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永遠

  半年後。


  醫院下草坪里的樹蔭地,有一對常客。


  半年前,男人因開槍自殺被送來急救,命懸一線,不過最後也因搶救及時留住了性命。在床上躺了半年,最近才堪堪醒來。


  秦父身子經過調養也恢復了不少,聽說這件事對肖承也少了些芥蒂,但還是覺得無法面對,便回了鄉下。


  秦歡也得了空,每日午後扶著他出來活動活動,換換心情,累了,便相依坐在樹蔭下。


  她對從前的事只口不提,就好像早已忘卻,眼中剩下的就只有他和孩子們。


  肖承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漂亮的指甲在斑駁的日光下熠熠生輝,一如他的心逐漸亮堂起來。


  身邊的人兒乖順地依偎在自己身旁,靜靜地看著一本育兒經,時不時地替自己移一下身子,保持舒服的狀態。


  他湊過去,輕喚一聲:「歡歡。」


  秦歡指尖一頓,緊張地望著他:「哪裡不舒服嗎?」


  他搖搖頭,將人攬進懷裡,嗅著她發頂的清香。


  「沒什麼,只是想叫叫你。」


  秦歡很小心地伏在他胸前,生怕壓到那個槍口,那個傳來彭彭心跳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個難看的疤。


  她秀眉此刻總是緊皺著的,指尖輕輕劃過,一點點描繪出那傷口的輪廓。


  很痛嗎?他知道她想問這個,可已經沒關係了,他再也不會經歷比這更窒息的痛。他賭贏了。


  如此,他也滿足了,他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等他出院時,小兒子已經會爬了,只是對這個父親陌生得緊,一抱起來就哭的格外凄慘。


  他的大兒子也要六歲了,對他敵意不減,大腦發育得更適合與自己鬥智斗勇。記得開門時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你這隻狠心的老狐狸!」


  他的心的確夠狠,包括對他自己,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不對自己狠一點,又怎麼贏得美人的心!


  還是太嫩了,他挑挑眉,繼續將半個身子壓在秦歡身上。


  他卧床誤工半年,公司的事積成了山,也虧得有那幾位得力幹將在,才把公司事務處理的井然有序而不至慌亂。


  一些必要的文件他就搬進書房,慢慢處理。


  那天,他找到一個陳舊的箱子,這是從以前的別墅帶來的,本打算扔不知怎的就留了下來。


  在一堆雜物中他翻出了一本日記。


  十七歲,我在台上他在台下,他拍手對我說不錯,明亮的眸子攝走了我的魂魄,那一刻,我想戀愛了。


  十八歲,我為了接近他,報考了他所在城市的大學,這樣是不是能離得近一些?

  十九歲,我作為學生代表之一出席了一場酒會,在那裡再次與他相遇,我看著他,他向我走來,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二十歲,我以為可以留在他身邊,他抱著我,眼裡卻沒有我。


  二十一歲,他又忘記了我,他懷疑我,他厭惡我,我為了救他差點失了一條命,他卻反過來沖我冷笑,他真的有心嗎?

  二十二歲,我畢了業,也徹底失去了自由,可我依然留在他身邊,這是不是說明我是特殊的?

  二十三歲,我終於明白了,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我只是一件物品,一個發泄物,我累了,可我依然愛他!

  七年,原來他們認識了整整七年,難怪那次意外她那麼緊張,甚至為了自己奮不顧身,至於春藥,稍微查一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自己為什麼那麼武斷呢?


  如果不是自己處理的草率,兩人又怎會錯過後來的五年!

  肖承從未有過此刻的懊惱,他的小對頭推開一條門縫,瞅著他。


  「老狐狸,吃飯!」


  肖承眯起眼睛:「小兔崽子,我是你老子!」


  秦樂眨了眨眼睛,噔噔噔跑下樓去。


  「媽媽,爸爸罵人,還說我是兔子生的!」


  「秦-樂~」


  「你看,他還要打我!」


  「肖承,這是你兒子!」


  「歡歡,你聽我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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