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 奇怪的男人
平陽村縣衙。
當範伯佘匆匆趕回來的時候，玄九已經將鍾蘭雪和李桐剛剛安置好了。
“這是怎麽了？”
玄九將後山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範伯佘的神情有些古怪：“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得到的。那些人無緣無故地在後山消失，屍體肯定會留在山上。隻不過，一直不願意往那邊去想。後山被傳的太過危險，就算我下了命令，上山去尋找屍體，也未必有人願意上去。就算將屍體找回來，家人也未必願意接收。畢竟……對村子裏的老百姓來說，被‘鬼’抓走的人，就已經不是人了……”
玄九明白範伯佘的意思。
村子裏的百姓，受認知和文化等很多因素的影響，排外思想尤其嚴重。尤其沾上鬼神之說，便更難以接受。
所以，對這些死在山上的人來說，魂歸故裏，不如曝屍荒野。
“大人。”範府的管家輕聲說道，“郎中來了。”
“快請進來！”
郎中診治的結果與玄九說的大致相同，末了還囑咐了一句：
“在病人恢複期間，切記，千萬不能沾染蘭心草。”
玄九點頭道：“蘭心草雖然性溫，無毒，但遇到這種毒素，會激發合成一種新的毒素。大夫放心，我會避免的。”
送了郎中離開，範伯佘有些驚訝地問道：“玄九公子，莫不成也懂醫術嗎？”
“談不上懂，略通一些醫理罷了。”
範伯佘連忙道：“玄九公子也勞累了，接下來我會派人照顧各位的飲食起居，放心回房休息便是。”
“那就有勞了。”
玄九在回房之前，去看了一眼鍾蘭雪。
“大夫說沒什麽事，隻要好好養幾天就好了。”
鍾蘭雪神色愧疚。
“玄九哥哥，我已經想好了。這一次我好了之後，就回楚門。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麽傻話？一路上你幫了不少的忙，怎麽能說是添麻煩？”
鍾蘭雪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
“其實，自從上次瘴氣林中的事情過後，我便想了許久。我這身子，從小便對各種毒素沒有任何抵抗力。以後我們遇到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危險，我不能因為自己，每次都給大家拖後腿……”
“鍾掌門讓你下山遊曆，就是為了經曆這些事情。而且我相信，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從來沒覺得你是在拖後腿。我們是共同進退的朋友。”
玄九語氣溫柔：“好了，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好全，不宜多思多想。先好好休息吧！”
玄九將被子掖了掖，準備離開。
但是剛剛站起，卻將鍾蘭雪隨身攜帶的布袋碰掉了。
布袋裏麵滾出了兩顆褐色的小藥丸——正是百毒丸！
玄九震驚地睜大眼睛，撿起兩顆百毒丸，看向鍾蘭雪。
為什麽？
為什麽沒有吃？
出發之前，五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起服下了百毒丸。
為什麽她的兩顆還在？
“蘭雪……你這是……”
鍾蘭雪看著玄九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有什麽話想要說，卻欲言又止。
終於，她沉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我知道，咱們的百毒丸並不夠。所以，我沒有吃……是想要……留給你的……”
玄九被震驚地在原地！
“留給……我？”他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鍾蘭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因為，我不想你有事。”
玄九心中一震！
他們一起走南闖北這麽久，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化解各種危機……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甚至在有意識地回避她的感情。
但是事已至此，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回避了。
在坦蕩的鍾蘭雪麵前，他就像一個逃兵一樣，一味隻知道退縮，卻連麵對都不敢。
一個姑娘家，為了他這個懦弱的人，承受了多少痛苦和壓力？
如今卻又為了他，連性命都不顧，隻為了在他為難的時候，給他留下退路和生的機會。
玄九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繼續逃避了。
“蘭雪……我……”
鍾蘭雪釋然一笑。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倒是玄九一愣：“知道什麽？”
“我知道，你跟清子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知道你一直都在護著她，保護她。知道你對她的感情，知道就算她跟溫一灼之間有模糊的情感，你還是不想放棄……”
“我不是……”玄九一著急，想要為自己辯白些什麽，卻又被鍾蘭雪搶去了話頭。
“我還知道，或許你不是不想放棄，隻是，你對清子的感情已經投入了太多年。守護她，已經成了你的一種習慣。即便她沒有選擇你，你的心這輩子也不會再接受其他人。因為你想要一直守在她身邊，保護著她……這已經成了你此生的唯一活著的目的……”
玄九無話可說。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形容這個姑娘。
她美麗、善良、果敢、通透。
她看待事情，洞若觀火。
她對什麽都看得很透，包括自己的感情。
“我很抱歉。”許久，玄九方才吐出這麽一句話。
這是他唯一能對她說的話。
“為什麽抱歉？”鍾蘭雪笑得依舊坦蕩。
“我一早便知道你對清子的感情。當時我想，若是能夠爭取到你的心，固然最好；若是不能，說明我沒看錯人——你的確是個有情有義，值得喜歡的人。”
玄九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的麵上並沒有半點仇怨和尷尬，反倒有一絲解脫和坦誠。
“你這樣好，將來一定會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那是自然。”鍾蘭雪的臉上又多了一抹傲嬌的神色，“我也覺得，我早晚可以遇到屬於我自己的人。”
這時，院子裏突然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是不是清子他們回來了？”
玄九起身去開門，卻見範伯佘去而複返。
他神色有些慌張，見到玄九，連忙開口道：
“村子外麵來了一個奇怪的男人，開口就問有沒有見過你們。我覺得有些奇怪，三言兩語將他打發走了，趕緊來告知你們一聲。”
奇怪的男人？
玄九問道：“那男人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