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相柳
“狂妄！”
陳敬庭暴喝一聲，長刀斬出，“繁星斬”“斬妖”兩道神通同時激發，麵對青衣書生手中重新出現的青翠柳枝，卻是毫無退卻忍讓之意，氣勢煊赫，剛猛無儔。
刀光凜冽，柳枝青翠，一觸即分，卻是那青衣書生從那一刀之中，看出了陳敬庭的決然戰意，一往無前，縱然能夠強行搏殺，隻怕真脈柳枝也要受損。
而身後，那道平淡劍光，似是風雨，似是紅塵，落入屋簷下，吹入紅樓中，再度悄然襲來。
青衣書生再退，隨後於那風雨之中，拔空而起，似風搖翠柳，便要往那劍陣之外落去。
但那一點風雨吹過，便是山河易色，人世更迭！
刹那間，寒光爆起，風狂雨驟，天地之間，似有無數劍光，如同劍氣江河，銀白煊赫，向正欲騰空的青衣書生呼嘯而來。
“天瀑劍？？？”
青衣書生終於色變，亦知今夜設伏之人是誰，不敢再有絲毫大意，複落回地，如同怪物般嘶嚎一聲，俊美麵皮再度裂開，從中探出一隻猙獰怪顱，如同毒蟒，利齒森森，渾身上下布滿奇形惡狀的腫瘤血筋，迎著那一道煊赫劍光，吞咽而去。
“斬妖！”
緊跟那道風雨劍光之後，陳敬庭亦再度出手，煌煌長刀之上青芒閃爍，直斬而去。
但此刻，落在那青衣書生所化怪顱的眼裏，卻是隻餘那道劍光，再無它物。
“轟！！！”
劍光墜落，被那怪物吞入顎中，隨後爆裂，將其炸成齏粉。
緊接著，又從那青衣書生頸腔之中，重新探出一隻猙獰顱首，其狀如故。
劍光再爆！
如此一連三次，那隻猙獰怪顱，終於將那道劍光吞盡，脫得死劫，便要毫不猶豫，重新遁空而起。
但此時，原本已經被他忽視的陳敬庭，終於覷見了出刀的機會，一道青芒閃過，重新生出的怪顱被再度斬飛。
“可惡！！！”
青衣書生心中怒極，卻又無可奈何，重新強行生出一顱，想要再逃，但被陳敬庭方才那一刀所阻，已經失了最佳逃命機會。
“斬！”
林風眠再度出劍，一點寒芒，如春風拂麵，細雨濕衣。
緊接著，那青衣書生長出猙獰怪顱的頸部，便迸出一道血線，細長明豔。
隨後，便是血如泉湧，怪顱墜地，那隻相柳血脈的青衣書生，終於在第五顆頭顱被斬滅之後，徹底耗盡了本命血脈的替死之力，頸中亦不再生出顱首，而是如同盤中燃盡殘香，化作陣陣飛灰散去，隻在陳敬庭身前，留下了一幅不染塵埃的俊秀皮囊，和一根青翠欲滴的柳枝。
“九首相柳，九尾青狐，都是不死不滅的上古異獸。”
“這妖物雖然血脈駁雜，修得也是草木之術，神通不及上古相柳萬一，但也生出五首，極其難得，若非提前覺察，誘入劍陣，想要擊退不難，但想要直接誅滅，卻是幾無可能！”
青衣書生伏誅之後，從小廟之後走出一人，伸手一招，一道劍光從容飛回，嘴角叼著一根草稈，不羈笑道，可不正是此前誅山魈時所遇林風眠？
“說起來，還得感謝陳守財家那小子，不然，若照林兄所言，這妖物已至畫皮之境，氣息隱藏之深，在下一時還真是難以察覺！”
成功誅滅青衣書生，陳敬庭心中的一顆石頭總算落了地，點頭應道。
原來，這青衣書生自隱藏氣息潛入陳家村以來，雖偶有活動，卻因畫皮之妙，遮掩氣息如偷天換日，卻是半分都未被陳敬庭察覺出。
所幸，他所借住的陳家，父子二人皆是嗜茶之人，尤其其子，雖然木訥，卻極擅采茶製茶之術。
那日青衣書生入住之後，院中一壺清茶，溢香繞梁，早已勾得陳家大娃心中茶蟲翻滾，偏偏卻又認不出是何品種、何種工藝，更是心癢難耐。
待到青衣書生飲完茶後，施施然回屋，陳家大娃更是十分關注，仔細觀察，想要趁著青衣書生潑灑茶湯，取些殘葉來做研究，哪知守了半夜，卻是一無所獲。
當時，他還未察覺其中有異，隻是心中略有遺憾，以為都是被那青衣書生喝完之後嚼著吃了，畢竟不少茶客也有此怪癖。
但到了第三日，再次前往那位客人房中，取回用過的碗筷時，他卻忽然發現，那副碗筷之上，竟是幹幹淨淨，泡入水中，連半點油星都沒，竟似從未用過？
這個突然發現，不禁讓他心中一寒，若說那客人有嚼茶怪癖也就罷了，莫非竟還有吃飯舔碗的毛病？怎得這些碗筷竟是如此幹淨？
他卻不知，那青年書生本非凡俗，而是妖鬼借用畫皮之術潛入，氣息隱藏之深，連陳敬庭也未曾察覺，卻有一個破綻，獨進不得食鹽。
因此，每日陳家大娃送上膳食，便以妖術處理，造成正常進食假象，可惜處理得太過幹淨，卻是不知不覺留下了尾巴。
而自那日塗神婆派遣阿春進村收買破落戶暗實施邪法失敗後，陳家村便人人警惕，陳家老大更是挨家挨戶通知，囑咐著意防範外來陌客。
陳守財家是全村唯一客棧，更是領了監聽查探之責，原本見青衣書生談吐不俗，見識不凡，又自稱是來自府城的士子，加上術法遮掩，自無半點疑心。
但如今露出破綻，那陳家大娃便立即警覺，也不拖延，立即香陳家老大行甲做了報告，當晚，陳敬庭便收到了消息。
恰好，林風眠得了陳敬庭傳訊前來，聽聞此事，便製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果然便在今夜釣出了青衣書生，以劍陣斬殺，絕一後患。
“林兄見多識廣，不知可知此妖物來曆？”想到連日來，小小陳家村風波不斷，先有孤鬼作祟、惡靈夜襲，後有妖柳食人，而今又連續遇到腫泡眼道人、青衣書生，個個境界高深，實力強悍心知必然有異，開口問道。
“陳兄若想知其來曆，不妨問問這兩隻小妖！”林風眠伸手一招，便從附近林中踉踉蹌蹌走出兩隻小妖，被繩索將琵琶骨穿了，戰戰兢兢來到兩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