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王大人
墨雲嫻料想到了這樣的結果,若是他們找到了的話,林麒又怎麽會過來再跟她說這些呢?隻是這江蘺究竟躲去了哪裏?
燕京雖然大,要悄無聲息地藏起來一個人也許並不難,但這個人被標了通緝令,而且還不止是官家在找她的話,那就是很難了,更何況江蘺還在四處活動,散布她的謠言,說不定還想要救出墨子卿。
想到墨子卿,墨雲嫻經不住想,墨子卿是真的廢了,自己有心要放墨子卿一馬,但是架不住江蘺在作死,居然還想要將在江玥身上發生的事情再重演一次麽?她仿佛是在做夢吧。
隻是林麒沒有好的辦法,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墨雲嫻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大理寺的那位王大人。
那位王大人,他的身上應該有文章可以做。隻是要出宮,自己還是要靠林麒的幫忙。
因為還想著會再需要林麒的幫助,所以這一次墨雲嫻對林麒的態度要比之前那次好了很多。
她問道:“你是怎麽在這天璃的皇宮中出入自如的?”
在這天璃宮裏出入自如對林麒來說自然不是難事,他隻要一個向上彈跳,輕輕鬆鬆地就能飛上房簷。林麒的父親是東澤的將軍,自三歲開始,林麒就開始習武,他的輕功在東澤都能稱得上是數一數二,這天璃的宮牆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小菜一碟。
“林麒會輕功。”林麒簡短地說道,確實,隻要輕功好,自然是什麽地方都能隨便去。
這個答案在墨雲嫻的意料之中,看來想要知道一個什麽適合她的辦法出宮,想來還是頗有難度的,墨雲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林麒聽到了墨雲嫻的歎息聲,猜到了她的心思,試探地問:“公主,公主您是想要出宮?”
“沒錯,本來公主出宮就頗要廢一番周折,想來婁相在朝堂上對我的那一番汙蔑之後,我再要出宮想來應該是更困難了。“墨雲嫻說道。她早就知道,天璃帝多疑,雖然在朝堂上駁回了婁相的說法,那是他對這個唯一的皇後生的女兒的寵愛,要是這流言一波接一波的話,墨雲嫻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麽。不過就算是天璃帝暫時不相信,她現在再提出要出宮的話,想必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監視,所以,她必須要找到一個方法,不引人矚目地出宮。
“公主,您是想要出宮?”林麒問道。
“是,有些事情我想親自去辦。”墨雲嫻對林麒說出了這些,她是將林麒當做了和自己通乘一條船的人,隻要在這條船沉之前,趁早離開,便不會有什麽不妥。
“若是在晚上的話,我想我能帶公主您出去。”林麒對帶一個人還是胸有成竹的,從前練習輕功的時候,自己也曾負重一百斤,永樂公主看起來並不重,想來應該還沒有一百斤的重量。
“輕功?”墨雲嫻問。自己雖然不重,但好歹是一個成年人的重量,林麒居然能帶著她飛過這麽高的宮牆。
“是的,公主。”林麒說道。
“那好,若是我要出去,可能需要麻煩你了。”墨雲嫻說。
“自然樂意為公主殿下效勞。”林麒說道。
墨雲嫻又問:“那我需要出去的時候,如何才能聯係到你?”
林麒略一思索道:“現在的情勢,書信什麽的都太危險,這樣吧,公主,我每隔兩天會來您的宮裏一次,若是您有需要的話,晚上便能出去。”
墨雲嫻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好的辦法,不過,這樣也確實太為難林麒了。但正像是林麒說的,情勢危險,也再沒別的辦法了。
“那好,今晚你先回去,我要好好想一想,兩天之後你再來吧。”墨雲嫻說道。
“是,公主。”林麒抱拳,然後一個翻滾,從窗戶那裏又跳了出去,他正要關上窗戶,突然想起了主上給自己信裏的最後一句話,他還忘了告訴墨雲嫻。走馬川行雪海邊,萬事小心。
林麒探著腦袋,對著墨雲嫻的床那邊說道:“永樂公主,主上他讓我告訴您,萬事小心。”“主上他讓我告訴您,萬事小心。”
“主上他讓我告訴您,萬事小心。”
“主上他讓我告訴您,萬事小心。”
林麒在離開之前的這句話在墨雲嫻的腦海裏繼續地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閃過,一遍又一遍
蕭逸是真的,總是能給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輕輕地搔上一把,像是羽毛在她的心尖上劃過來又劃過去,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竟然不是同蕭逸麵對麵,隻是一句話,她都有了這樣的感受,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叫做深陷。
墨雲嫻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子,她的臉突然觸碰到了一直放在枕邊的那個鑲金的白玉如意,那白玉觸到臉頰的涼意讓墨雲嫻渾身都以哆嗦。
好冷。
這冰冷的感覺,讓墨雲嫻想到了在役宮的那天,江蘺一盆冰涼的水潑在她的身上,還有那冰冷的泥地。
那些淚已凝結,散發著悲傷的寒冷,然而一滴顯著猙獰的紅血落在上麵,打破了寂靜的夜,漸漸的,血越來越多,黑夜也被猙獰而又瘋狂的血渲染,血浸透了淚泉,畫麵顯得殷紅,將背影掩飾,淚晶一點一點的開始破碎,碎片帶著過往的記憶沉沒,人隨記憶沉淪消逝。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
緊貼著她的臉的那白玉如意的那部分已經變得溫熱,還好,樹有情石有靈玉有性。
還好,那些都已過去了。
墨雲嫻總感覺自己處在一個怪圈子裏,她隻能一直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現在是墨雲嫻,曾經的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她在自我拉扯,在曾經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還有不願意重複錯誤回到過去的自己種,自我拉扯掙紮。
很累,真的很累。
這個繁雜的情緒,忘記從什麽時候,再度纏繞著她。像是無數的手又或是線纏著她,不想讓她離開那曾經的苦痛化作的深淵沼澤,向下沉淪。
墨雲嫻晃著腦袋,想要將那些情緒全部驅散,從腦海裏麵驅散,從她的心裏麵全部驅散掉。
她將那柄鑲金的白玉如意攬在懷裏,她想要入睡,想要做一個好夢,想要能忘卻那些所有煩心的事情。
然而她的夢裏,竟有時候比現實還要另她害怕。那是真的扼住咽喉的可怖,那難以喘息的感覺,似乎到現在她還能記起,不亞於江蘺揣在她小腹上的一腳。不是疼痛,而是瀕臨死亡的恐慌,好像自己什麽都不能做,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靜靜地等著斷氣,等著死亡的來臨。
墨雲嫻在白天和黑夜的折磨之下,已經要比她剛醒過來那會兒還要瘦了,她環抱著得那柄玉如意硌著她的胸骨,生疼。
可隻有這疼,才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才能讓她感覺自己還在這個世上,她還是她。
墨雲嫻閉著眼睛,想要讓自己趕快入睡,她想要摒棄一切的雜念,隻安安生生地睡一覺,隻一覺就好。
並非困倦,而是這強烈的感覺,讓她最終陷入了睡眠。她卷翹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下的一片烏青,這樣才讓她這個人看起來不那麽的病態和脆弱。
嬌弱的玫瑰花蕾,像是被風霜侵蝕過一樣,原本嬌嫩的花瓣,已經泛黃泛白,還未開出來的花朵,似乎就要凋零,像她旁邊的那一支一樣嗎?折斷了枝幹,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塵,塵歸塵,土歸土
會是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