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星空
“在下修行神道,已近半年,陸續升神元,凝三光,而今白虎七宿初成,已晉陰神之境!”
“但唯獨怪異的是,無論此界星空,還是神庭識海,同有三光耀世,方位不改,但偏偏其餘星鬥,卻是雜亂無章,混淆失序,便連在下所凝白虎七宿,在星空之中亦找不到絲毫相似星圖,不知其中,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還盼李兄,為在下解惑!”
陳敬庭放下茶杯,肅聲開口。
“白虎七宿?”李鷸聞言,心中一怔,不禁想到另外一事。
這西極白虎星圖,在上古流傳九百九十九道星圖之中,亦是上品之選,殺伐無雙,若能得之觀想星空,演化識海,自是十分強大。
但是,與其強大相對,西極白虎星圖,有的可不隻是白虎七宿,更有星官數十,輔弼無數,世間流傳,大多殘缺,想要徹底補全,可謂極難,這位陳兄,莫不是從哪裏尋得一款殘圖後,便引為至寶,冒失凝聚?
隻是如此一來,前期進境雖快,甚至可以越境殺敵,但終究會困於將來,越走越崎嶇,越走越坎坷,甚至走到最後,前路斷絕,便想重修,在西方白虎殺伐之氣的霸道之下,除非更勝一品,否則幾無可能!
想了想,雖然感覺有些交淺言深,但李鷸仍忍不住微感擔憂,斟酌開口,話語之間,不免存些勸誡之意。
但陳敬庭聞言,隻是一笑。
前世勤學,宇宙浩瀚,天地星圖,可謂盡在其腦海之中,莫說小小一座白虎星圖,便是三垣四象、九曜周天,亦不過如覆掌觀紋,隻待香火蓄積,識海滿溢,自然水到渠成。
但這些,他自然是不便向李鷸說起,隻是略微提了提,使其放心,隨後抬手,以指指空,“唯有此事,其中緣由,在下不能弄清,便始終放心不下,唯盼李兄解惑!”
“陳兄成竹在胸便好。”李鷸微微點頭,端起茶杯,雖然陳敬庭語焉不詳,但大家都是聰明人,各有各的秘密,不用太說透,點到為止即可。
“既然三光耀世,亦與識海無異,唯有周天混亂,星鬥失序,那麽陳兄可曾想過,有一方星空,是為虛假?”
李鷸端杯,飲茶歎道。
“哪方虛假?”
陳敬庭不僅前傾,急聲追問。
“或是此界,或是識海,誰知道呢?”
“不過,依在下看來,隻怕我們端坐在這茶樓之中仰望的這片星空,卻是虛假的!”
李鷸沉默良久,低歎一聲,抬起頭來,越過茶樓竹頂,望向星空道。
“果然如此!”
陳敬庭心中暗道一聲,同樣抬起頭來,望向天外,又問:“那李兄可知,為何如此?”
“世有傳言,或與遠古神魔大戰有關,致天地翻覆,星辰淆亂,沿續至今。”
“不過亦有人稱,是因遠古開天辟地之時,此界靈光招來天外邪神覬覦,諸天神魔便將星空藏於深淵,斷絕天外邪神入侵之路,讓其永遠迷失。”
“不過兩種說話,是真是假,又有誰能知曉?隻怕便是山主,也是不得而知吧!”
李鷸端杯輕歎,將杯中熱茶一口飲盡,放回原處,輕叩指尖,十指纖細,映在緋紅色的茶幾上,晶瑩潔白。
“原來世間,竟有如此傳言!”
陳敬庭仰望星空,心中愈發震動。
星空璀璨,宇宙浩渺,無邊無垠。
但其中,又隱藏著何等的秘密,發生過怎樣的巨變,方能讓今日之星空,亦淪為鏡花水月般的虛妄?
良久,杯中茶冷,李鷸突然屈起食指,輕彈了一下茶杯,如玉罄清鳴,將他從迷惘之中驚醒。
“在下今夜請陳兄至此,可不是為了與陳兄探討星空之謎。”
李鷸笑道。
“抱歉抱歉,一時失神!”
陳敬庭回過神來,急忙致歉。
“開個玩笑,陳兄勿在意。”
李鷸微微一笑,提起水注,換了一壺新茶,再將二人杯中斟滿,方放下茶壺,正聲問道:“不知陳兄,對而今天下之局勢,如何看待?”
“李兄此言,倒把在下給問住了,對於天下局勢,在下亦的確知道不多。”
陳敬庭聞言,不好意思一笑。
“無妨,陳兄不知,在下便先給陳兄簡要介紹一番便是!”李鷸微微點頭,娓娓道來。
原來此界天下,共分八國,分處中原邊荒。
其中中原三國,曰周、楚、夏等,俱以人族為國本,但具體國策又有不同。
譬如楚國,號稱東楚,人道昌盛,夫子廟執天下儒門牛耳,縱是天下神君、妖王,亦是少有顯世,唯其治下六道十三州,富庶繁華之中,隱隱生出幾分戰亂之像,便是李鷸身為異國之人,亦是為之感到十分擔憂。
北周,則為陳敬庭而今所處之國,神妖顯世,武道昌盛,今上昭帝,胸懷大略,勵精圖治,奈何積重難返,深陷困境。而其治下,東嶽大帝據兗州,涇河龍王據涇州,龍蝶王據青州,北邙王據幽州,名曰共治,實為國中之國。
西夏,則立國於西北邊陲大漠流沙之中,民風彪悍,無數馬賊來去如風,萬千駝隊自此西行,有神曰金皇聖母、太乙天尊隱於沙洲、甘州,百年不出而名傳於世,妖王孔雀西據雲州,自成一國極盡繁榮,涼州金光寺、陽州聖人祠奔走四方,濟世救人卻又針鋒相對,局勢錯綜複雜,境外更有寶象、獅駝、犬戎三國虎視眈眈,漫長邊境無險可守,唯有大夏龍雀縱橫沙海,白駝騎兵名揚天下。
“但這三國,雖然國策不同,但終究是為人道之國,奉儒門為天下顯學、治國之策,縱有如今日遼州之妖亂,亦勝過那些邊荒妖國許多。”
“其中,又以寶象、獅駝最惡,俱為妖魔之國,我等人族便如豬羊,隨意屠戮,甚至以人為食者,更能高居廟堂,可謂無間地獄!”
“至於其餘樓蘭、傲來、月氏,雖然情況略好,但或以神道為尊,或以異族稱王,我之人族,隻能混淆雜居,地位卑微,縱無性命之憂,生活亦是十分苦楚,便連飽腹也難!”
“如此天下,不知陳兄有何看法?身為一方土地,陳兄又能為我寧安,做些什麽?”
李鷸說完,身體微微前傾,一雙清亮的瞳孔之中,閃過一抹青氣,卻是儒門的問心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