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石缸木盆出精兵
直到”匯頂之戰“開始前的最後一天,蒼狼部落決定出賽的人數依舊是三人。
而此刻除了一人獨練的夜逐曉外,常拾拾和巨勇兩人,因為本身需要武器的原因,所以兩人一大早清早,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四族老,去領取他倆的“神兵利器”了。
考慮到二人目前的肉身之力,所以部落裏給他們準備的武器都是特殊加強的,雖然處於普通兵器這個行列,但威力卻能堪比蘊氣武兵,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要媲美過之。
所以,這由兩件專屬為二人打造的兵器,雖然沒花太多的真金白銀,但還是花了大功夫和大心思的。
其中,巨勇的那柄長柄巨斧,光是精打,就讓大族老手打了二十八天,每一天都是日上五千錘,完全是大族老親手打之。
之所以親手打煉,而不用法元或其他手段來加速這個過程,也是想著能在諸多細節之處,把能考慮進去的都考慮進去,讓這柄巨斧真正成為巨勇人生中的——第一件專屬兵器。
畢竟,用法元輔助雖然能在保證相近質量的同時,大大縮短時間,但無疑會因為完成的過快,而致大族老思考欠佳,不能周全考慮到巨勇的所需所想。
何謂叫專屬的兵器,就是起碼要在盡完盡美這條路上,走得至可能得遠,能讓使用者在一日、幾日、一月、一年的使用過程中,仍然發現打造此兵器人蘊藏在其中的小小心意。
在一個盛滿了水的磐石大缸中,有一截露出的斧柄,巨勇常拾拾跟在其後,心中的萬分激動反而讓他們佇立原地,隻是揣摩著迫不及待的腳趾。
四族老走向水缸,一邊說道:“這斧頭已經浸在這大水缸中一天一夜了,看這手感……應該是……”
隻是握了握斧柄的四族老,並沒有一次性將斧子從水缸中取出,而是回身看向了巨勇,叫巨勇親手拿起。
“真的?”
這對於幾米外的巨勇來說,自然也是最合他心意。
常拾拾咽了咽口水時,巨勇已經大步邁出,幾步驅至厚如牆壁的水缸前,先伸出來右手握住了斜沒在水上的斧柄,本想著試試份量的同時順勢調集臂力起之!
結果……“鐺”的一聲響!
單手握住斧柄,略提了一下的巨勇臉刹然憋紅了,直到沉嘹的水中巨音響過之後,他那鬆開的右手都因氣血的急速湧進,而顯得壯大幾微,筋脈虯粗。
四族老眼神微微一顫,好在看著水缸底部似乎依然很穩,並沒有出現大破損的跡象,放心下來說道。
“怎麽樣沉吧,這斧頭共重一萬一千斤,要是能自由使用它,絕對比一般蘊氣武兵更霸道。”
聽到這個重量時,巨勇也是換了口氣,沉了沉五髒六腑,強大心髒泵動得更緩但也更強了。
隨即,他不再托大,雙手接連握住了斧柄,如倒拔垂楊柳一般,悍然起吊,缸裏水像是一股巨力從上到下,整個貫通,渾渾的水聲雖然短暫,但也轟動雙耳。
就連常拾拾,都是一下聚焦了眼中精光,見證這臨威不凡的一幕。
貫卷著水花、翻濺起漣漪,從水中倒起的斧柄粗過了兒童的手掌長,淺藍色的斧柄上帶著微微亮的砂石,接著就是破水一爆,巨斧的主體部位好像恰撐擠著缸口,霸凶顯赫。
一體的淺藍色,幽而不亮,斧刃張厚巨大,粗看就有二尺之長,像是一塊破城錐似的,隻有靠近真正的斧刃處,才是從厚到薄,如隻高出肉一點的指甲,深深的陷在斧頭之內。
這意味著,隻要被這短鋒的斧刃擦到,就免不了被巨斧劈出的力波及之。
“好沉……!”
巨勇才拿起斧頭,還想著端詳幾秒,就忽覺得精疲力盡,立馬將萬斤巨斧輕輕落地,可即便這樣,附近地麵仍是小震了一下。
見到巨勇拿到如此牛兮兮的兵器後,常拾拾也是左顧右邊起來,目光灼熱地掃著周圍,迫切想看到自己嶄新未開的——弓。
見狀,四族老笑了笑,吩咐了巨勇量力而行後,就招呼了常拾拾,往這個寬暢的屋內又走了幾十餘步,來到靠牆的地方,撤開了一塊遮在木盆上的木盆。
看到的一幕,倒是令常拾拾十分驚訝,這個木盆裏裝填滿了厚厚的油脂,透明的油脂中嵌了一把上了包住弦的弓。
“這是我的?”
常拾拾之所以不可思議,因為這盆中的車梨木的弓好像和夜蒼狼買下時候的不一樣了。
盆中的油脂透亮光滑,不含一點肉眼可見的雜質汙垢,已經製作好的車梨木弓,已經不是那會常拾拾所見的雅黃色了,而是變成了琥珀色,深淺不一韻味不一的顏黃,在弓身上交織出了漂亮的圖案與花紋。
這仿佛是一件歲月沉澱下來的古物,木弓如同靜淌徉在生息不止的琥珀中,它的上麵長出了一朵朵梨花樣的黃花,古靜悠悠,沉久中透著遙遠而來的犀利。
這絕對是一件厲害的兵器,但同時,它也是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常拾拾本想上前親取,但是讓四族老止住了,四族老將手伸進油亮的琥珀海洋中,像是穿過層層的深海阻礙,握住了這張“弓”,然後又以更慢的姿勢取出。
盆中,本是破損的油脂,又重新融蠕聚合,一層層地將光滑鑄澆起,常拾拾鄭重接過了這張木弓。
當常拾拾用雙手,從四族老手中接受弓時,他初以為會著手的油膩,竟在他完全觸握住這柄弓箭後,完全消失於無,細膩入膚,無微滑止。
常拾拾從小就練習弓箭,所以弓箭就是他最擅長的兵器,可對於此刻握在手裏的車梨木做的弓,常拾拾是充滿了欣喜與好奇。
在修煉的世界,假如弓的製造技藝在達到了一定水平線後,全新的木質弓和金屬弓,它們的手感是非常不同的。
論初人手的第一感覺,木質弓除了比金屬弓多了份溫存外,手感是定不如金屬弓的,木頭的結構紋理更加明顯,在優秀的弓手手中那種陌生的粗糙感一下就會體現出來。
但相對,木質弓的手感可塑性,是更強的,經過一段時間的使用後,手感會達到弓手的理想值。
四族老說道:“你之所以覺得這張弓,握上去的第一感覺像是自己熟練已久的兵器,主要還是靠了這盆油脂。”
“我幫你養弓用的,並不是尋常的油脂,而是來自一種鼠類動物,叫銀秀獐,這銀秀獐生來就是跟鍍了層銀粉一樣,便是到老死,也都是一生銀閃閃的。”
“而銀秀獐能有這樣的皮毛,也同樣代表了它血肉之身的非凡,它的血液、內髒……所具的活性,遠超尋常野獸、蠻獸,不僅皮毛百年不褪,就連血液內髒也都是寶。”
“後經有人研究,發現將從銀秀獐體內取出的油脂,混合一定比例的水、和其他動物油脂及幾種樹的油脂後,就能製造出一種專門溫養木質物品的油脂,效果非凡,而且存在越效果越好。”
“你我麵前的,就是這種油脂。”四族老舒氣說道。
如此神奇的獸物,常拾拾亦是頭次聽聞,聽完四族老的介紹後,常拾拾也是把跺了跺腳的感覺,用在了欲言又止、終又說的嘴巴上。
“那這銀秀獐,後來怎麽樣了?”
不常感性的四族老,這會抿嘴說道:“比人們發現它皮毛的特殊後,二三十年,這種動物就在元鳴國徹底消跡了。”
“唉……”
雖然和心中預想的差不多,但真正從別人口裏得知後,心裏的失落到底是更灰落下了些。
“好了,去試試弓吧,也震震蒼穹。”四族老說道。
常拾拾接過了箭囊,裏麵不多不少裝著十五支白色翎尾的箭,等到常拾拾拿到自己的兵器後,巨勇已在外麵拖起了斧子。
四族老看著常拾拾出去的背影,不由自說道:“三人之中,常拾拾的確擔得了弓箭手之職,知道眼前的好,又能滿於遠處的誘。”
“萬物本同生,而在修煉之中,更是要注重互相影響這一點,就像人和修煉、修煉和人,弓手和弓箭、弓箭和弓手。”
“看似是修煉改變著人,但人何嚐不是影改著修煉;而弓箭的起初的怎樣或許取決於弓手,但在日後人與兵的磨合中,被視為物件的弓箭也改變著弓手的習慣等等。”
“就連銀秀獐的發現也是如此——以人類看來,是自己的分解銀秀獐後發現,銀秀獐能變為人類世界中的財富資源,第一批的先驅者們更是利益的首收益者,但從弱勢方銀秀獐的角度來講,它們有價值的身體在流入人類世界後,的確是為人類的物質海洋添磚加瓦,讓強勢方的人類擁有了一樣新的東西,文明的寶庫更充沛了,但實際來說,也在無形中以一絲絲之力,微微撬動了下人類物質海洋的整體結構。”
通過無情的掠奪,能變強是不假,但與之伴壓來的重量,也會越來越沉,直至伴隨著一串因果關係的消亡。
真正的弓手,所該擁有的就是最簡單的一弓一箭,將專注與沉靜的熱愛,置放於弓箭上以及弓箭所展示給自己的世界。
弓箭的誕生,是為了避免十分容易出錯、還無法糾回悲慘結果的近戰,其偉大意義就在於,即便拉開了“近戰”中十分帶有不確定因素的“距離”,也能在能力即達的範圍內,將箭欲抵達之點,牢牢鎖定住,其看似不可靠的距離,反而卻是通往勝利最簡單的道路。
真正意義上的捷徑從不艱難險阻,難隻是難在,要以最簡答的辦法抵達完成終點的目標。
這也是弓箭“兩點一線”的真意。
直到常拾拾走出去好一會後,四族老才悠緩了過來,仿佛他目送出去人影不是少年,而是一柄無可挑剔、也無需挑剔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