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都是自私的人
“梵天陣？”恭遠少瑜臉上現出了疑惑之色，低頭想了好一會之後，眼睛突然就瞪大了起來，“你說梵天陣？那個像地獄一樣的梵天陣？”
恭遠少保閉著眼睛淡聲應了一聲。
正是那個記載之中像地獄一樣的地方。
蕭夜眉頭微蹙了起來。
“夜姐姐，我來給你解釋梵天陣，在我們恭遠一族的史記裏有記載著說明，梵天陣是四先尊共同所創，聽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後，便會被鎖進梵天陣裏，裏麵如十八層地獄一樣，所犯罪孽越深心越惡的人，那個地方就會越恐怖，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後來四先尊隱世之後，就再沒有被鎖過梵天陣了。凡是被鎖進梵天陣的人，如果四先尊不放的話，是根本沒有辦法出來的。所以，赫連公子……”
“他們鎖不住他。”蕭夜緩緩的站起了身子，那一刻的眼神裏，讓人看著覺得心驚。
四先尊也好，梵天陣也好，這裏都不會是她和赫連塵最終的歸宿，好不容易相聚，好不容易找到四象仙利，好不容易對以後有了憧憬，怎麽可以在這樣的時候停下來？
“夜姐姐……”恭遠少瑜怔怔的看著蕭夜。
她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聽到這些還仍然是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還有那眼神，那氣息，仿佛眼前這些大問題在她眼裏都不是問題一樣。蕭夜到底清不清楚四先尊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大？到底知不知道梵天陣是什麽樣的一種束縛。至少在她恭遠少瑜的眼裏，這些都是無可抵擋的阻礙。
恭遠少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蕭夜，輕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到現在他根本就已經沒有什麽好說了，蕭夜的脾性他已經完全的了解透了。那是一個為了自己所有走的路而一往直前，不會言棄的女人。固執倔強又讓人無可奈何。
“少保，少瑜，謝謝你們兩個了。等天亮之後，我就會去找四先尊，你們好好的保重。”蕭夜已經做好了打算，在族祠的時候對付那些玄石陣的時候，消耗了不少的精力與玄氣，所以現在她打算先好好的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待天一亮就去找四先尊。
她隻是希望自己去找而已，這事情之上，恭遠少保和恭遠少瑜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連累他們。她不在乎四先尊有多厲害，但是卻不想讓更多無關此事的人參與進來。
一聲保重，就是她對恭遠少保和恭遠少瑜的所有立場。
蕭夜獨自一人坐到了山洞的裏麵，靜靜的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
恭遠少保目光一直隨著蕭夜不曾離開，蕭夜的那一聲保重他也聽出了蕭夜的意思來，心裏在這時有一種格外不是滋味的感覺。這讓他想到了來朗古高地時發生的那些事情。
無論是小龍獅還是赫連塵身邊的那兩個人，都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那樣隨著蕭夜隨著赫連塵來了朗古高地，即便明知道來這裏的一切結果都是不好的，那些人卻仍然來了。唯有他一個人勸阻著。
他還清楚的記得赫連塵在那時說的話，他沒有資格去幹涉蕭夜任何的選擇，真正在乎蕭夜的人，是會不顧一切的跟隨著她……
恭遠少保起身，離開了山洞。
“少保。”見恭遠少保離開，恭遠少瑜趕緊的跟了出去。
夜色依舊，天空朗星璀璨，腳底下一片濃白的雲霧，恭遠少保就那樣坐在朗古高地的懸涯邊上，看著腳底下那一片的雲海，那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滿是迷茫。
“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嗎？我們也喜歡偷偷的跑出來，坐在這裏說話，或者是藏到下麵的那個山洞裏，烤食著野味。”恭遠少保平靜的說著，腦海裏浮現出來的是曾經的畫麵。
“少保……”
恭遠少瑜站在恭遠少保的身後，輕聲的叫了一聲恭遠少保名字。不知為何，如此聽到恭遠少保平靜的說著那些，會有一種很強烈的觸動感，那些遙遠的事情仿佛就像是在昨天一樣。
“我從小就無父無母，你爹收我為義子，養我育我，我心存感激。想著以後有朝一日會以自己的方式報答他，可是我卻從沒有想過他會以一種我覺得最殘忍的方式將我拋棄。想想做為敬獻品一樣呆在東晉國的日子，那些每一個日夜我都會在想，我活在這世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上天賦予我比一般人更強的預知能力，隻是為了讓我接受更多的磨難而已嗎？與其那樣的話，我寧願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簡單的活著，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親人，還會有自己喜歡的人，那樣平淡而簡單的一生。”
“少保，對不起。”恭遠少瑜眼睛不禁紅了起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錯，隻是我卻無法原諒恭遠一族的任何一個人，為什麽是我，隻因為我是一個孤獨，所以就算是被送走了，也不會有人在乎，是嗎？我無法原諒。”恭遠少保眸子眯了眯，在這時候，鼻頭有些酸澀。一個人隱忍了太久太久，卻在這時，情感如決堤般的湧來。一切都隻是因為看到了蕭夜對赫連塵的不顧一切。
他多麽渴望也有人那樣對他，多麽希望自己的身邊也有那樣的人，在乎他的，彼此都會不顧一切的。而不是一直被放棄，再被放棄。
“從東晉國的皇宮逃出去，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帶著一身的疲憊與虛弱逃到了將軍府裏，在那裏我遇上了蕭夜，是她讓我藏在了井底，避過了所有人的追擊，將軍府裏那些看不慣的人卻想借此來收拾她，打她，罵她，甚至還把她關在了鐵籠子裏吊到了城樓上，十天十夜，可是即便那樣，她仍然都沒有將我的事情說出來。從那時開始我才感覺到了有一絲的溫暖，我並不是完全被這世界遺忘的人。最低落無助的時候，那一點點的溫暖便會是我一生想要追隨的，我告訴我自己，以後都要好好的守護著那個女人，就像她曾守護我時的一樣。可是……”恭遠少保自我嘲諷的笑了一下，“我以為守護好她的命便是最好的守護，到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直接的守護，不隻是生命而已。”
“少保，你錯了，我並沒有放棄你，我隻是以為你死了。”恭遠少瑜說道。
恭遠少保笑了笑：“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不重要了。”
“不，那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不要你恨我，我不要。”恭遠少瑜拚命的搖著頭，她不要接受那樣的事實，“我以後都要跟著你，無論你去哪裏，我都要跟著你，我真的沒有放棄過你。”
“少瑜，那你告訴我，為什麽要去騙蕭夜和赫連塵。”恭遠少保輕輕地說道。
恭遠少瑜一怔，身子往後退了兩步。
“明明知道這世上已經沒有四象仙利了，知道族祠裏的那一顆是假的，卻還要將他們帶到那裏去。”恭遠少保要說些這些的時候，心裏仿佛有根刺在紮，紮得他狠狠的生疼。
“少保，你……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恭遠少瑜雙手握成了拳，身體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這就是我為什麽無法原諒你的原因。”恭遠少保歎了一口氣，“所有的都已經變了，你也是一樣，不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少瑜，你隻不過是和你爹一樣的人，虛偽的，自私的。”
“少保，你不要那樣說我，好不好？我不要你那樣說我。”恭遠少瑜終於止不住的哭了起來，“我若不是那樣做，我就不能再看到你，我不想那樣。”
恭遠少保垂下眸子，一語不發，心在這時已然涼透。
“的確，族祠裏的那顆四象仙利是假的，真的早已經被我吃掉了，這事情隻有我爹和我知道，族裏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爹這麽做，隻是為了我能活下來，你知道的，沒有四象仙利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我不想死，我還想活著，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再看到你，你懂嗎？少保，你不要討厭我，好嗎？我真的不想那樣，少保。”恭遠少瑜跪下了身子，緊緊的從後抱住恭遠少保，“少保，我求你，你不要恨我，我在這世上，我隻想要和你在一起，高地裏，所有的人都嫌棄我有病，隻有你會陪我玩，陪我鬧，我隻想要和你在一起。”
過往的那些歲月，無論於恭遠少保還是恭遠少瑜來說，都是一段美好的年華。至少那個時候的恭遠少保和恭遠少瑜都不會去理會那麽的事情，隻是單純的，快樂的，彼此的陪伴著。
然而時光荏苒，歲月流逝，殘酷的現實總是不盡人意的去改變著一些事情，改變著一些人，恭遠少保不再是過去的恭遠少保，恭遠少瑜也不再是過去的恭遠少瑜。
他們，都已經不再是他們。
恭遠少保任由恭遠少瑜抱著他，在他的背上哭著，他不發一語，抬頭看著天空掛滿的繁星，他該如何告訴身後的這個女人，即便有吃了四象仙利，她也仍然隻有這幾天的命了。
這就是命。
如果天空上的那些星星，每顆都代表一個人，那麽他們也隻不過是眾多中的一顆，如果哪天消失了，會有人知道嗎？他想，他或許會一直記得曾經他的生命裏，也有過一個叫恭遠少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