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離別
回到山崖之上，已是正月初五寅時，無星無月，但大雪覆蓋的崤山卻分外皎潔，透出一種純淨的美感。
“終於出來了！”站在山崖之上，俯瞰四百裏崤山，陳敬庭微微一歎。
李榮威站在陳敬庭旁，攙扶著麵如金紙的明宗大師，腳下是死活不知的猙妖，眺望群山，心中亦不免生出滄海桑田之感。
“如此說來，那條巨蛇倒隻是請你去觀劫，還遺留於你一顆山神石？”
聽完陳敬庭講述完山巔經曆，李榮威心中驚訝，回頭問道。
“或是如此！”
陳敬庭輕聲歎息，手中把玩著那枚灰色卵石，心中卻無甚喜意。
“山神石！這可是傳說之中的山神石！看你那張哭喪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此刻多大的虧！”
“想想我等，同去仙府，赴死蹈生，最後偏偏那條巨蛇，還不開眼的將山神石就給了你，你還哭喪著一張臉，憑什麽？就憑你長得比本將軍帥上那麽一點點嗎？”
李榮威怪叫一聲，心中十足嫉妒，以手一指天，仰天長歎。
“大概是的！”陳敬庭知他故做怪模怪忙，是為了開導自己，苦笑一聲，將山神石納入懷中。
“小子，那巨蛇既將山神石就給你，便是你的機緣，天下之大，神道仙途，無限精彩，又何必在此做忸怩姿態？亦非我大男兒胸懷！”
李榮威仰天歎完，隨即收手，在陳敬庭肩上一拍，正容說道。
“不過，山神石雖然罕見，但對於吞天大妖來說，也並非十分難得，隻是天地山川靈蘊所化，幫助世間有靈眾生修行山水神道的一種神物，與水神印、潭淵珠等並無分別。”
“不過，這枚山神石，既為巨蛇所遺，又受大妖飛毒之覬覦，潛伏此地二十餘年，甚至當年叛逃，隻怕亦是為此事，想必其中，還隱藏著莫大隱秘！”
“而今，你小子既然得了此石，便是你的機緣，煉化之後便為此地山神，切莫暴露出期其中隱秘，不然恐再招來覬覦！”
李榮威鄭重告誡，十分嚴肅。
“嗯。”
陳敬庭思索點頭，李榮威的想法，倒與他並無二致，莫說山神石，隻怕連此地崤山，亦是大有秘密。
不過當前，卻還不是探尋這些秘密的最佳時候，便連已至吞天之境的大妖飛毒，也是隱姓埋名在此苦等了二十年，他更是不急。
“不過，有了山神石後，你便可以借助此石，由香火神靈轉修山水神靈，雖然進境慢些，卻勝在根基穩固、前途坦蕩，將來亦可與山川同壽，遠勝香火神靈之受限於人間信仰，起落興衰！”
李榮威見他懂得其中厲害關係，深感欣慰，開口又笑。
“在下亦有此意！”陳敬庭點頭，表示讚許，又回頭看向一旁微笑不語、靜靜調息的明宗大師。
“接下來，李將軍和明宗大師有何打算？若有用得上在下之處，盡管吩咐！”陳敬庭鄭重開口。
“兩位大師傷勢不宜久拖，尤其是羅仙人，更需盡快送往王屋山，本將這便帶他們下山，再用折衝衛的黑雲輦分別送回王屋山、寶光寺和十方禪林，最遠三日可至！”
“至於你，大妖飛毒既死，山中群妖變失了約束，恐將禍亂山下，你且先約束群妖，寧安亦離此地不遠，正好照應！”
“好！那便勞煩李將軍了！”陳敬庭微微蹙眉點頭，亦知護送明宗大人三人之事，李榮威卻比自己更加合適，反是崤山諸妖，的確不能忽視，當即拱手拜謝。
“哈哈，時間緊張，那李某便不再多久，這就走了！”
李榮威哈哈一笑，伸手扶起明宗大師，又將昏迷不醒的磐石和尚負在背上，再提起輕飄飄的白衣少年，大步邁開雙腿，在山頂厚厚的積雪上蹚出兩道雪溝，向山下疾行而去。
“施主保重！”
此時，被李榮威扶起的明宗大師，氣息依然微弱，隻是在其法力護持之下，多了幾分行動能力，亦向陳敬庭合掌施禮，虛弱微笑道別，不多時便隨幾人，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大師保重！”陳敬庭目送眾人遠去，待到大雪重新覆蓋地上的痕跡，方重重踢了一腳，“還不醒來！”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躺在地上，幾乎被埋成一個雪堆的猙妖，被這一腳踢醒，急忙翻身爬起，口中慌不擇言道。
再看，站在自己身前的，竟是那位一刀斬斷自己前腿的可怕殺神，頓時便覺好不容易組愈合的傷口，又隱隱作疼起來，心中顫抖不止。
“別看了，你的老爺已經死在仙府之中了！”陳敬庭見它匍匐在地，左右偷看，惶恐不安，冷笑一聲。
“爾本上古異獸後裔，卻自甘下賤，與惡妖為伍，本該一刀斬之，但念在爾血脈珍稀，為惡不多，暫且饒爾性命，若願歸降本神，本神便留你做個門下走狗！”
“若是不願，盡可下山離去，隻是若再讓本身遇到爾行惡事，莫怪本神刀下無情！”
陳敬庭負手而立，雙眼冷冷盯著它，看其做何選擇。
“多謝老爺收留！”
猙妖本待離開，此時卻福至心靈，當即匍匐在地，連連叩首，“從今往後，小的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妖，為老爺門下走狗，供老爺犬馬驅馳！”
“好！且記住爾此刻之言！”
陳敬庭微微點頭，轉身過去，眺望群山，沉默不語。
身後，猙妖屈身爬起，抖落一身雪花，四足著地，恭謹站在陳敬庭身後。
想了想，又狠心一抹，額上青角脫落，被它捧在掌中，奉獻上來。
“老爺，此乃小的本命獨角，特獻於老爺，將來若是小的做出違背老爺囑咐之事，老爺隻需折斷此角，小的便絕無活命可能！”
“另外，此角除了堅硬，亦頗有些神異之處，還請老爺收下！”
“唔？”
陳敬庭瞥眼看去，眉頭略皺，不過想了一想，又轉念收下。
“罷了，既是爾一片赤忱，本神便暫且收下，隻要爾用心辦事，忠誠勤懇，將來還有賜還之日！”
“多謝老爺！”猙妖恭謹叩首，臉上的惶恐不安終於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