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沒有價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禁止了一般,連天上的月亮都悄然的鑽進了雲層之中,周圍寂靜無聲,偶爾吹過幾絲涼風,拂起額邊的發絲。蕭夜白色的衣衫隨風輕揚,身上散出來的氣息越來越冷,光隻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有一咱心顫的感覺。
小龍獅站在那裏,亦可以感覺得到蕭夜逐漸改變的氣息。
好一會之後,在蕭夜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小龍獅卻突然笑了,一臉輕鬆的說道:“娘親,我跟你開玩笑的啦,娘親說不殺迷兒,小龍獅就一定不會再去殺迷兒的。”
蕭夜微微一頓,回頭看著小龍獅,臉上仍然有著未退去的冷冽。而在她的眼裏,此時的小龍獅卻是一臉的天真無邪。
在這個時候,她居然無法分清小龍獅說的話是真是假。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突然覺得小龍獅開始變得讓她琢磨不透。
“好了娘親,早點休息去吧,我也要回房去了。”小龍獅笑笑地朝蕭夜揮了揮手,然後身輕如燕般的飄落下院子裏,回了自己的房間。
蕭夜獨自一人站在樓頂上,看著小龍獅消失的身影,愁眉不展。
總覺得小龍獅變了。不僅隻是修為變強了,就連性格都已經開始有了一種讓她無法掌控的成熟老練。
月光從雲層裏鑽出來再次傾撒大地的時候,屋頂上已經沒有了蕭夜的身影,倒是院旁的房間,窗戶被打了開來,小龍獅半撐著腦袋搭在窗台上,看著被月色籠罩出一屋白紗的院子,嘴角輕勾,細聲說道:“我答應了不殺迷兒,可不代表我以後不會殺風竹,娘親有我一個人來保護就夠了,其他的人都不需要。另外,就算我不殺迷兒,也有人會殺她的。”
細細聲的話語,一字不差的落入黑暗中的那人的耳中,臉上漾著滿意而嗜血的笑容。
對啊,這世上,身邊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人。想要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那就讓自己變得強大再強大,再將所在乎之人身邊的所有的累贅都鏟除掉,這才是一個最好的守護。
這個夜晚,蕭夜徹夜難眠。
蕭夜去了空間,在空間裏,與外麵的世界一切,詭異的寂靜,而在空間唯一的不同就是這裏永遠都不會有黑夜,永遠都是一片晴朗的天空。蕭夜去到了平日沒甚少去的後院,那裏像是一個草原之地,宋語白的紅蹄神駒就一直被放在這裏。
蕭夜來的時候,紅蹄神駒靠到了她的身邊。
蕭夜摸著紅蹄神駒的鬃毛,她不知道這匹馬為什麽會對她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很溫馴,之後很久的一段時間她都隻是把她丟放在這裏,而現在,神駒見到她還是那麽一副友好的樣子。
有時候,動物比人物更有感情。
“閃電,以後你就是我的夥伴了,這是我給你取的新名字,喜歡嗎?”蕭夜問道。
閃電低嘶了一聲,用頭在蕭夜的身上搓了搓。看來是對蕭夜送的名字非常滿意。
“如果你不喜歡呆在這裏,你就跟我說一聲,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蕭夜也不知道閃電喜不喜歡呆在這隨身空間裏,即便閃電看起來精神很好,整個身體也比剛見的時候健壯了許多。
但空間總歸是空間,與外麵的世界是無法比擬的。
神駒溫馴的在蕭夜的身上揉搓著。
豐言來的時候,蕭夜已經察覺到了,但並沒有作聲,她雖然對豐言挺欣賞的,但是在說要殺琅玡的這件事情之後,她無法琢磨豐言心裏到底會是怎麽想的。
豐言現在出現在這裏,是偶然呢?又或者是有話要對她說呢?
豐言站在一邊站了許久,似在猶豫著什麽,最後還是走到了蕭夜的身邊,沉聲說道:“我想出去一趟。”
蕭夜沉默了一會,既而點了點頭。
從頭到尾,她沒有問豐言要出去幹嘛,隻是覺得出去做什麽都是豐言的意願,她不會過多的去幹涉。
於是,蕭夜將豐言送出了空間。
外麵依舊是無聲的夜,萬物沉睡在昏暗的世界裏。
豐言在皇宮裏生活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躍過屋頂,錯過各種守衛的視線,輕而易舉的就到了琅玡所居的印月閣。
從被琅玡從外麵的世界帶入皇宮,他就一直跟隨著琅玡住在印月閣裏,整整十幾年的光陰。而如今才離開這裏隻是一段短暫的時間,再回來這裏,卻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一樣,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曾經所熟悉的感覺。
或許從琅玡要殺他的那天起,就已經一切都變了。
而從看到軒轅年華,再聽到蕭夜說要殺琅玡的時候起,他的心也一天也無法平靜,即使他再怎麽努力的說服自己,說琅玡曾經怎麽害他的恩人軒轅年華,怎麽對人不仁不義,可是他的心裏仍然會有一種期盼,期盼那些都是假的。
跟隨在琅玡身邊這麽多年,琅玡難道真的對他一點也不在乎嗎?曾經的他可是不顧一切,拚盡全力的為琅玡而賣命,甚至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或許,他需要的是琅玡親口告訴他,讓他真正的知道答案,他才會徹底的死心。
琅玡的印月閣幾乎看不到一個守衛,但是豐言卻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印月閣,卻隨時都可能會丟了命。閻羅六瞎也好,其他的侍衛也好,都潛伏在這周圍。曾經豐言隻當是這些人修為了得,氣息隱藏得極佳,現在他是終於明白,那些都隻不過是一具具沒有了思想的屍體,日以繼夜,無需休息的為琅玡賣著命,正其他的人根本就察覺不到這些人的存在。
豐言筆直的立在庭院之中,許久之後,正前方的那扇房門打開了,琅玡執著狼頭杖緩緩步出。一張陰沉到了極點的臉,那雙讓人心驚的眼睛射出的眼刀子正緊緊的刮向豐言。
豐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麵對那樣想殺了他的眼神,他也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既然會來這裏,那麽他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就是來為自己與琅玡之間做個了斷的。
琅玡站在豐言的眼前,緊緊的盯著豐言。
兩人許久的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可是氣氛在這時,卻是詭異陰沉到了極點。雖然曾經過往的十幾年裏,他們也甚少說話。
“終於出現了嗎?”琅玡冷聲地說道。
“嗯。”豐言回道。
“我的東西呢?”琅玡到現在都對那到手的地龍獅消失而不甘心。那樣的世間極物本應該屬於他,卻不想被眼前的這狗奴才壞了事。
“已經不是你的東西了。”豐言道。
他已經知道地龍獅一生隻認一個主,所以,小龍獅已經任了蕭夜為主,就算其他人現在再得到小龍獅也沒有用了。
豐言的話讓琅玡眸子驟然一壓,殺氣頓露。
“我來這裏,也並不是想死,我隻是想問琅玡大人一些事情。在豐言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懼意。
“你想問什麽?”豐言回到這裏,確實出乎他琅玡的意料之外,不過既然豐言回來了,再想離開就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豐言問什麽都無所謂,他都會告訴他,反正結果豐言都會死在他的手上,當然,在豐言死之前,他有辦法讓豐言說出地龍獅的下落。
“豐言跟在琅玡身邊這麽多年,對琅玡大人的曾經的收留之恩一直感恩於心,隻要是琅玡大人要豐言做的事情,豐言都不惜去完成。豐言隻想問琅玡大人,琅玡大人對豐言,從頭到尾都隻當是工具而已嗎?”
“隻是這樣的問題嗎?”琅玡冷笑了一聲,毫無掩飾的無情,“你太高估自己了,你隻不過是我興致好時從大街上撿回來的一條狗,給你幾塊好吃的骨頭,偶爾放出去咬咬人,說是工具,你根本就不配。”
在他的眼裏,真正的工具隻有屍體,因為屍體永遠都不會背叛。
豐言聽著,麵無表情,“所以在木子林,你才派閻羅六瞎去殺我,隻不過是因為我這條狗已經沒有價值了嗎?”
“嗬,價值?我從來都沒認為你有過價值。”琅玡冷哼一聲。
豐言沉默了。
原來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腦海裏再次浮現了第一次見到琅玡時的樣子,最孤獨無助的時候,琅玡的出現就像是在黑暗的世界裏照出來的一抹陽光,從此他就以琅玡為中心,做著一切隻要琅玡認為是好的事情。
嗬!
太天真了!
“跟在琅玡大人身邊這麽多年,我既然從來沒有發現琅玡大人對我是這樣的想法。”豐言苦笑了一聲,既而重新收斂笑意,臉色也立即便得陰沉了幾分,“但不管怎麽說,豐言還是必須感謝琅玡大人當年的收留。”
豐言突然跪下,給琅玡嗑了三個響頭,末了起身,挺直了腰板:“從此之後,豐言與琅玡再無任何瓜葛。”
豐言說罷,轉身離去。
剛沒走出兩步,幾個身影便從暗處閃現出來,將豐言團團圍住。豐言看著這出現的幾人,正是琅玡的暗殺高手,閻羅六瞎。
豐言以前基本沒與閻羅六瞎打過交道,現在看這六個人,個個眼睛翻白,麵無血色,看來蕭夜說的沒有錯,琅玡真的是在養屍為仆。
而他在琅玡的眼裏,卻比不過這些屍體,這些屍體才是琅玡的真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