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們
“最終，我們勉強達成了共識，由我這個中立派的神祇來接引你，並且評估你的潛力。當然，即使如此也不足以平息兩派的爭吵，隻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罷了。”伽裏羅斯諷刺般搖了搖頭。
他那樹葉般蒼翠的淺綠色眼眸清澈透亮，羅逸回過神來，驚覺伽裏羅斯的眼中似乎無喜無悲，他竟無法從中看出祂的心思。伽裏羅斯站起身來，手背在身後，對著虛空不知處平和說道：“你們看也看夠了，就不打算現一現身嗎？”
一陣沉默。就在羅逸仿佛有些疑惑的時候，轟隆一聲，天暗了。羅逸警惕地四處觀察，發現天空的赤紅色雲層被一朵烏雲遮住，那赤紅色的光芒似乎被烏雲截斷，隻在縫隙中播撒開來。羅逸眼瞳驟然收縮，他發現有銀色的電芒如銀龍般在烏雲中閃爍，每一次閃爍都將地麵染成了慘白色。
轟，轟隆隆。雷聲如銀龍咆哮，銀色光芒倒映在羅逸的眼瞳中。轟隆隆。羅逸呆滯在原地，隱約間似乎感覺那銀龍即刻就要劈下，將他劈成灰燼。銀色越來愈近，讓他仿佛在直麵雷霆的威力。
“夠了，別嚇到這孩子。”世界之樹伽裏羅斯無奈地說道，祂伸手一揮，頓時樹屋上長出了樹蓋似的天花板，將雷雲掩蓋在茵茵翠綠之下。羅逸猛地回過神來，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老家夥，這隻不過是一個考驗而已，結果嘛，這小子似乎沒什麽特殊之處啊？”一聲沙啞卻異樣得高昂的聲音響起，羅逸似乎恍惚了一下，就見一位上穿束腰麻衫，下穿皮革長褲，腳穿皮質馬靴的男子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位男子滿麵須髯，整體臉型顯得堅毅而果敢，線條剛直，那雙眼睛是璀璨的銀白色，恰似天上遊離的閃電。男子正隨意地翹腳擱在桌子上，眼裏盡是玩味，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
伽裏羅斯揮手凝結出一個木杯，木屋上方的葡萄藤上落下葡萄，孕成一杯血液般的神飲。祂將神飲遞給男子：“別著急，彌托，你的標準是千萬年的眼光去看待，而我們的小朋友滿打滿算隻有十幾歲，不一樣的。”
“這裏有多少時間沒有外界的人類來這裏了？似乎有近千年了吧？這位小朋友能進入這裏，本身就是一個特殊。”伽裏羅斯不緊不慢地說道，他抿了口神飲，淺綠色的眼瞳和彌托若即若離。
彌托接過神飲，仰頭一口喝盡，然後抹了抹鼻子，隨意般打了個哈欠，嘟囔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這不是看見第一位抵達此地的人類，有些激動而已嗎。”祂銀白色的瞳孔轉而注視著羅逸，伸出手道，“雷霆之神，彌托。”
羅逸似乎已經有些習慣麵對這些神祇了，他伸出手來，和彌托大而有力的手掌相握。劈啪一聲，彌托的掌心出現了一絲電芒，讓羅逸臉頰抽動，觸電般收回手來。
雷霆之神促狹地眨眨眼睛，仰身靠在木椅上，雙手交叉放在下顎上，做出一個非常放鬆的姿態：“別在意，像我們這些困在這裏的遊魂，不拿你開玩笑會無聊死的。”他眼中的銀白色化作閃電一閃而過，笑吟吟地看著羅逸。
羅逸看了看手心因為電擊而變得有些焦黑的皮膚，臉龐抽了抽，將抱怨的話吞進腹中。他抬起頭看了看彌托，發現祂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自己。羅逸的左眼皮跳了跳，他總覺得彌托像是要將他這個好捏的麵團揉吧揉吧拉成麵放進鍋裏煮個十分鍾。
彌托似乎從未掩飾過祂對羅逸的興趣，祂語氣輕鬆地說道：“還行，沒有作出愚蠢的決定，至少說明腦子沒有問題，否則你現在就會變成一小堆灰燼，一撒就沒了的那種。”羅逸心中一凜，他判斷不出來彌托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彌托用右手揉了揉太陽穴，用一種調侃般的語氣說道：“放輕鬆，老精靈應該告訴你關於左派右派的事情了，偷偷告訴你，我是屬於右派的神祇，所以我不會對你不利，反而會在完成我們的心願前保證你平安無事。你應該提防的是那些左派的老鬼們，祂們討厭你，因為祂們討厭變數。”
彌托將手擱在嘴邊，像是在說悄悄話般念道。伽裏羅斯無奈地看著這一幕，祂敢保證包括祂在內的，眾多注視著這裏的神祇遊魂們都能聽見彌托想要說些什麽，所以彌托這麽做隻能說是想找個樂子。
“那些字麵意思上的死鬼們，總是容不得半點脫離祂們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祂們……噢，祂來了。”彌托神色一動，像是發現了什麽，挑了挑眉，重新將兩腳擱在桌上，一股大剌剌的感覺。羅逸能從彌托的動作中感到祂對來者的不屑。
一道聽起來似乎很溫和的聲音響起，但羅逸莫名地不喜歡這樣的聲音，總覺得其中像是朽木一般，表麵上看起來很正常，但裏麵的內心已經被蟲蛀成了碎渣。聲音念道：
“既然你這個右派成員已經來這裏了，沒道理我不能來啊，是不是？”羅逸忽地捂住了鼻子，感覺有一股腐臭氣味從旁邊湧來。頭上的葡萄藤像是遇到了天敵，迅速地枯萎收縮，很快就不見蹤影。
隻見木屋的大門被一隻枯瘦的手掌撥開，一個長著一隻鷹勾鼻的老者走了進來，祂手摸處木頭迅速地腐黑，形成一個黑色的手印。老者眉目並不陰鷙，但羅逸卻本能地排斥這位神祇。
這位神祇聲音平淡地對羅逸點點頭道：“我是富饒之神，雷格斯，放心，我們左派不會傷害你，你需要提防的是這些所謂的右派，祂們隻不過是拿你當工具，當祂們真正脫離這方世界後，第一個拋棄的人就是你。”
彌托在拍桌子：“你這個不折不扣的老鬼，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你背叛了太陽神，神格也發生了變化，現在你隻是饑荒之神而已，不要麵子的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