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永遠無法逃離的牢籠
“為什麽突然要說這些？”小先尊早就習慣了三位師哥的嚴厲，對於他們此時這種溫柔而又慈悲的情懷有一種很不適應的感覺，會讓他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就像胸口裏抑脹的那情感一樣，無法控製。
小先尊如此一問，風淨子這才點了點頭：“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突然覺得，以往跟你說話的時間真的太少太少了，一說起來，那些過往如潮，一時之間就停不下來了，嗬嗬。”
是真的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悄然察覺，幾個人一直一起呆在這流雲涯上，卻很少會一起說說話。
“大師哥，你若是想要怪我救蕭夜的事情，你就直接罵我吧！”小先尊說道。
聽到風淨子說那麽多，小先尊真的有些受不住的感覺，更害怕風淨子會說更多這些類似於煽情的話來。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感。
雖然看起來是什麽都不在意，但是對於風淨子，對於另兩位師哥，他心裏是真的很看重，即便很多時候，他對於師哥們的做法頗有意見，但不能改變幾位師哥在他心裏的份量。
尤其在剛才聽了風淨子的一番話之後，那種感情就變得更加的強烈。
他寧願幾個師哥像平時那樣，嚴厲的去責備他，也不要看到眼前的這一種氣氛。
這樣的一種氣氛，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會說這麽多話的大師哥，會讓他格外的不安。
“我們不會罵你，從把你帶回來的那一天，我們就算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你和我們有著一樣的氣息，卻又著一些不同，你做什麽，我們都不會怪你，因為那一切都是我們最開始的選擇。”風淨子真的一點也不怪小先尊，從把青鬆帶回來的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青鬆會是一個不穩定的存在，所以不管青鬆做了什麽事情，他們都不會怪青鬆。
“師哥。”風淨子越是這樣說，小先尊心裏就越是不安。
“我們不會怪你，但是我們想要求你一件事情。”風淨子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的認真，“如果你真的把我們當成師哥，當過你的親人，你就一定要答應我們。”
“你們想要我把赫連塵和蕭夜殺了。”小先尊說道。
風淨子點了點頭。
“師哥，為什麽你們還要執著於這件事情，為什麽你們就一定要他們兩個死呢？為什麽你們就不願意相信這世界根本就沒有絕對的結果呢？”一時之間，小先尊情緒激動了起來。
為什麽到了現在的這個時候，三位師哥還要執著的去殺蕭夜和赫連塵。
為什麽一定要這樣？
“小師弟，你願意去相信他們會有不一樣的結果，那的確是你的性格，但是我們卻賭不起，在這世上，我隻相信隻有我們可以克住他們，如果我們放任他們繼續這樣活著，這世上就有可能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喪命，我們無法拿那些人的命去做賭注。赫連塵不是一般的人，他竟然可以自己從梵天陣裏出來，那時的梵天陣還有你，還有我，他卻可以無須他人助力，那樣的一種能力有多可怕，我想你也很明白，而你現在看到的他，也隻不過是冰山一角，總有一天，他的能力會毀掉整個傲川大陸。而那女人蕭夜，我們也低估了她的能力。血陽星越強，她也會跟著越強，你也已經知道，東晉國也因他們而死傷無數，一場舉國大難血灑東晉，在他們的身邊，還聚著一群不一樣的人，那樣的一股力量聚集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們必須為傲川大陸做些什麽。”
“師哥，天地之間，生死由命，若赫連塵和蕭夜真的能這個世界造成些什麽，那也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你們這麽相信注定的結果，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去改變？”小先尊對此一點也不認同幾位師哥的想法與做法。
小先尊的話讓風淨子沉默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他們一直都覺得，赫連塵真的不能留，蕭夜也不能留，他們的力量真的會讓整個世界恐懼。
這樣的一種恐懼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師哥，也算我求你們，就這樣算了吧，讓他們走他們的路，而我們也隻不過是凡人而已，我們並不是神，並不能去主宰著這一切。”小先尊真的想要讓這幾位師哥改變想法。
風淨子歎了一口氣，眸子在那一刻就更加黯淡了起來，整個人瞬間就老去了一般，滄桑盡顯，“所以，你仍然要堅持你的決定嗎？寧願負了幾位師哥，也不願意答應我們去保障這個世界的寧靜嗎？”
“師哥……”
咳咳咳……
風淨子又是一陣劇烈的猛咳，咳了好一會之後，他才輕輕地說道：“算了，師哥不為難你，隻是師哥心有不甘，死不瞑目，不能為這世界做點什麽。”
“師哥，你說什麽死？”小先尊心裏猛然一顫，那種本來就很不安的感覺在這一時候就變得更加的強烈起來。
風淨子淡聲地說道：“現在的我們還能做些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赫連塵和蕭夜賤踏恭遠一族，賤踏朗古高地，而我們卻無能為力，心已如死灰，活著對我們來說已經成為一種痛苦。”
“師哥，你們……”小先尊猛然驚醒，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變成了石塊一樣，僵硬得不能有一點的動彈，“師哥，你們要做什麽，師哥……”
“青鬆，師哥說過，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師哥們都不會怪你，或許這真的是天注定的結果，隻是師哥們希望你能好好的守護著恭遠一族，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不要讓恭遠一族毀滅，這裏是你的家，永遠都是，而我們，也永遠都會是你的師哥。以後這流雲涯再沒有人能陪著你一起，如果你覺得孤獨的話，那就按你的方式去活著，師哥們不會怪你，懂嗎？”
風淨子的話剛說完，幾個人的身上就出現了一條條銀絲般的玄線，如溪流般的湧向小先尊。
“我們三個現在將僅有的修為傳於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風淨子說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身上的玄氣滾滾流向小先尊。
小先尊坐在那裏，一動不能動，但是卻能感覺得到湧入自己身體裏的深厚玄氣，那股一直抑製在胸口的情緒再也無法控製，小先尊憤怒的朝幾位師哥吼道：“不要，我不要這樣，師哥，你們快停下，快停下。”
沒有人理會他的咆哮，風淨子，長憶，水痕都靜靜的坐在那裏，眸子緊閉，身上的玄氣急湧流向青鬆。
最後的請求，小先尊沒有答應他們，他們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一向清高自負的他們受到了如此的重創，他們的心才是受傷最重的地方。
他們深知他們現在的樣子早已經無法阻止赫連塵和蕭夜，而他們唯一能期待的，也就隻有他們四先尊之中修為最高的小先尊青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祈求青鬆去殺赫連塵和蕭夜。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青鬆的脾性，他們或許早應該清楚才對。
青鬆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小先尊不停的咆哮著，不停的怒喊著，不停的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掙托眼前的束縛，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
幾天放晴的天空，今天卻是烏雲密布，那黑沉沉的天空就像是要壓下來了一樣，偶爾幾聲雷聲響過，壓過了小先尊的咆哮。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隱忍了許久的天空終於下起了雨，大顆大顆的雨落下來，砸在流雲涯上，也砸在了那幾個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身子上。
三位老先尊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起來就像平時靜修時一樣，然而今天的他們，看起來卻又是那麽的不同，幾張麵孔看起來很滄桑，眉宇之間，一股揮抹不去的憂傷。
此時的他們，不再是恭遠一族的四先尊，而隻不過是幾個剛剛離開這世界的老人。
在他們的對麵，小先尊靜靜的坐在那裏，麵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任由那雨水刷洗著他的臉，衝濕著他的身子。他身上的束縛早已消失，然後他卻不再想動彈一分，他隻是想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三位師哥。
身體裏，如潮水般澎湃的玄氣讓他整個人都如脫胎換骨一般，然後那些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永遠都甩不掉的包袱。
他的三位師哥，一句不會責怪，卻讓他陷入了一個永遠都無法逃離的牢籠裏。
或者說，是三位師哥借他的手，抹掉了他們自己的生命，也讓他永遠的失去了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幾個親人。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許久之後，小先尊才緩緩的起身，閉了閉眼睛，那酸澀的感覺讓那一直隱忍在眼眶裏的淚水瞬間就劃落的出來，融合在雨水之中。
此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早已說不清，隻覺得整個人心都是麻木了。他下了人生最大的一場賭注，而這場賭注才開始，他就已經送上了自己最親的三個人的生命。
而這一切的未來會是什麽，卻是誰也無法知道。
小先尊一聲怒吼，手中猛然的就揮出一股力量衝向天空，刹時之間，天地變色，一道閃電瞬間就將整個天空避成了兩半，整個天地之間，也在那一瞬間被一股讓人連呼吸都困難的氣息給充斥著。
楓葉林裏，本是坐在樹上閉目養神的九幽也瞬間睜開了眼睛，眉宇輕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