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臉都丟光了
堂堂燃翼一哥,說話還搞這種小把戲,真是自降身份。
“既然班長指示要從別的角度看問題,那我就試著從別的角度看一看。嗬嗬。”張文定一臉的微笑,目光遊離著,突然定在了列席會議的縣國土局一把手趙長根臉上,道,“不過,在看問題之前,我想問幾個問題。我先問一下國土局,長根同誌,勞動路那邊的老民居,共有多少住戶,共有多大麵積,是什麽時候建成的?”
趙長根愣了一下,還是中規中矩地回答道:“勞動路那邊,隻算老民居的,大約應該有一百三十戶左右,總占地麵積四萬七千平米,完全可以建一個大型的休閑廣場,還可以搞貿易中心,隻要有錢搞,規模甚至會超過市裏的人民廣場。”
張文定到燃翼的時間不長,但也不是特別短了,至少,勞動路那邊,他是去過的。
對於勞動路以及周邊的民居,張文定是很喜歡的。因為那邊的民居有古城特色,而且布局合理,說不上井然有序,但也是錯落有致。
那樣的地方,倒是挺合適開發古城旅遊的,隻要操作得當,不說聞名全國,但在石盤省內打響名頭吸引城市中青年客流,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勞動路那一片的古建築,都是兩層樓,有青磚樓也有木樓。樓間的小道,基本上都是青石板道,有少數地方還是青磚道。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特色,就是在那一片古建築中間,還分布著不少大大小小的人工水池。一百多戶人家,占地麵積有四萬多平米,這其中,那些人工水池占去了不少。
這樣一塊寶地,張文定認為很有旅遊開發的前景。
甚至,張文定還覺得燃翼縣依托勞動路那片古城式的特色民居,再開發一些別的自然休閑場所,打出知名度了,極有可能會改變燃翼縣的經濟產業結構,為燃翼的財政和燃翼縣城居民收入注入一劑強心針。
張文定有在隨江把紫霞山搞起來的成功經驗,也有在隨江開發區幹招商引資的成功經驗,所以,他覺得,如果搞旅遊燃翼縣裏搞不起來,也可以招商引資,相信會有人慧眼識真金的。
當然了,如果能夠縣裏自己搞,那也是很不錯的。
隻是,他通過在燃翼這段時間對縣裏的了解,覺得縣裏自己搞很不靠譜。再加上,他隻是縣委專職副,管的是務虛的,而不管是旅遊開發也好,還是搞房地產開發也罷,都是政府事務,不歸他管。
所以,他一開始,還是沒準備在這個上麵發表什麽意見,都作好了支持吳忠誠的打算。要不是吳忠誠太不給他麵子了,他還真不想在這個上麵多生事端。
趙長根沒有回答張文定的最後一個問題,卻多說了幾句支持吳忠誠的話。
張文定也不和他計較,目光落在了同樣列席會議的住房與城鄉建設局一把手洪內酷的臉上:“洪局長,我想問一下,勞動路那片老民居,是什麽建築風格?”
會議室裏的人都很奇怪,張文定今天是想幹什麽?這話問得讓人太摸不著頭腦了,東一句西一句的,搞什麽名堂啊?
洪內酷怎麽也沒想到突然一下這無名的戰火就蔓延到自己身上了。他暗自腹誹,建築風格這種事情,你張文定可以在會後把文物局的同誌叫過來問嘛,找到我頭上幹什麽。
不過,內心再怎麽不願意,他話還是得回答:“總體來講,勞動路那一片的老民居,主體大部分都應該算是帶著濃烈的徽派建築特色,馬頭牆、小青瓦,還有雕刻藝術,也是徽派建築那種融石雕、木雕、磚雕為一體的技藝。不過,區別也很明顯,比如牆不高而且有窗戶、有宗祠沒有支祠和家祠,還有就是靠山的一小部分,又融入了吊角樓的風格,另外,那一片的水塘也可以看作是整體建築的一部分,卻又不同於江南水鄉的味道。總的來說,算是融幾家之長吧。”
另幾個列席會議的局長心裏暗自準備著,以免被張文定突然問出什麽問題不好回答。
然而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張文定在洪內酷回答完了之後,卻是沒再為難他們這些局長了,隻是一臉沉醉地說道:“我對建築學不太清楚,不過,對於勞動路那一片民居,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美,很美,很有意境。”
說到這兒,張文定稍稍頓了頓,才繼續道:“那片民居,有幾處據說還是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正準備整體申報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甚至是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我們縣裏對這一塊,還是要以保護性開發為主啊。要在不破壞現有古建築的前提下,進行科學合理的開發,而不能盲目地搞,不能對曆史不尊重對文化不負責的隨意撤建賣。”
這幾句話一說完,張文定就緊閉著嘴,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無比凝重,會議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有點不可思議,這個張文定平時表現得相當平易近人,也特別尊重老同誌,今天是怎麽了,居然一開口就說出這麽重的話,話尖子直接就頂到吳忠誠麵前了?
許多人都明白,身為縣委專職副,張文定遲早會在燃翼縣發出屬於他自己的聲音。隻是,誰也想不到,這個聲音居然會選擇在這樣一個時候,用這麽一種方式發出來。
果然是年輕人膽子大啊,這是常委會呢,在常委會上,縣府一把手不夠強勢的話,都沒可能和縣委一號一爭長短,你一個專職副,份量輕了點吧?
幾乎都不用多思索,眾人在心裏一致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張文定今天突然這麽騷包,不會是昨天晚上已經和薑富強交換過意義並且就某些問題達成一致了吧?
如果薑富強和張文定真的緊密合作了,那力量還是相當強大的。
於是乎,眾人的目光就不約而同地落到了薑富強的臉上,心想今天有好戲看了,薑富強這廝果然不甘心一直被壓得趴在地上,要聯合張文定搞絕地反擊了。
誰都沒有想到,張文定今天完全就是打的一張亂牌,根本就沒有和常委班子裏的任何一個人搞合作。
張文定隨著大家一起看向了薑富強,在和薑富強的目光一接觸的時候,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就變成了期待,眼裏更是閃爍著激動而渴望的光芒。
在一刻,任是誰都會在心裏肯定了,張文定果然和薑富強商量好了,沒見著張文定那一臉緊張期盼的神色麽?
薑富強被這麽多目光盯著,簡直欲哭無淚。
他是有和張文定聯手對抗吳忠誠的打算,但前提是和張文定先商量好怎麽個對抗法,取得了利益怎麽個分法才行,他可不想再像以前那麽毫無把握的出手。
然而,現在張文定搞這麽一手,卻是等於把他逼到了牆上,逼得他不得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倉促出手。
這種情況,薑富強真是百口莫辯。他如果在這個時候不支持張文定的話,以後肯定再沒有人會相信他了。
尼瑪,你連張文定都耍,我們跟著你混,還不是隨時會被你賣了?這種後果,那是相當嚴重的。
他不得不支持張文定,不僅要支持,還要大力支持。
而且,縱然是他在這個時候不支持張文定,吳忠誠也不會念他的好,既然如此,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博一把呢?
幫了張文定,如果還是沒有把燃翼縣的權力壁壘破開一道口子,對他薑富強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如果破開了一道口子,那好處可就大了。
成敗得失一瞬間就分析了個通透,這一把,值得博。
為了不讓別的人誤會,為了自己的信譽,為了以後下麵的人還敢相信自己,薑富強在心裏把張文定的女性親屬問候了個遍,嘴上卻是義正詞嚴:“文定同誌一語驚醒夢中人啊。身為縣長,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經濟發展這一頭,對文化傳承這一塊的重視不夠,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呀。文定同誌,感謝你的提醒,要不是你這一提醒,險就鑄成大錯啊……勞動路那一片民居,是全縣人民的一塊瑰寶,是全市人民的精神財富,也是全省乃至於全國罕見的特色建築。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要搞個文字性的東西出來,到省裏有關部門跑一跑,看看有什麽別的發展路子……我們不能讓明珠蒙塵呐,啊,文定同誌,你是從省裏下來的,在省裏關係硬路子廣,你可得出把力啊。”
張文定趕緊接過話道:“縣長指示得非常及時,我義不容辭。”
兩個人沒有經過任何私下的接觸,但配合得卻天衣無縫,簡直視吳忠誠如無物。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吳忠誠氣得臉色鐵青。
薑富強我日你一嘴淋病梅毒外加尖銳濕疣!吳忠誠冷冷地盯了薑富強一眼,眼中的寒意隻差將人給冰凍起來。
你特麽的好歹也是一縣之長,能不能不要無恥得這麽沒節操沒下線行不行?為了和張文定聯合起來搞我,居然不惜在會上主動坦承工作上有失誤,處級領導的尊嚴和臉麵都被你丟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