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百感交集

  蕭夜說是去辦事，但並沒有離開將軍府，而是偷偷摸摸的朝將軍府的另一宅院走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免將軍府的仆人看到她的行跡。


  雖然是沒有玄氣修為，但是她的動作依舊是輕靈，輕輕鬆鬆的就避開了那些下人的眼目。幾轉回廊，終於來到了一處位於將軍府較偏的大庭宅院。


  相比其他的地方，這個庭院的守衛與下人明顯的少了很，顯得異常的寧靜和諧。未進庭院，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草藥香。這股味道讓蕭夜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沒走錯。


  圓拱型的庭院大門，蕭夜側靠在一邊，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庭院裏麵。


  此處庭院雖然偏，卻是很大，在庭院裏麵種滿了花花草草，花香沁鼻，蜂蝶飛來飛去，在一角處還有一個小小的泉水池，清水從竹筒裏流出，落入池中發出輕靈的流水聲。


  安靜，和諧，美好，這個庭院的一切都顯得與這個將軍府平時的喧囂格格不入。


  而這些，也正如蕭夜要來找的那個人一樣，溫文爾雅的，卻又充滿神秘的。


  蕭夜站在門口邊，靜靜地看著庭院裏，那個蹲在花草之中，正打理著花草的那個身影。


  他穿著一身銀色錦袍，外罩透明對襟長衫，雙手袖口擄至手肘處，正小心翼翼的打理著一顆花草，那小心之態，如苛護珍寶一般。一頭墨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輕風拂過，發絲飛揚。


  側麵所及，麵如冠玉，鼻若懸膽，唇薄若翼，五官深刻如刀削。高貴氣質自身流露，不是高傲的，更像是一種柔和的溫雅。


  將軍府裏裏每個人的性格都是那麽的張揚，而此人的樣子與氣息，是如此的鮮明獨立。蕭夜看著，好感由然而升。


  這人就是將軍府的第一大少爺，蕭子翊。那個傳聞中不能習武和修煉的人。


  對於蕭夜的到來，蕭子翊似乎並為察覺一般，專心的打理著自己心愛的花草。以至蕭夜走到了他的身後，他都沒有回頭。


  蕭夜站在蕭子翊的身後，靜靜地看著置身花草之中的蕭子翊。


  其實她知道，蕭子翊是知道她的到來的。所有人都以為蕭子翊是個不能修煉之人，但是她卻清楚，那夜替她輸送玄氣療傷之人，就是蕭子翊。


  這庭院裏溢滿的草藥芳香，和那夜他身上的那股淡淡藥香，一模一樣。


  “蕭子翊。”站在蕭子翊身後好一會，蕭夜才叫出蕭子翊的名字。


  麵前蹲在花草之中的人，聽到蕭夜的聲音，打理花草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卻是沒有回頭，依舊蹲在那裏。


  蕭夜看著蕭子翊，可以感覺到蕭子翊在這一時之間的那種猶豫。她實在不清楚蕭子翊與自己的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麽？為何蕭子翊對她明明是關心的，卻要佯裝著冷漠的樣子。


  那一年，她與他，怎麽了？

  “有事嗎？”蕭子翊最終是沒有回身，在停頓的短暫之後，又伸手弄起了那些花草。一句話，有些生冷，有些漠然。


  “我想找你幫我。”蕭夜之前想到的人，就是蕭子翊。這個懂得醫術的人。她是吃了丹藥之後玄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蕭子翊，平日裏能將自己的玄氣隱藏得那麽深，對於丹藥這些，也一定有所研究。


  或許他知道她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麽一回事。


  “我是一個隻會種些花花草草的人，我能幫你什麽？”比任何時候都要淡漠的語氣。他心裏，百感交集。


  或許他沒有想過，蕭夜會來找他。


  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一些事情，他仍然耿耿於懷。於蕭夜，他心裏裝載的是渴望與愧疚。


  隻是現在，她還不應該來找他。


  蕭夜走到了蕭子翊的身邊，蹲下身子也挽起了袖子，幫忙著蕭子翊一起打理起那些花草，一邊露出了些許的微笑，輕鬆的說道：“我幫你一起打理花草，打理好了，你就給點你的時間給我，我們好好談談。”


  他的漠然她自然感覺得到。在這種情況下，她未必覺得他會答應幫她的忙，所以她也不急，慢慢來。她不想白費工夫。


  她也知道，既然蕭子翊會暗中幫他，他也一定會對她心軟的。漠然，隻不過是一個假象而已。


  蕭夜的突然湊近幫忙，蕭子翊微微怔了怔，側目看向蕭夜。


  白晰的麵龐，清秀的五官，那一雙如今充滿了靈氣的雙眸，漂亮而迷人。粉色的嘴唇微啟，讓人神思恍惚。這樣的她與往日那個悲落而恐懼的蕭夜不再一樣。


  一樣的是，再次這樣仔細的看著她，他還是會怦然的心動，會觸及起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青澀之地。


  再看到她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那一些聊聊殘留的傷疤會讓他心裏一陣陣的刺痛。雙眼不由自主的微眯起來，變得有些迷離。


  一直以來，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蕭夜側頭，對上了蕭子翊那雙清澈的雙眼，蕭子翊仿若回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掩蓋心中的各種情緒，繼續弄著那些花草，淡聲說道：“你回去吧，免得讓人看到。”


  “怎麽？你害怕？”蕭夜挑眉問道，目光緊緊地看著蕭子翊臉上的表情，一絲也不放過。


  蕭子翊沒有回答她。


  害怕？

  他不知道，他隻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沒有到時候，他在努力，他在隱忍，一切都隻為了以後的她永遠都不受到傷害，永遠都能快樂的活著。


  “謝謝你，蕭子翊。”蕭夜突然說道。


  “我什麽也沒有做，你沒什麽需要謝我的。”


  “謝你之前出手相救，如不是你，我可能就是藥師已的掌下之魂了。”雖然隻是猜測，但是她覺得，應該就是蕭子翊了。在後院裏，那股暗中托著她，逃出藥師已攻擊的那股力量。


  是他，一定是他蕭子翊。


  在這將軍府裏，或者在這個時代裏，她再也想不出第二個會幫她的人。


  蕭夜的話讓蕭子翊心底一驚，表麵卻是不露聲色，露出淡淡一笑：“什麽出手相救，我隻是一個廢人，我能救你什麽？”


  “別裝了，我都知道。”蕭夜一臉壞笑地湊近蕭子翊，聲音壓得小小聲。


  突然的再靠近，那溫熱的氣息撒來，激起蕭子翊心裏的一片漣漪，麵上泛起了一絲微紅：“蕭夜，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嗎？”蕭夜微笑一問，隻是話剛說完，眼眸猛的一壓，氣息淩厲，兩指毫無征兆的直接朝蕭子翊腰間某處點去。


  沒有玄氣沒關係，這動作依舊是又快又猛。然後兩指還沒有觸到蕭子翊腰意，就被蕭子翊一手鉗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對望，蕭子翊眉頭緊鎖。蕭夜本是淩厲認真的表情，看了看蕭子翊鉗住自己手腕的手時，嘴角邊，一抹笑容慢慢蕩漾開來，朝蕭子翊擠了擠眉：“功夫不錯。”


  一般的人都不知道，其實武玄修為在到一定的程度之後，身上就會出現一定的命門，這些命門穴一般藏於人身的三處，天靈，腰，腳底三處。從之前在自己後院托著自己的那股力量來斷定，蕭夜認為，那人的命穴應該在腰處。


  果不其然。


  蕭子翊什麽也不說，拉起蕭夜就匆匆的走到自己的裏屋去，反手將門關上。


  蕭夜雙手懷胸，站在蕭子翊的麵前，用一種有趣的眼神看著蕭子翊。


  蕭子翊也看著蕭夜，隻是臉上的神色並沒有那麽好，眼睛裏，各種複雜的情緒交集於一起。


  房子裏，一片的安靜。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之後，蕭子翊最後輕歎了一口氣，認輸。“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夜，從城樓回來的那夜，你替我療傷。”


  “……”


  “也從那天開始，我知道了以前你也一直那樣暗中幫我，我想我能活到現在，一切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幾百遍了。”想著以前無數次從鬼門關走回來，都是因為蕭子翊一次又一次的暗中幫她，替她療傷。


  雖然不是同一個蕭夜，但在同一個記憶裏，那一切都感同身受。


  “那你為什麽一直不說？”


  “既然你一直隱瞞，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那麽現在呢？”


  “今天如果不是身不由已，我也不會來找你的。”一想到自己已身無半點的玄氣，蕭夜心裏就一陣的愁悵。“玄考大會之時，我竊取了藥師已的那顆二品丹藥，之後我又去他藥寨偷光了他的丹藥，本想借此讓自己有所提升，可是不知為何，一夜之間，我身體裏玄氣全部喪失，我現在是一點修為也沒有，如同廢人一個。我再也不想和過去一樣，任人欺辱打罵。所以，我想到能幫我的人，也隻有你了。”


  聽到蕭夜的話，蕭子翊來回踱步，臉上一片的陰鬱。末了走到蕭夜的身邊，按住蕭夜的虎口穴，一股溫和的玄氣立馬探入蕭夜身體裏。


  溫和的玄氣一路暢通無阻，的確是感受不到蕭夜身體裏有一分的玄氣。對此，蕭子翊的臉上一如往常的冷靜，並未顯得有任何的驚詫。


  放開蕭夜的手，蕭子翊輕聲說道：“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