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救贖

  洶湧澎湃的水流,奔跑著,快速湮滅侵略過道路、農田、屋舍,人……,一切能動的、或不能動的死物,皆飄浮河水之上。有一股神奇大自然,推動著河流,帶著所湮滅過的一切快速涌動著,繼續往前湮滅,……

  快了,若按照洪水運行軌跡推算,不出五天,便會席捲下一個村鎮。

  一位紅衣女子,正懸浮在空中,一眼望去,湍急洶湧的河水,仿若就是一頭吞噬生靈的小獸。女子眼眶紅紅的,不忍再看下去,便小聲道:「斬生,走吧。」

  女子身前腰間有一個布袋,布袋裡突然躥出龍腦袋,「主人,千萬不能拿斬生祭天哦。」

  當然這位女子正是化為伏軒的女相。至於斬生的祭天也是說來話長。

  「祭天與否,看錶現」,伏軒深知大自然的力量,這股無窮的力量,是自然,是自然給予人類,給予世間的傷痛。

  斬生縮了縮腦袋,回了布袋,也不敢作妖。

  最終在一片空地,落了下方,此處唯有中間是一條泥路,剛下過雨,這泥巴和雨水混合,走,那是非常溜的,走一步,鞋上沾惹上大片的泥土。選了一處較為比較乾的地塊,雖然還是有點濕潤,但已經非常好了。

  伏軒四處打量,空地的後方,眺望過去,那屢屢炊煙,人間煙火,若就按現態發現下去,煙火必然消失,成為洪災受害體一員,敲響了警鐘。這個信息不發達的地方,交通不便。唯有大事件和當地官衙宣告,才能知曉外界發生了什麼。

  是時代的可悲,還沉浸在生活中的掙扎,卻要遭遇自然侵害。玄旋所在的村不同,有外地打工的人,發現了河流形成,也可以說是幸運,因重視,回村裡組織建立高牆引流。可也是不幸的,牆破人亡。

  很快伏軒身側出現一個身影,玄旋出現目光很堅定,伏軒瞥過,心中稍有安慰,費了一些功夫,起初一提要面對河流,重新面臨這重大災難。玄旋躲在被子里,不肯出來,怕極了,是的怕極了。

  雖然撕裂別人的傷疤陰影是不對的,可唯有癒合才是真的過了這道坎了。

  給予了極度的安全感之後,玄旋終於答應了。原話是【我是神仙,有我在,我保護你】,她對玄旋來講,本來就有特殊的意義,再這話之後,那安全感更是爆棚。

  伏軒自認為保護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本來就是為世間帶來一抹光明,行善,推及他人。善善相傳,那人間鳥語花香,桃源醇香。

  他們必須再五日建立一座高牆,將水分渠道,這樣一來,這場人間的災禍,算是避免了。可兩人剛砌牆了膝蓋那麼高的牆,那些路過人驚疑惑的目光傳來,很快這裡聚集了很多的目光,牆被推到了。

  指責聲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不許封路,封了這條路,出行怎麼辦」

  「憑什麼封路,你是什麼人,有什麼權利來封路」

  「你個狗……,滾」

  ……

  瞧見被推到的牆,玄旋有點怕,躲在伏軒身後,彷彿那日又來了,河水湍急,要了許多人的命,嚇得尖叫不止。伏軒也未料到這種突髮狀況,有點始料未及,這裡本來就有一位有心病的小少年,這些人如此作態,恐怕少年心中……

  「洪災來了,河床有三米至高,足矣湮滅所有」,伏軒怒吼,身後的少年一抖,玄旋從未見過她生氣,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對人都是好言好說的。

  圍觀的村民皆是不信,紛紛罵道。

  「放屁,詛咒之言豈能亂說」

  「滾,別在我們村說禍事,大禍臨頭的詛咒,真是觸霉頭」

  「呸!少放厥詞」

  ……

  身後的少年更抖了,那些人罵著罵著心中的怒氣越深,青天白日有個瘋子說,這裡快被洪災覆滅。

  紛紛動手拳打腳踢,伏軒抱著小少年在懷中,承受了所有的質疑、拳腳。小少年那抖動的身體,更加抖了,一方面是因陰影,一方面是因這個保護他的女子。

  玄旋大喝一聲:「真的,真的。」

  拳腳未停,暴怒起來的人們才不論美醜,毫無憐憫之心,觸及了那禍事的底線,就沒有了底線了。

  「哈哈哈」,伏軒笑起來,真是傻啊,未見到事實依據,事實的真相,本來說破了天也無人可信,只願相信自個願意相信的東西,真是可悲。

  一聲響指,這裡正踢打的人,腦海中出現一幅幅畫面,驚慌之下,拳腳停了,都驚恐的看著腦海中的畫面,隨後驚恐的回了村,有失魂落魄,有不信,反正夾雜著各種情緒,還有不信,繼續毆打,打累了,坐在一旁。

  至於那高牆的建立,倒是停了,有人駐守在此,輪流巡視。

  黑夜籠罩,一位村民點著火把一旁守著,伏軒擦了嘴角的血跡,或許是傷到了內臟,一直再咯血,斬生這貨失聯了,靈藥是拿不到了,斬生處以生長期間,每次都會冬眠,時常可能是兩三天,可能是一月,可能是半年,這日子不好說。

  因此,伏軒只能靠自己。

  伏軒道:「你還想建立高牆嗎」,壓低聲線,對著身側的玄旋道。

  玄旋想了想,腦海中的畫面,太令人難過,不想他人也失去家園,失去親人。可眼神盯了盯火把的人,又搖頭道:「他們不許。」

  伏軒沒有再出聲,高牆必須建立,不然這小少年一生都在陰影之中。

  黑夜漫長,人都會困,小少年也抵不住那困頓,躺在地上睡著了,那位手舉著火把的人也不例外。伏軒悄悄尋了木棍,往那火把背後人一敲,還沒敲到,那人主動暈倒了。

  放水也不是這樣放的,昏倒的人舉著一把火把。

  「喂喂!起來和我一起建築高牆」,俗話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伏軒俯身蹲下道。

  沒回應,裝的也太像了吧。

  推了推地上的人,那人卻道:「村裡人不讓建,我同你一起,不好,我能做的是讓你建立高牆。」

  好吧,黑夜慢慢,他自己干吧。

  小少年醒來時,發現身上蓋了一個披風,破舊的不像樣的披風,起身定睛一看,高牆已到了女子的肩,一個女子正再那一塊一塊的壘。小少年淚流滿面,若當初不破壞那面牆,或許親人能活下去。

  小少年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再修補那顆破損的心。

  腳步聲,後方又有許多的腳步聲傳來了,玄旋迅速爬了起來,擋在高牆之前、她之前,撐開雙手,道:「我毀過家園的牆,如今,我想護住這面牆。」

  來人都廢話不多說,高牆成了殘垣斷壁,毀的差不多,依舊是一個女子將小少年護在懷中,小少年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屢次再犯,這些村民不再縱容,往地上搭了幾個木樁,一女一男,各自分別綁在一個木樁上,夏日炎炎,高溫之下,皆汗流浹背。

  小少年的嘴角泛起了干皮,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何想救他們,他們如此待你。」

  悅耳溫柔的聲響起:「我為的是你這個少年,還有高牆背後的生靈。愚昧無知的他們,雖愚昧可卻又無辜。」

  言畢,伏軒不再開口,而是閉目睡覺,他太困了。

  小少年眸中熒光閃閃,「無知、不知,都是我的錯,才毀了家園的牆。」

  夜幕再次降臨。

  滿臉鼻青臉腫的人舉著火把,悄悄靠近木樁,沒有人留守,綁了,就沒有理由守了。剛睡醒的伏軒聽到了動靜,又看到了老熟人,第一次放水讓他建築高牆,瞧那臉上的傷,估計被打的很慘。

  如今黑夜尋來,瞧那一瘸一拐的腳,……很快繩索被砍斷了。「不管信不信你,可是若洪災真來,就真的危險了,可若是假的,這牆我親自拆除。」

  這位村中人,不理會兩人的反應,開始在殘垣斷壁之處修整,從新開始壘牆。很快伏軒加入了隊伍,連那道瘦弱身影的小少年也加入,目光堅定。

  建立高牆也是繁瑣的重複性動作,也就和那村中人,聊起天,伏軒得知,這個男子叫鐵花,因老爹是打鐵匠,因此得名。不過這天也是尬聊,伏軒問了很多問題,鐵花只回答了一個名字,索然無趣,只得結束這場尬聊。

  接下來兩天,沒有村民來搗亂,可高牆建了一大半,洪災卻來了,高高的河床傾瀉牆頭而過,水越過牆頭而下,牆下形成了河流,雖不湍急,可水位卻有膝蓋高,前方水流不停的往村莊而行。

  鐵花見勢如此,傷勢已經顧不得那腳了,村中人的命最重要,聚起所有力疾奔回村相告。

  伏軒見狀,帶著小少年在此處等著,他在等,如此危急的情況,沒有人再責怪他攔了他們的路。果然不負期望,危難之刻,總有人站出來,去保護身後的家園,不畏犧牲,不畏眼前的危險。

  衣著破亂的一群人,淌著水,快速急行而來,手中各種長的、短的木梯,話不多說,冒著湍急傾泄而下水濺起一身的水,也毫不退縮。

  伏軒對著身側的小少年道:「我們建築高牆,這座希望之牆」

  小少年笑笑,眉宇間全是對從前的釋懷,道:「嗯,建一個希望之牆」,隨即兩人加入了這希望之牆的隊伍。

  不消一刻,眾人齊心協力,動作快速,可能是人多,高牆再高一點,一點一點的高過漫過來的水位,水漫不過來,暫時的危機解除。

  無論老少,婦女,小孩,皆跨出了家門,佝僂的背影,白髮蒼蒼的髮絲,小小的身影,都出來對抗這自然的災害,太小的小孩拿不動太重的東西,便用碗舀了一碗,來回,更不提其他比他大的人,就這樣將越過的高牆的過膝水,消滅了。只有水漫過後的泥路。

  接下來伏軒引導眾人,將湍急的水分流,不然就這樣一直不管,那水位漲了,越過高牆,豈不是白費功夫。隱患還是不留。

  就這樣危險徹底解除,劫後餘生的眾人才幡然醒悟,若沒有那已建好的一大半的牆,阻隔,那他們,這樣一想,更慶幸能活著。後來的後來,這村裡,建立一個女相廟,此面貌,正是伏軒的女相。

  廟宇前有個非常大木牌,四四方方的擺放在廟宇前,上面雕刻著幾行字。「希望之牆,唯有眾心建。望諸,明辨是非,讓事實娓娓道來,接納之」。無論生活給予了他們什麼,有了這一次的遭遇,每次都懷抱著希望活著。

  高牆一事已了,伏軒帶著小少年,緩緩的出發,往這位少年曾經熟悉的家園而去,越來越熟悉的道路,玄旋停下了,不走了。

  心中的恐懼、愧疚感加深,少年蹲下捂著腦袋,滴滴淚離開了眼眶。

  「毀了家園,雖是錯。可少年懵懂不知,又能怪誰?而現在能做的,不是懊悔過去,而是展望未來。」伏軒扶起少年,擦掉眼淚。

  玄旋搖頭,伏軒苦笑,大道理誰都懂,可誰有能做到呢!何況還是一個小少年呢!不過讓一個少年背負懊悔、陰影,實屬不該,少年就該意氣風發的,而不是悔包圍了所有。這些話彷彿也是對他自個說的,苦澀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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