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換腦手術,並不是血淋淋地將人的腦顱打開,把裏麵的大腦取出來,重新換上一個新的大腦,搞得血腥恐怖,而是將一根小小的銀針,插入人的瞳孔裏,充當神經的橋梁,將人腦的信息與電腦接連,通過程序來修改人腦的數據,從而把這個人的思想改變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


  在那個年代,對人的改造,無論是基因改造還是腦力開發,都有了一個驚人的發展,但像這樣通過電腦程序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行為,等於對人的靈魂進行徹底改造的技術,隻掌握在少數的幾個人和幾個科研機構手裏。


  來自瑞士的羅斯夫醫生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但是人腦開發行業的先行者,還是一個計算機的天才,他總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造出一個完全具有人類思想行為的完美機器人,人等於機器,機器等於人,人機合一,讓人的靈魂與機器的能力達到一個最完美的結合。


  因為他認為,也隻有這樣的新人類,才能在未來地球麵臨大災難、大浩劫時存活下來。


  經過二十多年的研究與實驗,雖然離造出這種新人類還遙遙無期,但像這種換腦手術,他已經有過幾次成功的實驗,所以佐藤雄木才特意把他請來,為田中上國進行腦部改造,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竟然讓田中信我算計了。


  佐藤一刀拎著田中信我,田中美井和深野優真跟在後麵,眾人一窩蜂擁進了裏間,隻見田中上國正仰麵躺在床上,眼睛雖然是睜著的,但已經失去了意識。


  一個卷發高鼻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堆電子設備前麵,正是羅斯夫,他雙手虛點,對著一個大腦的虛擬圖像不停地修改著數據,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瞥了一眼,當他看到佐藤雄木時,麵色不由變了,雙手也停了下來。


  田中美井看到父親躺在床上就像一具木偶,一根細細的銀針插入了瞳孔裏,不由心裏一緊,把田中美波往深野優真手裏一塞,幾步衝了過去,伸手一把捏住了羅斯夫的脖子,喝道:“混蛋!快點把我父親變成原來的樣子,否則我殺了你!”


  羅斯夫雖然長得牛高馬大,體形健壯,但被田中美井的纖纖五指一捏,呼吸立刻變得困難了,感到自己的喉嚨似是被一個鐵箍緊緊勒住,無法掙脫,臉色一下憋得通紅,掙紮著道:“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父親就沒法醒來了。”


  佐藤雄木走到他旁邊,用刀子般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按照她說的去做,我們的賬,以後才算。”


  羅斯夫轉動眼珠,看到田中信我被佐藤一刀拎在手裏,垂頭喪氣的,毫無反抗之力,知道大勢已去,由不得自己拒絕,隻好乖乖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你先鬆開,我重新修改大腦的數據。”


  “如果我父親有任何閃失,我將你碎屍萬段。”田中美井臉色鐵青,鬆開了手,冷冷地哼了一聲。


  羅斯夫鬆了一口氣,雙手又開始動了起來,修改田中上國的大腦數據 ,田中上國仍是一動不動在躺著,似乎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內,自己的腦部神經中樞幾經劫難,差點就變成了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田中美波突然醒了過來,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田中信我,馬上從深野優真懷裏滑落,尖叫了起來:“田中信我,你這個混蛋,你對我做什麽了?”


  田中美井走過來把她摟入懷裏,柔聲道:“美波你別害怕,小九來了,你沒事了,等父親醒來,我饒不了這個混蛋!”


  田中美波知道現在不宜大吵大鬧,點點頭,伏在姐姐懷裏,盯著羅斯夫的雙手,卻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衛九的手。


  對於計算機,房間裏的幾個人在羅斯夫麵前都相當於白癡,他們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是什麽意思,隻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等待結果。


  半個小時後,羅斯夫終於停止了操作,懸浮在空中的人腦顯示圖消失了,他站了起來,走到床前,彎下腰,伸手把那根銀針從田中上國的瞳孔裏拔了出來。


  又細又長的銀針,看得田中美井和田中美波的心都疼了起來。


  羅斯夫拔出銀針後,拿起注射器,將半支透明的藥水打入了田中上國的靜脈裏,轉過身,看著眾人,聳了聳肩頭,道:“好了,隻要等待兩分鍾,他就能夠醒過來了。”


  田中美井和田中美波走到床前,伸手將他推到一邊,在父親旁邊坐了下來,焦急在等待著。


  果然,剛好兩分鍾,田中上國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田中美井和田中美波不由驚喜地齊聲叫了起來:“父親!”


  田中上國看了她們一眼,眼裏流露出慈祥的目光,慢慢地點了點頭,又閉了上眼睛,輕輕喘息著,他剛從深度休眠中醒過來,身子還是很虛弱的,歇了一會,才重新睜開眼睛,道:“美井,美波,你們扶我坐起來。”


  田中美井和田中美波把他扶起來,讓他靠著床頭,田中美波站起來倒了一杯水,又回到他身邊坐下,把水送到他嘴邊,道:“父親,你別說話,先喝點水。”


  田中上國喝了一口水,恢複少許精神,抬起頭,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佐藤父子倆心裏有愧,垂著頭,不敢和他的目光接觸,田中信我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上,滿臉沮喪。


  但是田中上國的目光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多作停留,而是落在了衛九臉上,道:“少將軍遠道而來,上國本應隆重款待,但家門不幸,變生肘腋,還將少將軍牽扯了進來,上國這兩個弱質女兒,有勞少將軍費心了,上國汗顏。”


  衛九淡淡一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田中先生還是先處理家務事吧。”


  說完,他伸手拉著深野優真,退到了一邊,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坐了下來,冷眼旁觀。


  “讓少將軍見笑了。”


  田中上國朝衛九拱了拱手,這才收回目光,落在佐藤雄木的臉上,沉默了半晌,才輕歎了一聲,道:“我們數十年的交情了,同生死共患難,不離不棄,雄木,你這又是何苦呢!我雖然把戰神鎧甲視若生命,但如果你真的想要,隻要你開口,我是一定會交給你的。”


  佐藤雄木的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道:“大哥,這並不是戰神鎧甲的事,我隻是想借來一用……”


  “你不用說了。”田中上國打斷了他,轉頭看著田中美井,“美井,你把鎧甲拿出來,交給一刀,就算是用來交換如意刀吧,如意刀這種神兵利器,有神鬼莫測之威力,最強者才配擁有,在少將軍手裏,確實比在他手裏有用多了。”


  田中美井不由一陣愕然,心想如意刀是在衛九的手裏沒錯,但那是衛九憑本事奪過來的,憑什麽要用戰神鎧甲來交換?盡管她心裏一點也不想將戰神鎧甲白白送給別人,不過父親的話她不能不聽,隻好答應了一聲,伸手在胸口一按,鎧甲化作一片金光,向佐藤一刀飛去。


  “謝謝伯父,謝謝美井。”佐藤一刀心裏大喜若狂,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連聲道謝,心裏卻在想,田中上國說得沒錯,如意刀再鋒利,自己也沒有能力讓它發揮最大的威力,對於自己來說,戰神鎧甲絕對比如意刀有用多了,隻要不是遇上衛九那樣的高手,他就能縱橫無敵,有了戰神鎧甲,以後就算清水流香那個小丫頭變得再厲害,自己也不用擔心了。


  佐藤雄木麵泛愧色,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道:“大哥,你這等胸懷,實在是令我感到很慚愧!我太對不起你了!”


  田中上國又喝了一口水,歇息了一會,才道:“雄木,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一直以來,你都對我有所誤解,我並非不想脫離美國的控製,讓日本獨立自主,隻是認為在目前的形勢下,我們的手段不宜過於激烈,政治不是戰爭,不用當機立斷,它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急於求成、一步登天,反而會適得其反。我與小橋英子競爭首相之位,也並不是完全為了排除異己、打壓其它團體的勢力,而是希望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後,有朝一日可以現實自己的政治抱負,給日本人民創造一個穩定的社會環境,度過難關,不再做別國的附庸,走自己的道路。”


  佐藤雄木誠懇地道:“大哥,是我錯了,隻恨我目光短淺,未能理解大哥的一片苦心,所以才做出這種糊塗事來,我保證從今以後,一切都聽從大哥的安排,決不再自作主張了!”


  田中上國微微點了點頭,道:“雄木,不是我囉嗦,而是這兩年來,你的手段太猛烈,殺人殺得太多了,有違天道人倫!”


  佐藤一刀走到床前,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伯父,人是我殺的,我父親曾勸阻過我,但我聽不進去,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責罰我吧!”


  田中上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既然你心有悔意,那我就罰你到橋水監獄裏思過一年,在這一年裏,你就是一個普通的犯人,不得離開牢房半步,給我好好反省,靜心悟道,你和美井的婚約,也就此作廢。”


  婚約作廢?田中美井聽到父親的話,不由滿心歡喜,但不敢表現出來,隻是偷偷地和妹妹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目光裏盡是喜悅。


  “是,伯父,侄兒甘心受罰。”佐藤一刀雖然腹誹不已,心有不服,但也隻能滿口答應,因為他知道既然田中上國已經提出了這樣的條件,就容不得自己反駁,父親的計劃毀在了田中信我這小子手裏,讓佐藤家從此徹底失去了話事權。


  田中美波道:“父親,田中信我圖謀不軌,背叛了家族,我們決不能放過他!”


  田中上國冷冷地掃了田中信我一眼,道:“他畢竟是我的親侄兒,是我一手養大的,算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佐藤一刀道:“伯父,美波,把這個混蛋交給我處理吧,我保證能夠讓你們滿意。”


  田中上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佐藤一刀心裏對田中信我的怨恨,遠在衛九之上,得到了田中上國的允許後,伸手就將他拎了起來,笑道:“我要廢掉你的武功,將你逐出家門,跟我一起到橋水監獄,給我作陪。”


  田中信我聽了田中上國的話,知道自己不用死,心裏已經暗暗鬆了一口氣,但現在聽到佐藤一刀的話,知道他假公濟私,肯定會狠狠折磨自己出氣的,不禁哀號了一聲,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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