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風雪

  “這是……讓在下入崤山仙府，隻是府中凶險，恐有九死一生之危？”


  陳敬庭折信，遞還李鷸，疑惑問道。


  “是！”李鷸點頭，“若依鄒師兄卦象，陳兄進入仙府，可謂九死一生，但若能平安生還，便有脫去藩籬、飛騰九霄之象！”


  “好，那我便入仙府！”陳敬庭當即決斷。


  “在下亦知陳兄會做此選，隻是千萬小心！”


  “陳兄離去之前，在下亦會再次舉辦大祭，為陳兄禱告，萬望平安歸來！”李鷸起身，拱手拜道。


  “李兄放心！”陳敬庭同樣起身，相比李鷸的嚴肅沉重，他的心情倒是要輕鬆許多，畢竟仙府尋寶，哪個不是危機重重、九死一生？

  況且，自從那夜得本寂法師遺留殘香之後，他便已晉入靈官之境，西極白虎星象大成，更摘得第四道神通種子，可謂戰力倍增，哪怕再次麵對五柳先生，亦有自信不落下風。


  決心既定，接下來數日，陳敬庭便不再出廟，靜心溫養刀意，觀摩識海，進境更是一日千裏。


  李鷸亦是毫不手軟，因崤山仙府出世之事逐漸傳開，寧安縣境之中，來了許多奇人異士，難免惹出些紛爭是非。


  當此時局，李鷸亦不讓陳敬庭為之分心，夜夜坐鎮縣衙，傳令玄甲衛巡查四方，橫掃鎮壓，原本起了些混亂苗頭的寧安縣，馬上又風清氣正起來。


  又過了小半個月，到了臘月廿三，便是過年的氣氛，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儲備年貨，喜氣洋洋。


  “多虧了土地爺庇佑，今年可算是個難得的好收成，不光家家戶戶穀滿倉、肉滿缸，還有餘錢扯上幾匹麻布緞子，給婆娘小孩做幾身過年的新衣服，這些可都是土地爺賞給咱們的，說什麽也不敢忘了土地爺的恩情！”


  準備年貨的間隙，當然不能忘了土地爺的恩德，於是過了臘月廿三，每日從早到晚，更有許多村民抬著肥豬肥羊、香燭紙錢，挑擔提籃前來祭拜，日夜不休的火光，更是將村東口的小廟上空，染成了一片赤紅。


  臘月廿八這天，陳敬庭還趕上了一場婚禮，作為廟祝隨了份子，為新郎新娘送上祝福。


  這新郎，卻是村東頭開茶棚的陳狗兒，憑著陳家大老爺的說項，與隔壁上河村的芳姑娘喜結連理，直把他家老娘喜得老淚縱橫。


  於是，結婚當天，喜不自勝的陳狗兒，連洞房都沒來得及圓，便被老娘拉去了村口廟外，向土地爺拜謝敬酒，成籮筐的鞭炮放得震天響，燒不盡的紙錢堆成了山，看得陳敬庭心中亦是暖洋洋的，十分通達快意。


  又過兩日，到了臘月三十，李鷸果依前言，命司祭傳令各方，全縣十四鄉鎮、一百零八村寨同時舉行年祭，無量香火滾滾湧來，如江如潮，十分浩蕩。


  “李兄真是有心了！”


  陳敬庭深知，一般的新年祭，都會在立春進行，這是二十四節氣之中，第一個節氣，喻示著陽氣升發，萬物初始，新歲開始，又名春祭。


  而今，李鷸將新年祭強令改為年尾，哪怕身為縣尊，遭遇的阻力也是可想而知，隻怕回頭，還要受到上官申斥。


  不過，這場新年祭的舉辦，倒也是來得恰到好處。


  伴隨著全縣十四鄉鎮、一百零八座村寨之中，無數虔誠拜祭之聲的傳出，香火神光如潮湧來，原本晉升不久的靈官之境，亦是徹底圓滿。


  這一日，也是人間的除夕，一年之中新舊交替的時刻。


  天色剛暗下來，陳敬庭便已關好廟門，在廟前香爐上插了三柱長香，孤身一人，提刀出發。


  廟外，雪下得正急，天地之間，盡被一場白茫茫的大雪掩蓋，須臾四野難分，刹那千山隱跡，便連原本喧鬧繁華的寧安城，乃至八百裏清江府，也都被籠罩在大雪之中，山河失色，人跡罕至。


  不過這樣也好，正值仙府出世，崤山附近，隻怕如今已是群妖畢至、群魔亂舞，大雪封路，少有行人，也是一樁好事。


  陳敬庭走在路上，隻餘一片碎瓊亂玉之中，兩行輕淺足跡。


  不過，路上雖然孤獨，但在識海之中，卻又是另一番光景，星鬥輪轉，辰宿列張，繼西極白虎之後，天之四靈·東方蒼龍亦漸漸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