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懟
墨雲婕聽見她將話頭引到自己的身上，頓時氣道：“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是不祥！”
“是啊，姐姐都不擔心自己是不是不祥，我又何必擔心我是不是不祥呢？”墨雲嫻說道。
“可是……可是……外麵都傳……都傳你……”墨雲婕話還沒說完，就被墨雲嫻打斷了。
“是啊，外麵都在傳言我不祥，可姐姐你不去想一想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是不是有人挑唆，倒是來問我擔不擔心？我自己清楚我並非不祥，自然是不必擔心的，這個答案，不知道姐姐你還是否滿意？”墨雲嫻說道，眼裏流露出對墨雲婕的嘲諷。
“我……我隻是關心你！雲嫻妹妹，你怎麽能這麽對我說話，你怎麽能把握想的那麽壞！”墨雲婕倒是氣急敗壞了。
“對不起了，雲婕姐姐，我隻是沒有想到你這麽聰慧的一個人，居然也會蠢到相信那些流言蜚語啊。”墨雲嫻尤嫌不解氣，繼續在話裏麵夾雜著不悅的詞匯。
可是墨雲婕倒是沒有翻臉，她也知道，這流言蜚語終究是流言蜚語，要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怎麽可能讓天璃帝處罰一個他那麽寵愛的女兒。墨雲婕現在還沒有資本去翻臉，墨雲嫻也不是她可以這樣對待的對象，她隻能妥協。她道歉道：“雲嫻妹妹，是姐姐想差了，一聽到這個消息，姐姐就擔心你，所以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要是說了一些讓你不開心的話，你不要介意，是姐姐的錯。”
擔心她才急匆匆地趕來？恐怕是想看她的笑話才急匆匆地趕過來吧。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墨雲嫻也並不是對墨雲婕有多麽深的厭惡感，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麽仇怨。更何況，自己還曾經想到利用她來擺脫蕭逸，想來想去都是自己對不起她。
墨雲嫻說道：“我才要說對不起，姐姐，是我錯怪你了。我口無遮攔，您可不要介意才好啊。”墨雲嫻吐了吐舌頭，還是那般天真無邪的可愛的模樣。
“我怎麽會怪你呢，雲嫻妹妹。”墨雲婕強撐著笑臉，卻依舊是皮笑肉不笑。
“那就多謝雲婕姐姐了啊。”墨雲嫻說道。
墨雲婕見她笑得燦爛，自己心裏卻不開心，這永樂宮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氣死。墨雲婕站起身來道別：“姐姐見你沒事也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繡花了。”
墨雲婕說完就走出了永樂宮。
墨雲嫻看著她離去那急促地腳步，不由得覺得好笑。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是這麽的伶牙俐齒，居然能把墨雲婕氣得走了。這真是這幾日以來最為好笑的一件事了，就連緊張的心情，墨雲嫻都覺得緩解了不少，人都很輕快。
墨雲婕氣憤地拽著手絹，踏出了永樂宮的宮門。她的腳步飛快，像是要趕緊逃離永樂宮，逃離剛剛那個讓她啞口無言的地方。
“公主，您小心，您小心啊，別走那麽快啊。”那丫鬟說道。
“沒想到她這樣的伶牙俐齒，竟然那麽……她還敢嘲諷我！”墨雲嫻簡直要氣得炸了，她最後能強忍著不罵出聲來，已經是忍耐到了極致。
“公主，您消消氣，也許，也許永樂公主，她也不是故意要氣您的，她不是從來說話都是那個樣子麽？公主，您可千萬別生氣，生氣了可對皮膚不好啊。”那丫鬟安慰著，疏導著墨雲婕的情緒，想讓她盡快地平靜下來。
“她不是故意的？你相信麽！你瞧瞧她剛剛的表情，那分明就是在嘲諷我，仗著自己受寵，連長幼有序都忘了，她還真當她是金枝玉葉，我是棵草了？可笑。”墨雲婕越說越氣，但是聲音倒是不敢放大。
“公主……”那丫鬟卻也不知道再怎麽安慰她了，隻是在一旁唯唯諾諾，隻盼望著墨雲婕能消消氣，別再遷怒到她們的身上就好了。
“回宮！這永樂宮，我是再也不想來了！”墨雲婕憤憤地說道。
“好，那咱們就再也不來了，公主，小心前麵的石子路，那石子路不平，便是平日裏麵不下雨也會打滑，您要小心啊。”那丫鬟提醒著墨雲婕，她知道要是墨雲婕真的摔倒了的話，定然會遷怒到他們這些剛入職又沒有後台的人的身上，所以她事事都分外小心。
“行了，知道了。”墨雲婕今天穿的還是長長的紗裙，走起這石板路來更是容易摔跤。
她往前走著，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上麵還長著青苔的小石頭，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也幸虧那個丫鬟機靈，反應的快，一把攙扶住了墨雲婕，才沒讓她當場摔倒。
那丫鬟將她扶住，趕忙問道：“公主……公主，您沒事吧？您沒事吧？小心啊……”
還好，墨雲婕隻是受了一點驚嚇，並沒有受傷，但是這樣，墨雲婕不由得想起了墨雲嫻是不祥之身的說法。
她心裏想道，墨雲嫻不會真的是不祥之身吧？不然自己在她的宮裏才待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怎麽就出門就差點摔了一跤呢？這樣也是太巧了吧。
她心裏越發覺得拿外麵的傳言不是謠傳，墨雲嫻可能真的極有可能是不祥之身，自己不過才在她身邊待了這麽短的一段時間，怎麽出來就差點摔死了呢？墨雲嫻，這謠傳真的隻是謠傳嗎？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天璃皇宮裏顯得神秘而安靜。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永樂宮那華麗的樓閣被華清池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那飛簷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夜深已是該歇息的時候了，墨雲嫻對著鏡子梳理著她的長發。白皙的臉龐，線條柔和。淡淡的娥眉，頗帶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一雙迷人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靈動聰慧，隻要眼睛一亮，準是想出了好點子。長長的睫毛。俊俏的粉鼻。櫻桃小嘴潤潤的。一頭青絲柔順亮滑，隨意的挽成一個髻，幾縷發絲垂在耳邊。
她素色的紗衣絲帶，緊貼在身上，精巧細致的身形，體現得淋漓盡致。
淩霄一身淡絳紗衫，站在墨雲嫻的身後，手拿著一件玫瑰紫花紋的水紅色薄棉襖說道：“公主，到底是更深露重，還是披著吧，冷啊。”
墨雲嫻將頭上的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拿了下來，放在梳妝台前，確實還是穿的太薄了，從窗戶縫裏透著過來的一絲兒小風，吹在裸露的皮膚上確實是有些涼意。墨雲嫻點點頭道：“披上吧，確實是有一些冷。一轉眼，竟然也到深秋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墨雲嫻感歎著，確實，時間過得真快啊！她重新借著墨雲嫻的身子活過來，竟然也已經過了有三個月了。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也許是前些日子太過順遂，竟讓她覺察不到時間竟然過得這樣的快，果然是歡愉不惜時光逝。
“公主，梳洗完就休息了嗎？”淩霄將那水紅色的薄襖輕輕地披在墨雲嫻的身上，輕聲地問道。
“恩，梳完頭發也就休息了，這幾口口都睡得很好，你也不必在這兒守夜了。天氣漸漸轉涼，這地龍又沒有燒，在旁邊睡著遲早是要生病的，昨日，阿環我也是讓她回去休息的，並沒有什麽不妥。”墨雲嫻繼續梳著自己的長發，對著淩霄說道。
“是，公主。奴婢待會兒將茶水都給您暖著放在旁邊，燈也留一盞，不熄滅，這樣您晚上起夜，也不至於摸黑什麽也看不見。”淩霄考慮得周全，對墨雲嫻說道。
墨雲嫻聽她什麽都想到了，萬事都思慮周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還是惠妃的時候，也是這般，被她照顧得妥妥帖帖的，淩霄就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啊。她感歎道：“你什麽都替我考慮好了，淩霄，我要怎麽謝你呢？”淩霄聽她這般說話，簡直是惶恐：“公主，您說什麽謝呢！這真……這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能照顧您就是奴婢的福分啊！公主將奴婢留在……留在永樂宮，奴婢就已經很感激了。”
淩霄是真的很謝謝墨雲嫻，離開惠妃之後，在王美人那裏她曾經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那時候她想，真的是在惠妃的身邊安逸快活得久了，所以她的苦她的惡也就來了。
不過現在，待在了永樂宮，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將淩霄救出那沼澤，淩霄感謝墨雲嫻還來不及，怎麽還會要墨雲嫻來謝她。她待在墨雲嫻身邊的時間越久，就越發覺得墨雲嫻和當年的惠妃很像很像，幾乎是如出一轍的性情，隻是墨雲嫻偶爾會有一些突如其來的戾氣和憂愁。淩霄知道那些不是自己這個奴婢該問的，但是淩霄卻總是想自己能夠撫平墨雲嫻那些意不平。
“淩霄，你不必這樣，總是我要謝你的多。”墨雲嫻回身，握著她的手，認真地道，“夜深了，我歇息了，你也去歇息吧。”
墨雲嫻是認真的，為著她這一世被淩霄照顧得周全，也為著上一世，淩霄對江玥的雪中送炭。無論是哪一份的情誼，都是她不能忘記的。
淩霄將一切都安排妥當，這才關了門，出去。
墨雲嫻也掀開被子，脫了鞋子，準備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