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不繞彎子
劉愛瓊沒坐,而是把手裏的《長河都市報》遞給吳忠誠,說道:“領導,您看看,第二版,關於那個支教大學生武雲的報道。”
吳忠誠接過報紙,然後自己坐到了沙發上,順手把報紙放到了茶幾上,對站在他麵前還在喘粗氣的劉愛瓊說:“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劉愛瓊心裏一愣,你怎麽知道了?媽的,你知道了還這麽裝逼,難道你不著急麽?
不過她又一想,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而且看樣子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了啊,自己再這麽著急顯然已經是傻逼了。
於是,劉愛瓊也坐到了沙發上,麵對著吳忠誠,等著他說話。
“愛瓊啊,現在不僅僅是省裏肯定了我們縣的成績,就是傳媒界,也是持肯定態度的嘛。啊,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驕傲,要靜下心來,要謙虛自省。”吳忠誠這一聲愛瓊叫得,那真是一個親切啊。
這個話,要看怎麽聽了。
說得好聽點,是為了安慰一下劉愛瓊,讓她不要這麽著急,說得難聽了就是刺激刺激她,你還是不行啊,這點屁事都辦不好,竟然還讓張文定那小子翻了盤。
這話劉愛瓊聽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馬上反應過來了,心裏頓時不爽了。
她有些委屈,但想到吳忠誠沒有發火,多少順心了些。
這是領導在教育自己,不管他心裏是怎麽打算的,沒有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板著臉,那已經很不錯了。雖然有點像大人教育孩子的味道,但人家是領導,而且還是自己的婚外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夠意思了。
腦子裏想著這些,劉愛瓊的話還是趕緊跟上,咧了咧嘴,笑著對吳忠誠說道:“領導一語點醒夢中人,我一定堅持執行您的英明指示。”
“那還有別的事麽?”吳忠誠來了個大逆轉,看著劉愛瓊問了一句。
劉愛瓊兩難了,還有別的事麽?有,還是沒有?這個可以有,但真沒有。
她想知道吳忠誠的想法,但自己卻不能問,也根本就沒法問。
思索再三,劉愛瓊還是放棄了。
她覺得,吳忠誠如果有了計劃,自然會跟自己說,不說那說明兩個問題,一是還沒有計劃,二是有了計劃,沒自己的事。
“那……那我先回去了!”劉愛瓊起身,心情極度不爽地笑了笑。
吳忠誠也站起來,看著劉愛瓊點了點頭,沒說話。
劉愛瓊走後,吳忠誠重新回到座位上,攤開報紙又看了一遍。
他之所以把劉愛瓊攆走,倒並不是對劉愛瓊多惱火,而是想靜一靜,好好考慮一下以後怎麽去跟張文定打交道。
自己這個燃翼一哥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如果硬碰硬,說不定張文定真能衝著自己開一炮,到時候自己再防,那就被動了,現在張文定是防,而且還防得有水平,這說明張文定這個人不能小視。
看來自己以後要轉變一下思路了,對待張文定要有緊有弛,一味地打壓,不是用人之道呀。
一場危險,被武雲輕鬆化解,張文定坐享其成,緊接著,團省委發了一則消息,又讓張文定的成績上鍍了厚厚的一層金。
團省委發出來的消息是,南粵省張喜記食品公司受到武雲這位年輕漂亮的企業高管放棄高薪和好工作去邊遠山區支教的感召,向青年團石盤省委捐款五百萬元、向青年團燃翼縣委捐款一百萬元,所捐資金用於支援山區基礎教育建設。
這個消息一出,在石盤省的團委係統還是引起了些震動的。
這些錢雖然對一個省來說不是很多,對於團省委來講也不多。但團省委曆來屬於清水衙門,雖然每年的撥款已經夠用,但這種外界的捐款才是顯能量的好成績,特別是這麽大數額的。
而對燃翼縣來說,團縣委能夠收到捐款就很欣喜了,一百萬,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很多人都把這個功勞放到了張文定的身上,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去想當初《大江日報》的報道,也沒有人再去想張文定是不是不尊重老同誌——能夠弄來錢,這才是王道。
張文定並不知道,張喜記食品公司的大股東,就是聖金鯤公司下屬的一家投資公司。
不過,他猜也能夠猜得到,這個舉動背後,必然會有著聖金鯤公司的大老板,就是自己老婆武玲的身影。
他再一次感動,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
縣委組織部一號梅勝言坐在吳忠誠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麵前擺著吳忠誠的秘書給倒的一杯茶,他沒動。
在吳忠誠的辦公室裏,梅勝言從來不喝水,也不抽煙。倒不是因為他在吳忠誠辦公室裏放不開,而是太放得開,所以他才比那些真正放打開的人更善於注意細節。
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或許正是因為他對細節的注重,對他走到今天這樣一個位置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梅勝言選在周六來吳忠誠的辦公室,他要跟領導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順便增進一下跟領導的感情。
周末是休息時間,梅勝言得知吳忠誠這個周六在辦公室,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往往在周末,又在辦公室裏,領導才能跟你像聊家常一樣的討論工作,而非那種純粹為了工作式的工作。
兩人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吳忠誠便把話題引到了教育局一把手這件事上。
吳忠誠對梅勝言的放心就來自於這個組織一號善於察言觀色,善於在關鍵時刻博取領導的歡心,比如上次到鄰縣找了個女學生這件事,吳忠誠就對梅勝言的表現非常滿意。
不過,滿意歸滿意,他總不能讓梅勝言太過於飄飄然。適當的壓一壓,對自己的地位和威嚴還是很有好處的。
禦下之道,無非恩威並施。
“勝言啊,教育局……還是要盡快有人負責才行。這個事情,你是怎麽看的?”吳忠誠的話說得相當直白。
當然了,這份直白中,也有著試探之意。
吳忠誠故意讓梅勝言發表一下意見,其實在他心裏,早就已經有了主意,隻是他想聽聽梅勝言的意思。
倒不是對梅勝言的意見有多重視,而是要看看梅勝言會不會起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梅勝言一愣,上次常委會都定了,每人推薦一位,現在了又問我這個問題,尼瑪,這老小子想幹啥?擦,以前眾常委在人事上沒有發言權的時候,從沒見你這麽問過,都是直接下任務,什麽組織部門要抓緊考察啊之類的,現在居然這麽好說話了?
看來,還是要有外部的壓力,你才舍得給自己人一點甜頭吃啊!
梅勝言想明白了這一點,心裏那感覺別提有多複雜了。
他和薑富強張文定等人本應是在敵對的陣營,可他今天能夠有這個超規格待遇,也是拜薑富強、張文定等人給吳忠誠施加的壓力所賜,說起來還要感謝他們呢。
不過,縱然這個事情按道理說應該感謝薑富強和張文定,可梅勝言也不至於真的心存感激。
他隻是有點感觸,甚至就連這些感觸都沒有表露出來,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對吳忠誠道:“班長,這件事還是要您拿主意。我這邊一定會堅定不移地貫徹您的意誌,組織部始終都是黨委的部門嘛,這事您定奪就是了。”
在這個環境下,梅勝言說話就力求直白和肉麻了,不需要講究什麽藝術性了。
吳忠誠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覺得,隻要是梅勝言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自己這兩天琢磨的路子就好走多了。
當然了,梅勝言也不敢不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他現在就是個組織一號,雖然權利不小,但還是自己的領導之下的。
張文定現在的光芒四射,讓吳忠誠不得不在教育局一把手這件事上動一動腦筋。
他既要把教育局一把手這個位置拿到手,又的讓張文定挑不出刺來,而且更重要的是打亂張文定和薑富強的統一戰線。
做班長的,幹事情的時候還是要講究個方式方法,既然以前那種吃獨食的搞法行不通了,那就改變策略,拋點小恩小惠出去。
兩桃殺三士的效果估計是很難達到,但分化對手的聯盟,應該問題不大。
吳忠誠看著梅勝言,嘴角上露出很難察覺的笑容,慢條斯文地說道:“勝言啊,咱們這個班子……雖然我是班長,但也不能什麽都我說算,民主集中製還是要講的。”
梅勝言有點懵,吳忠誠這是怎麽了,這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看他的表情又不是開玩笑。
摸不透吳忠誠的心思,梅勝言就不敢亂說話,隻得放低了姿態,一臉嚴肅地對吳忠誠道:“講民主,更要講集中嘛!”
這個表態,算是相當用心了。
吳忠誠哈哈一笑,心想這個梅勝言有時候謹慎得有些過頭了。
他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梅勝言道:“組織人事工作曆來是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你們組織部平時應該有個準備和預備機製。除了教育局,別的部門就沒有空缺或者是到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