。


  媽媽追了出來，似乎還在打著電話，內容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下一秒，視線昏暗，意識抽離體內。


  我又遇見了蘇涼安。這次他又抱著那個小女孩了，小女孩的臉色依舊那麽蒼白，我沒有上前打招呼。我想，他應該已經討厭我了，我是那麽沒禮貌。我就是遠遠的看著他抱著那女孩與她說話，小女孩時而親親他，時而用瘦弱的小手抓抓他的臉，這時，蘇涼安會開心地大笑。


  可是，我卻看到他眼底的悲傷了。


  我的心瞬時沉了下去，突兀從心裏氤氳出了細細麻麻的悲傷。


  這次，蘇涼安看見了我，並且向我打了招呼，我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就像走向地獄，不遲疑，不停止。我在他旁邊坐下，他說，好久不見。我笑，哪有好久不見，昨天才見呢。蘇涼安看向我，似乎在審視什麽，或者觀察什麽。


  蘇涼安說，我們一周不見了。我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他卻不再說話。


  “這個小女孩，她……”


  “她是我妹妹，她有白血病。”不等我問出口，蘇涼安已經說出來了。


  我定定看著他，太陽太大，似乎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妹妹很可愛，叫什麽名字”我似乎找不到什麽話題了，小女孩突然向我伸手，我愣了一下。


  “她叫蘇葵，她似乎很喜歡你，要你抱呢。”蘇涼安笑笑說。


  小葵麽？像向日葵般麵向太陽，永遠開心，永遠樂觀。我也笑了笑，伸手抱住小葵，這個可愛的孩子。


  蘇涼安，我喜歡你。我在心裏念道。為什麽喜歡，我也不懂，還是那句話，我喜歡與不喜歡都沒有理由。還有三天開學了，不能去火車站蹲點了。


  懷裏的小葵往我懷裏蹭了蹭，像隻幼貓。


  蘇涼安寵溺地摸了摸蘇葵，我看著，忽而覺得他離我更近了。


  小葵溫順地抱住我的脖子，然後親了我，我怔了一下，笑了。真的沒有過這種感覺，那麽小的孩子，真好。


  “你還讀書的嗎？”蘇涼安突然開口，我嚇了一跳，看來心裏藏有秘密的人都那麽不經嚇。


  我點點頭，“你呢？”雖然是明知故問。


  蘇涼安也點點頭，眼睛從未離開過小葵，氣氛有些微妙。我便和小葵逗玩起來，她很可愛，可是一直沒出過聲。小葵不是個認生的孩子，肯定很多人喜歡她，而我，孤獨至此。


  發呆中，突然回神，抱著的小葵居然沒了動靜。我急忙看了看，小葵已經暈厥過去，鼻子上還流出了鮮紅的液體，妖豔，詭異。


  而蘇涼安則瘋了似地抱過孩子就跑了，這次輪到我在原地一直呆坐。


  小葵，她發病了。


  殘陽墜落，開始勾勒我的輪廓，一筆一劃，生生映在了泥質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