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安
蕭毅的隊伍已經行出了燕京以東一百多裏，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了。
墨雲嫻坐在蓋了錦緞墊子的黃花梨木的椅子上，挑剔著果盤裏的果子，頗有些鬱鬱寡歡。
淩霄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樣子，關心地道：“公主，您不開心？”
墨雲嫻摸摸自己的臉，笑得有些勉強，說道：“有嗎？”
淩霄說道：“奴婢隻是見您不怎麽笑了。”
墨雲嫻道：“隻是沒有什麽開心的事罷了。”
淩霄道：“公主您就是太悶著了，也不出門。今日天氣好，不如出去逛逛？”
“公主，那你要去哪裏逛呢？禦花園嗎？”淩霄問道。
墨雲嫻搖了搖頭道：“宮裏最高的地方，是否是觀星閣？”
淩霄點點頭道：“是呀，觀星閣有五層樓那麽高，公主要去那兒嗎？”
墨雲嫻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蕭逸走了之後，她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她想往東看看，哪怕知道也許他並不能看見蕭逸，但她總是想往東看看。她有些後悔，離別的那一天，沒有再多說一些事，也許這一別，就是永別了。走吧，墨雲嫻到之前從未來過觀星閣。還是後妃的時候。皇上就下令，後妃中人，不準靠近觀星閣，永樂公主卻沒有這樣的限製。
但是她同國師又無甚交情，這樣去不知是否太過唐突。但是，她原先總是想去的，她領著淩霄走向觀星閣的石板裏上
觀星閣同往日一樣，仍舊是沒有什麽人，大門依然是緊閉著。像是一個沉默的龐然大物，也難怪這觀星閣沒人，此處確實有些奇怪，讓走過來的人都有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心裏也會莫名的不舒服。
羌涅自從那次救走江蘺後，便再也沒有從觀星閣裏出來，他人就是在五樓的桌案後邊兒坐著。
麵前香爐裏的香已經燃了一半，這香不同於他曾點過的引鳳香。這是他又從古籍中找到的，觀星閣裏書架上的書全部被他翻遍了，隻在一圈破舊的殘片上發現了隻言片語。說是此香能夠在鳳魂之力波動的時候有火光冒出來。然而這香已經燃了兩天，仍舊是沒有什麽反應。
羌涅捏了一個字訣，神識探著江蘺的動靜，卻發現她一切平靜，也不知道江蘺這幾年在外邊都在做些什麽。
白沉踏著樓梯走了上來，對著羌涅鞠了一躬道：“師傅。”
羌涅道：“有什麽事嗎？”
白沉淡然地說道：“師父，我香已經製好了。”羌涅道：“好了就拿過來吧，這根香已經快燃完了。”
白沉將香遞給了羌涅，又問道：“現在這香還是沒有什麽動靜嗎？”
羌涅點點頭。
白沉忍不住道：“是否是江仕人那邊出了什麽意外？不然不可能這麽多日還沒有動靜。而且自從她出宮之後，便銷聲匿跡了。師傅，你也不需要去查查他在哪嗎？”
兩人正說著話，那廂，突然冒出隱隱的火光。白沉震驚地伸手指著那香趕緊說道：“師傅，剛剛這香冒出了火光。”
羌涅也是又驚又喜，看來這鳳魂就快要覺醒了，他說道:“看來這鳳魂之力是有了波動。”他才剛說完這句話，觀星閣門口的銀鈴就響動了起來，白沉說：“有人來觀星閣了，我下去看看。”聽著白沉下樓梯的腳步聲，羌涅不由得想，“此時是誰來了為何這麽巧？”就在來人之時，這個香突然冒出了火光。
這樣想著，他也走了下去，觀星閣那古樸且又精巧的大門被緩緩打開。白沉看見永樂公主帶著他的丫鬟站在十丈之外。他右手交疊在左手之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慢慢的鞠了一躬，向永樂公主行禮。
“永樂公主”，白城說道，”你有什麽事嗎？”
墨雲嫻淡淡的笑了笑，道：“沒什麽，隻是隨便走走，國師也在嗎？”
白沉點點頭，說道：“是，師傅就在樓上。”
“白城。”，羌涅走了過來，看見是墨雲嫻帶著她的奴婢站在一邊，羌涅莫名地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念頭，怎麽是她來了？
“公主。”羌涅像墨雲嫻行了一禮。
墨雲嫻看著眼前的羌涅，她先前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樣一個厲害的人居然會這樣年輕。
她還是慧妃的時候就曾聽聞過國師十分的厲害，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甚至還有了不為人知的密術，可以通神。突然想起了在寧妃壽辰的日子，羌涅曾經說過的江玥沒死，他並不能感應到江玥的亡魂。這個人難道真的知道江玥並沒有死？若不是自己設計讓他誤以為江蘺就是江玥，說不準他就要察覺出來，自己才是真正的江玥這一事實。
想到此處，墨雲嫻心裏有些不安。想要登上觀星閣的念頭也就此打消了。她的眼神閃躲著，一時之間隻想找個借口盡快的離開。
她道：“國師在忙的話，我便就不打擾了，隻是路過而已。”
羌涅點了點頭，可是眼神卻始終停留在墨雲嫻的身上。那個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神，讓墨雲嫻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驚慌，心裏有鬼，大約就是此刻她的寫照了。
她不自然地轉過身子，邁著大步很快地拐過一個牆角，消失在羌涅和白沉的視線裏。
羌涅看著墨雲嫻有些慌亂的背影，心裏湧起一個很奇怪的念頭，這位永樂公主不對勁。
“師傅，這永樂公主怎麽奇奇怪怪的？”白沉說道。
“是，永樂公主……”羌涅嘴裏呢喃道。
白沉忽地又想起剛剛冒出火光的香：“師傅，剛剛那香冒出來的火光是不是江玥出了什麽事了？“
羌涅搖搖頭道：“她的神識還是很平靜，不像是有什麽刺激或是危險，大喜大悲。”
“可是，剛剛那香確實是冒出火光了……”白沉堅信自己方才看見了那香冒出火光，這古籍上的老方子會有錯嗎？
“我隻是覺得巧。”羌涅若有所思地道，“為什麽此時恰好是永樂公主來了？”
“師傅，你是說，為什麽剛好香冒出火光的時候，永樂公主來了？”白沉問道。
“不止，還有她住的宮宇，也在西北角，還有壽宴那日……”羌涅的思緒突然飄到了寧妃壽宴那日，墨雲嫻曾經說遇到過江玥像她托夢，可江玥明明沒死，一個未死之人是如何托夢的。
“壽宴那日怎麽了？”白沉看著羌涅，問道。
“那口口說江玥對她托夢……”羌涅想著方才墨雲嫻看見他的表現，不由得道，“這個永樂公主，看起來秘密也不少。”
白沉的心思仍然在剛剛香冒出的火光上，他不知道為什麽師傅一直一直在糾結於永樂公主的事，現在最重要的不應該是鳳魂嗎？
可是師傅為什麽又要說，江玥的宮宇也在皇城裏的西北角呢？難道師傅認為？不，不會的，鳳魂的族人不是已經找到了嗎？難道還會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