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自一個對手
轉眼之下，三人已經背部挺直，下盤紮得死穩，恨不得把雙腳摁擊地裏，咬緊牙關的力量都能啃碎一截豬大骨。
頭懸百丈大瀑布，流水當空湛綻，其最頂端飛濺出的每一粒水珠，都充斥著澎礴的力量。
如果能親眼見之，大概便不會再覺得“滴水石穿”中的“水滴”，是屬於弱勢一方的了。
相較之前的挖礦訓練，現在的訓練更偏重耐力與毅誌力，不同於挖礦時所要用到的敏銳和破壞力，而是完全陷入一個不利於自己的環境中，必須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乃至一切，去抵抗來自外界、每一寸皮膚上、洶湧的力量。
又類似：第一個訓練是磨鋒刀身上的刀鋒，第二個訓練，則是從全方位錘煉、打造這把刀，讓刀軀跟無堅不摧。
“撐住！”
“這，嗯……”常拾拾臉時而青、時而白、時而再紅。
這就是雙子大瀑布之下的訓練，沒有任何捷徑可說，要想變強，就得用上自己的全身，去主動迎接這百丈瀑布的“洗禮”。
優美、風拂的草地上，僅比夜蒼狼大的六族老高高喊道：“可沒偷懶啊，誰先倒下，今天六簍框火礦全他包了。”
“……”
夜逐曉也不知道，誰會接受這個悲慘的命運，他隻能鼓舞眾人。
“哥麽們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啊！”
夜逐曉說完大概兩息，身旁巨勇就用仰天長嘯，回應了他。
結果，默契倒是沒給到，反而差點把一向沉默的常拾拾，給嚇得腳力潰散，險些被洶洶墜流帶走。
整整一個時辰後，好像已經在洶壓的水流中，呆了一天一夜的夜逐曉，對於耳旁的激水聲好像都快麻木。
突然，夜逐曉一個不留神，腳一滑，十分之中差一分，就要被巨大的激流衝走，成為第一個落敗著。
可在他重新穩住之時，常拾拾就“啊”的一聲，承受不住壓力，讓瀑布直接壓進了高過小腿的水麵中。
隨著激流，一路衝到了一處平緩的水池，才憋足了氣力爬了起來。
“快，把丟掉的火礦撿起來。”
一旁三族老喊道，在第一個水池處，就讓第三、第四位族老事先設置好了籬笆，間隙大小正好能攔住火礦。
很快，又過了一休後，巨勇也出局，夜逐曉本以為他還能多撐一會，結構漏了個萬一，體型碩大的巨勇在摔跌之時，身體哪出不小心撞到了夜逐曉。
這放在平時無足輕重的一道力，在如今，卻足夠讓夜逐曉跟著一起、人仰馬翻了。
一個時辰出頭，三人全部翻出。
待三人撿起散落、又讓水流衝集到籬笆欄前的火礦後，夜蒼狼和族老們並沒有叫他們馬上下去，接著來一波耐力訓練，而是開始了專項訓練。
例如常拾拾，就被六族老叫去，給他了把木弓和一些木箭，一對一比射箭。
至於為什麽不是教，也是因為對於六族老來說，在弓箭方麵的技巧和能傳言的經驗，他已經教不了現在的常拾拾了。
巨勇的對手，則是老當益壯的二族老，巨勇的力量雖然很強，但在靈敏度和反應神經方麵，並不是天生就超常的一類。
之所以挑在現在開展對戰訓練，也是因為，人在體力接近半竭盡之時，再進行迅猛的攻擊，無疑能讓被挨打的巨勇和他的身體，記得更清楚。
——重點呢，主要還是、得挨打。
比起常拾拾和巨勇，夜逐曉就顯得全方麵均衡，無論是此前與三莽兄弟的對戰，還是這次的訓練中來看，在他這個能級和境界，能達到如此地步，的確是讓在座七位長輩都刮目相看的。
安排給夜逐曉怎樣的訓練，族老和夜蒼狼倒真是沒想好，就當眾人思考、再商之際，一道聲音化解了這份為難。
隻聽夜逐曉堅定不移地說道——“大族老，請允許我跟你打一場吧。”
哪怕夜逐曉所說無一點滑稽、自傲之意，五人顯露出的反應，仍是一幅不可思議。
不遠處，第六、第二兩位族老，也迫有些想暫停訓練，回頭來看熱鬧的衝動。
大族老身旁的夜蒼狼，表情突然很是淡定，拍了拍大族老的肩膀，小聲又不藏聲吩咐道：“大族老，你很早以前就是這附近方圓百裏的——虐菜一把手了，今天是我兒子，你可要手下留點情。”
“嗯，小夜嗎，我從小看著張大的，必須的。”
兩人頗有一唱一和的意味在裏麵，當然加上身旁其餘三位族老的哏哏直笑，更是確定了他們五人是故意為之。
“心裏壓製法，果然是一幫老薑了。”
夜逐曉膽敢朗聲邀戰大族老，也不是單純的對自己信心爆棚，或是意誌硬戰到底，他也是具體分析過的。
自他以貌似是重生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後，夜逐曉就明白，年過七十大族老絕非泛泛之輩，在這個比較接近全民修煉的世界中，大族老仍是其中“難招惹”的人類。
“但我的功法、肉身、戰法雖然剛剛萌芽，但在這裏似乎並不差，說是領先大部分人也不為過。”
“加上，大族老哪怕壓製境界與我公平一戰，終究會礙手礙腳，於我而言，隻要不留情麵，未必不能取勝。”
同意應戰的大族老，走到夜逐曉十米開外，果然說道：“小夜，公平起見，大族老我就把境界壓到與你一樣，你盡管放開打。”
長輩果然是長輩，尤其是相大族老這種“大長輩”，哪怕是以氣度來展現氣勢，也壓了夜逐曉一頭。
夜逐曉也不想客氣，心中的有意氣，自然要舒放出來，畢竟這是堂堂正正的一場戰鬥。
“那正合晚輩心意，來吧大族老。”少年抱拳而道。
“呦嗬——！”
後方，夜蒼狼等人稍稍起哄，大族老和夜逐曉差了五六十歲，卻仍是擦出濃重的火藥味。
至於，夜逐曉最後“晚輩”一詞用的，更是將自己和大族老間平日裏的距離來開，暗暗示意：現在我們是對手了。
“這小子，之前砸從沒看出來，這麽狂呢。”
“對啊，夜族長，是不是你年輕的時候也這樣。”
夜蒼狼：“……”
夜逐曉當仁不讓的戰意，無疑是讓身為長輩們的族老很是在意，因為在大部分正常人的通常觀念中，尊老愛幼是首當要之的。
當然，對一向看得透的夜逐曉來說，“尊老愛幼”固然是人類中的美德。
但不少時候，身為的“尊”的長輩們，卻要靠著從晚輩們那得來的“尊”，以“尊”——出於各自方麵，來壓製晚輩一頭。
——尊老愛幼嗎，都是無時無刻相互聯係的，從不存在先後順序這一說。
至於幼，之所以尊老，也確實是長輩有許多值得他們學習、仰望的地方，那是出於人的本能，幼也希望，自己能習得長輩們身上的優點，或許人尊從、向往的從來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一個具體的、由人表現出來的“意”。
戰鬥沒有明確的指令，隻當原本相距超十米的兩人，不知在什麽時候靠近得達到十米後，隻用眼神一個交匯，雙方就明白戰鬥打響了。
呼-——
夜逐曉率先出擊，身如弦弓，跑射的方式衝了出去，此個舉動不是他有多自信，而是在同境界中，他的戰法絕對、必須是大開大合，才能打出壓製和效果，屬於越戰越猛的類型。
一個少年，速度如此驚人，倒是大族老又一次沒想到的（第一次沒想到，是在早上集合的時候）。
隻見夜逐曉抬手轉腕，就是靈活非常，又不失穩定與力道的一拳。
大族老身負幾十年的經驗，也是自如應對，以擋拆的方式，迅速化解掉這一招。
當他與夜逐曉拳頭接握的手掌，離開旋離夜逐曉的拳頭之際，他心頭一驚——
在他連夜逐曉動作都沒看清的瞬間，夜逐曉不知用了什麽行進方式，直繞到了他身後，一擊呼風掃雨的腿鞭，已然抽了上來。
閃避不急，仍吃上“一點”餘力大族老，矯健後撤兩步。
憑借豐富的戰鬥意識和身體經驗，近乎省略過了“重整旗鼓”這回事，不給夜逐曉留可乘之機。
行雲流水間單手撐地，旋了九十度大回旋，雙腿接而交叉，如作剪和棒，直攻追擊上來的夜逐曉下盤。
……
先前，夜逐曉憑借無隱訣的隱匿身息，再加上“無名腿法”特殊的技巧，在大族老匪夷所思間，繞後一擊。
但受了一擊大族老，不斷沒露出一點破綻，應變之能力堪稱一絕，反其道而為之，直接針對剛剛夜逐曉展露出不凡腿技，來上了一招“針尖對麥芒”。
這才剛剛開始，連試探一二都沒達到，夜逐曉可不想硬碰硬，所以再跑動過程中，腳尖驀然一點，十分大膽地淩空魚越，從大族老頭頂過去。
夜逐曉這下，又是以“奇招見奇招”，誰也奈不得。
攻勢架子都擺出的大族老，也是隻能抬著抬頭紋，眼巴巴看著夜逐曉迅捷翻過自己頭頂。
動作的氣勢上而言，這回是他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