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人不故

  她抬手召出卷軸：

  “所以溫和，你在這裏欠下，一共七件，你當立刻一件不落給了。”


  “抱歉，在下——”


  “噓。


  那些我不想聽。


  昔日因你為弱水此岸欒木身，卻隻一身仙骨千瘡百孔無物可易，理當循規將你沉溺黃泉，我見你族唯你一木存，若就此消亡著實可惜，方任你賒欠一回。


  隻是溫和，那時我便有言在先，可你卻借此蒙騙我閣中眾人，令他們以為你為例外，一再行偷渡之事。


  從前我因事不在此地，你才有了可趁之機，我亦有過。


  我已自毀百年靈源。”


  她說得輕描淡寫，也不管侯在一邊的曼陀聽到這個消息何等的驚訝，隻漫不經心捏出一片彼岸花瓣問：


  “除開了清欠債，你還需付出五十載道源。


  那麽溫和，你是選擇主動自毀，還是敗了由我出手？”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手上的傘傘麵驟然變了色，由緋紅轉為血色。


  千鎏笑了。


  “你也想，動手嗎？”


  傘迫不及待化作流光脫離她手又化作了劍落在她麵前。


  萬物有靈始生靈。


  “這就是，化靈嗎？”


  溫和無聲喃喃。


  作為偷渡常客，溫和對森落之地的一些事自然有所耳聞，哪怕其中很多幾乎是虛構色彩濃烈至極的事物，他並沒有覺得不存在，卻也沒覺得多厲害，然而此刻——


  對上據說是在亙古虛無裏誕生的化靈他斟酌問道：

  “可……”


  “不可以的，溫和。


  於森落之地而言，你已經虧欠太多，與其同我討價還價，不如直接給了。還是，你其實根本不想給？”


  如果是這樣，那我會很不高興。


  “不是，我——”


  “有必要提醒你，”


  千鎏指尖輕輕撥了撥劍穗，

  “即使我不動手，規則也會降下懲罰。”


  溫和啞然。


  久久，他說：

  “我還。”


  _

  此間閣外，風荷亭裏。


  丹竹有一下沒一下喂著魚，曼陀領著蒼滄突然出現，


  “丹竹，”


  曼陀喊了一聲。


  丹竹立刻回過頭，見是曼陀她可開心了：“曼陀姐姐！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跟著大人去——


  咦，她是？”


  目光落在蒼滄身上她疑惑問。


  “一個闖入者。”


  曼陀冰冷的目光落在蒼滄身上。


  明明大人已經告知了他們想知道的，也放他們離開了，這人卻偏偏去而複返不說，竟還擅闖此間閣，也不知意欲何為。


  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得立刻驅離出森落之地。


  “她身上不知為何有你的氣息在，欺騙了魘獸混進了閣樓，大人令我帶來你這兒，交由你找出屬於你的氣息附著之物並將她直接驅離森落之地。”


  “嗯嗯，”


  丹竹點點頭，又八卦問道：“那個叫溫和的，大人有沒有狠狠教訓他？”


  “曼陀姐姐，這裏有我在，你放心去忙吧，大人那邊要緊，我會很快解決的，”


  送走曼陀後丹竹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還好話收的及時曼陀姐姐今日沒有惱火她，不然按著以往她這個時候已經被拎去幽河源當個擺渡妖，每日隻知道重複劃水撈靈，又無聊又枯燥……


  想到從前經曆過的這種日子，丹竹忍不住抖了抖，再轉頭她上上下下打量著蒼滄：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算了這個不重要，讓我看看你身上屬於我的氣息在哪裏。


  嗯？是印記？還是快要消散了，都不用我出手了。


  等等，印記？

  你是……蒼滄？

  你怎麽看著比以前弱了？你的本源也好脆啊。


  梧桐涯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等來回答丹竹又叫了她一聲：

  “蒼滄？”


  蒼滄極輕地“嗯”了一聲。


  “丹衍他們呢？”


  蒼滄沉默片刻，艱難說道：

  “丹竹，梧桐涯遭受了不滅火的墜落。也是在那一夜我突逢涅槃……再醒來時，丹衍他們……和梧桐涯一起、一起沉沒在滄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