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雪城第一人?
適才,提槍先起的王鋒誌,聽到“大傻子”這空耿直又侮辱的詞後,本是從腳尖點燃的戰火,一時間燃燒得更加洶湧,腳下的牛皮翹靴,似乎都要將青石擂台,給摩出火花來。
二十米,隻用一息,何等可怕的爆發力。
長槍“嗡鐺”點地,雙腿一前一後,一個箭步撲至,那高瘦如杆的人影,便與舉過頭頂,豎分了太陽的長槍,劈向常拾拾。
使用遠距離武器,還沒有選擇後退的常拾拾,臨危不懼,向左一個跨步,右腳猛然奪前,踢踩出。
在開始之際就使用這種大間隙的招式,本不是王鋒誌的風格,但他實在是怒了,而且他也不覺得對方在第一擊,就捕捉漏洞並反擊,說來還是對自己的槍術有足夠的自信。
常拾拾腳踩槍頭處槍杆後,借力一個蜷身後退的同時,手往後背拍了一下箭筒裏箭。
別人或許無法想象,且更無法看到,但常拾拾卻能在眨眼眸子的刻度間,清楚感知出一幅畫麵:
箭筒中的箭,就像被氣浪催動、而按壓下的琴鍵一般,幾支…數支…十七支,都騰躍出一定距離,像是敲擊出了十七種節律。
猛拍進青石麵中的銀色長槍,微彎的槍身,帶起了一些晶瑩,又再次回到“筆直的槍路”中,如將全部身體都延伸而出的蛇,緊追向常拾拾。
——在這短暫不過一息的交刹中
“變慢了!”正是身體騰空後退間的常拾拾,驟然發覺!
視線如電流順過槍身,看到的是短握住“槍身”與“槍端”的雙手,那一雙手似完美包裹住槍身的手上,數十條交錯的青筋斯間壟起。
王鋒誌一掌按拍槍端,另一手調整長槍射出的“軌道“,本是平緩、直刺出的長槍,渾然一抖,像是脫韁而出的野馬,晶瑩迅速點爍起來。
常拾拾退得已經很快了,但論快,騰力而射出的長槍顯然更快!幾乎一瞬間,槍尖處的銀芒就衝進了他黑色的眼瞳中。
而晶瑩閃爍的紛繁小點,正是積攢在槍頭處的青石粉末。
槍,欲先刺人;但粉,比先更先。
這一招,算、技都堪稱完美,若避不過,輸掉比賽是小,常拾拾的身體上,怕是也會有任意一處,被長槍貫穿。
千鈞一發!似乎必敗無疑,騰離地麵的常拾拾,轉身伸手,其特長的手臂像是提前計算一樣,手掌完美貼按住了地麵。
對常拾拾來說,他若為弓手,天便是目標,地便是箭的起力之源,而他作為一名優秀的弓手,必須時刻與“緊盯天空”、“緊係大地”。
頓然間,扣住青石台麵的五指,直接將常拾拾的身軀整個帶動,穿散開晶閃粉末的銀槍,隻差一些,擦著常拾拾的鼻尖上方而過。
場上緊弦人心的節奏,再次發生反轉!
忽然借“手”與“地麵”改變身體位置的常拾拾,順著身體向前的重心,反倒低滑、貼向王鋒誌,一拳順勢打向王鋒誌腰部。
另一邊,震槍甩出的,再飛奔跟上,重新把握住槍柄王鋒誌,哪裏會料到常拾拾還有如此能耐,這下反倒是他鬆上門,給別人打了。
但王鋒誌的槍,可不光是槍術精湛,他對自己的“槍”最自信的點,還是那份與生俱來的天賦與隨機應變的能力。
王鋒誌及時握住槍杆的雙手,如鯉魚滑挺,往槍身上方滑過近兩尺距離,且後方槍杆迅速一個棒打!
鐺~嗡!
常拾拾的一拳,直打在了銀色長槍上,並緊銜上一個過山掃,完全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硬生生把遠戰,完成了近戰。
長槍撼了一下地麵,便雙膝彎曲,雙腿抬起的王鋒誌,橫甩槍身,直接接住高位優勢,怒劈向下方一個“過山掃”未果的常拾拾。
“還想跑!”
刹那之間,覺得對方是因過於激進,而犯下魯莽行為的王鋒誌,自然是不會放過如此機會。雖然長槍不利於在如此距離內交戰,但對方的武器畢竟隻是弓箭,而他的長槍乃是大型兵器,光論重量都死死壓製一頭。
可在夜逐曉和巨勇眼中,常拾拾靈活得個猴子一樣的人,即便在過山掃未果之後,也會立馬俯身往前衝,反向逃避出長槍的橫掃範圍,怎麽可能如此木訥。
所以……
低位處,“正巧”半蹲而起的常拾拾,雙掌齊出如龍,力、準、速都達到了萬斤之內的超高水平。
掃劈下的長槍,與常拾拾的雙掌對在一起時,瞬間就分出了高下,並算柔軟的銀槍,抬昂起約四五十度。
高位處的王鋒誌,不由握緊銀槍的前手手腕,頓時出現了一絲不正常的彎曲角度。
王鋒誌哪怕能握住,但也不敢在此刻執著於“雙手握槍”!
麵前的長槍都已經出現了如此大彎曲,如果他再死握長槍,其身體必然會往回彈的長槍,往前傾帶!那時,可就是門戶大開啊!
十萬火急下,王鋒誌果斷脫手長槍,兩條比常人長多了腿,這時還是顯現了優勢,踮至地麵連退三步,然後直接轉身往回跑。
槍頭部分彈打到青石上的銀槍,由於這一下力道非凡,直接原地彈射起來,向王鋒誌的跑的方向飛去。
這個片刻間,兩個人的距離被拉到了“有史以來”最遠,足有三十米。
雙腳一蹬,身體自然向後飛去的常拾拾,背取木弓,抽箭拉弦,雙指之間捏出一點,箭便離弦咻射出!
“糟…!”
回身反跑,一把拉回銀槍的王鋒誌,隻能憑借本能的應對力,劈槍而出!
鐺——!(槍震顫得厲害)
“殺!”拿回長槍的一刻,王鋒誌知道自己被常拾拾算計了,心中自然怒火大起,恨不立馬殺回常拾身邊。
咻!又是一箭射來,火星飛濺,王鋒誌非但沒有後退,甚至還倒退了一步半。
三十米外,破空聲紛至,如鷹群的尖嘯,帶著金屬獨有的鏗鏗壓迫聲。
王鋒誌的眼瞳中,十二道前後不均的黑點,驀然化作銀利的流線,從數個方位擠壓起王鋒誌的身位。
箭!極!快!王鋒誌躲了第一箭,卻逃不掉第二箭的追咬……何況,還有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第九……
王鋒誌手中銀槍揮使如棒,首尾複挑,擋下第七箭時,虎口的鮮紅與銀槍已染在了一起。
之後五箭,王鋒誌雖躲掉三箭,但也留下兩道不淺的血痕,且手掌長槍更是被前三箭中一箭,震得脫手,不待他盡竭再戰,一道身影忽空中十米,手拉平平無奇的木弓,隻聽得弓弦爆發出“哢、砊”的聲音。
“左耳!”
旋即箭矢的聲音,像是無形中命中了這道人聲,弦爆的聲音,更是震響當空。
王鋒誌眼瞳驟縮,在麵臨生命的存亡時,身體幾乎比腦子動得更快,直接側肩一閃。
一絲比嚴冬還要寒涼的氣息,從他耳旁彌留而消,某人的額頭不禁留下了汗水。
“還打嗎!”
順著聲音看去,看到的先是銀色的箭矢,而後才是拉弓如水的常拾拾。
“……——常拾拾!常拾拾!”
這場對決,看得觀眾內心跌至低穀,又飛衝出崖,最後全都化作了勝利者的呐喊聲。
正如他人第一眼看到的那樣,王鋒誌就是個表情酷然,內心秉直如槍的人,既敢爭敢贏,也敢輸敢認。
“是在下輸了,謝常兄弟箭下留情。”
王鋒誌一腳輾壓地上長槍,牛皮翹靴一挑,將長槍重握手中道:“隻是我不解,為什麽開場時,常兄弟要罵我大傻子。”
常拾拾大致料到他會這麽問,笑道:“王兄誤會了,其實那是說我隊伍裏的一個兄弟的。”
“原來,是誤會一場,期待下次再見!”
王鋒誌像是徹底解開了心結,震了震槍尖,轉身就下。
王家隊伍中,王如海臉色深沉,說道:“看吧,這下我們全沒參賽資格了。”
“鋒誌已經盡力了,況且就算是如海你上,也不一定能從那人手裏討得好處。”王雲歌坐在椅子上,說得雲淡風清,似沒把全隊淘汰一事,放在心上。
“哼!”王如海不再多言……“這家夥,真以為自己雪城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