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著火
淩霄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墨雲嫻抱著淩霄，頭靠在她的肩頭抽抽咽咽，淩霄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
兩人都達成了一種彼此之間默契的安靜，墨雲嫻也漸漸地停止了抽泣，她就那麽靜靜地靠在淩霄的身上。
剛剛的夢太真實了。
那種被扼住咽喉要壓製住的窒息感，那麽的真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不敢回想。那些她最害怕的都在這個夢裏浮現。
在她醒過來之前的最後那一個夢，蕭逸他真的知道了嗎？若是他知道了，是不是也會像夢裏一樣，那樣的仇恨和怨懟。
他會嗎？
“公主，您做噩夢了嗎？”淩霄問道，仍拍著她的背，讓她平靜下來。
“是啊，噩夢，很可怕。”墨雲嫻緩緩地道。
淩霄輕輕笑著安慰她：“別怕啊，公主，夢啊，都是相反的，您放寬心。”
“夢都是反的嗎？”墨雲嫻喃喃地道。
“夢自然都是相反的。”淩霄肯定道。
雖然得了淩霄的寬慰，但是她的心裏又升起來曾經有過的那種恐懼，她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她覺得不好，沒來由的心裏發慌。
“公主，我去給您拿一碗安神湯吧，您喝了再睡一會兒。”淩霄道。
墨雲嫻點點頭，她確實是累，一整晚的夢讓她身心俱疲。
一碗安神湯下肚之後，墨雲嫻的心略微安定了些許，她複又躺了下去。淩霄替她將被子蓋上，說道：“公主，安心再睡會吧，還早呢。”
墨雲嫻閉上了眼睛，很快地入睡。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日同往日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林麒卻在天方才亮著的時候就接到了手下人的通報。
“大人，西市井那邊……”
蕭逸給林麒留下了不少的暗衛，除了在達官貴族的府邸周圍有人探哨，市井之間也留了人打探消息。
林麒平日裏從不召見他們，這樣也避免了被人發現，掩人耳目。
林麒將住的地方安排在了燕京城西最大的集市旁邊，此處地形最為錯綜複雜，人來往也多，便是他們那些人在此處進出也不會引人注目。
西市井是城西最為魚龍混雜的一處地方，混跡的都是一些社會的閑散人士。在這兒蹲守著的也是一個林麒手下的老兵，他隻在半夜就聽見西市井的幾個混混窩在一塊商量著什麽鳳魂永樂公主墨雲嫻……
因為林麒早早地就交代了，任何有關永樂公主墨雲嫻的事情都要及時地上報。
晉流已經在天璃國待了兩年，因為他長得流裏流氣，所以便易於混跡在市井之間。西市井的集市邊他開了一家小酒館，來往的莫不是一些商人或者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了兩個小錢的混混。不管是誰，他這個小酒館營生還不錯，因為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消息也頗為靈通。
晉流的這家酒館開到半夜，昨口口關門的時候，看見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從他酒館的後門走過，嘴裏還嘟囔著什麽發財了。
好奇心趨勢下，晉流鎖了門，悄聲跟了上去。
也幸好他這跟了上去，那幾個人嘴裏說的消息，是他所不能錯過的。
他們居然謀劃著在天亮之時要去散布永樂公主不詳的謠言。
“你說，西市井的那些人謀劃著要散布永樂公主是不詳之身的謠言？”林麒疑問道。
“是的，大人。”晉流說道，“我看著他們像是有預謀的一樣，這些舉動很不尋常，不像是西市井的那些混混能主動幹的事。倒像是有人在背後支使，大人，您怎麽看？”
“有人支使是一定的。”林麒肯定得道，至於這人是誰，林麒卻在腦海裏蹦出來不少人選。
此刻東邊的日頭已經冒了出來，若是那些人動作快的話，他們想必已經將謠言散布了出去，可能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他吩咐晉流說道：“晉流，你繼續盯著他們，務必要查出來是誰在後麵唆使他們。”
晉流應道：“是，大人。”
說完，又從後門偷偷地出去，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林麒走到書桌邊，拿出一張紙，往硯台裏麵添了一些水，化開了墨。
他提筆在紙上寫下方才晉流跟他匯報的情況，寫完，等紙上的墨跡幹透，折了起來。他往門外走去，院子的最西邊有一個小小的鴿子房，那鴿房裏麵幾隻鴿子停在架子上，或是喝水，或是吃食，休息。
林麒從裏麵抓住一隻看起來最為強壯的，這裏養的鴿子全是東澤特有的長翅鴿子，最適合用作信鴿，飛行速度極快。蕭逸他們走了不過兩日，這鴿子想必一日不到就能追上。
林麒將那紙條卷成一個卷，塞進了鴿子腿上綁著的竹子做的信筒裏，他喂了一把吃食遞到那鴿子嘴邊，等它吃完，將它往上一拋。那鴿子撲騰了兩下翅膀，向東飛去，轉眼化作一個小點，消失不見。天微亮，燕京城郊的永樂廟突然走水，後院的廂房連成一片成了火海，也幸好那些僧人天未亮就去坐了早課，並沒有什麽人員傷亡。
隻是那火勢越來越大，十幾個僧人從井裏麵打來水根本澆不熄那鋪天蓋地的大火。
“快，快，快，再打水來！”一個僧人倒完滿滿一盆水繼續指揮到。
“圓惠師叔，糟了！“一個小沙彌跑了過來，一臉的驚慌。
那被喚作圓惠師叔的僧人也已經是急了一腦門子的汗，他有些心力交瘁：“還能怎麽糟，這整個後院都起火了，再燒下去，這永樂廟……“
圓惠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他自永樂寺建起之時，就來到了這裏，已經十幾年了，眼見著永樂寺被毀，圓惠的心裏無疑是悲痛的。
“圓惠師叔，小廟堂的永樂公主的金身……”那小沙彌的聲音都顫抖著，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公主她的金身，她的眼睛流了血淚……”那小沙彌哆哆嗦嗦地說道。
“什麽！”圓惠嚇了一跳，“公主的金身怎麽會！快，法雲快帶我去看。“那個叫做法雲的小沙彌點點頭，快步走到圓惠大師的前麵。他邊走邊說道：“圓惠師叔，我方才在小廟堂裏麵打掃，聽見外麵叫走水了，出來就看見金身，她的眼睛有血水流下來，師叔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先去看看再說。”圓惠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慌，究竟是怎麽回事，永樂寺這是惹了什麽禍亂了嗎！
先是廂房起火，再又是公主的金身……
這永樂寺的建成就是因為永樂公主的誕生，天璃帝下命令修建的這麽一座寺廟，等到永樂公主十二歲之時還特意塑了一座永樂公主的金身。這金身就放在小廟堂的正殿，已經整整六年了，從來未出過什麽紕漏，今日是怎麽了。
小廟堂的正殿中央，一個少女模樣的金身姿態優美，眉目和善，隻是平日裏幹淨整潔的金身麵部，從眼睛裏麵流出來了兩行血淚。
圓惠看著這個模樣的永樂金身，嚇了一跳，他的腳步都踉蹌了：“怎麽……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師叔，你說，這是佛祖顯靈嗎？”法雲問道。
“佛祖顯靈？”圓惠喃喃道，“不會，不會，這件事得上報給掌門師兄，這流血淚可是不祥的征兆，是不祥啊。”
圓惠的想著，趕緊去了永樂寺掌門的廂房。
他敲了敲門，每日早上，掌門圓智都要做早課，誦經文，不容旁人打擾。隻是今天實在是事出突然，圓惠也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他見敲門無人應答，便大聲地喊道：“掌門師兄！掌門師兄！”
門終於是打開了，門後是一個長須的和善，他的眉毛也拖著長長的白須，麵色略微有些不虞：“圓惠，何事？”
“掌門師兄！今早後麵的廂房著火了，本來火勢不大，也就並未打擾您，但現在火確是越燒越大了，不過剛剛弟子們已經撲滅了大半。”圓惠說道。
圓智原本聽見著火，還略略吃了一驚，但聽見已經沒事了，倒是鬆了一口氣。
隻是圓惠又繼續說道：“可是，掌門師兄，方才法雲來報說是，說是永樂公主的金身流出來了血淚。我跟著他去看了，果然是金身流出了兩行血淚。”
“什麽！”這件事倒是比著火更讓圓智感覺到心驚膽戰。
金身血淚。
此為大大的不祥啊！
圓智當了僧人幾十年，此生還從來沒在寺廟中見過哪個金身流過血淚。
“你看清楚了？”圓智還是不能相信。
圓惠對於圓智的問題有些不滿意：“掌門師兄，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嗎？是真的，走，您跟我去看看。”圓智跟在圓惠的身後再次到了小廟堂的正殿，那永樂公主的金身確實如圓惠所說的一樣，眼睛裏有兩行血淚從眼裏順著麵頰流出來。
“竟然是真的！”圓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這卻由不得他不信，“大禍啊，大禍啊！得馬上稟報給皇上！”
那金身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圓智倒是也不敢讓弟子們去擦幹淨，怕是觸動神靈亦或是驚動了鬼怪。他心裏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永樂寺怎麽會連番地糟此禍事。
不能再耽擱了，得盡早去，他現在就得進宮去。
圓智交代了圓惠，這金身誰都不許再動，小廟堂暫時也不允許人再進來，寺裏的僧人也都不允許到處亂傳。
“你們先將火撲滅了，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圓智說道。
圓惠點點頭，說道：“是，掌門師兄，你放心去吧。”
圓智交代完這些，騎著寺裏的馬車奔向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