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鈴鐺聲
叮鈴鈴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夜晚。
這裏蝙蝠漫天都是，腥臭的氣味成了迷障，血紅的眼睛成了一片汪洋的血海，並且不斷的翻湧激浪，無邊的烈獄也不過是如此。
在這裏風聲鶴唳，刺耳的聲音鬼哭狼嚎。
空氣中充斥著絕望的氣息，許戈跪在那裏，雙手撐地，臉低著，嘴中喃喃，像是在禱告，又像是在強忍著疼痛，他的嘴角帶著笑，對著在他護佑下的那個女人，而他的後背在已經滿目戳創，皮肉上在也找不到一絲的完好，鮮血橫流，並且有些已經與碎羊毛絲凝結成棍，不分彼此。
而在神佛一般坐立在神龕之中的悠然，此刻蜷縮著身子，她低聲說著話，顫抖的音不斷的縈繞在這個狹小的地方，她是在哀求，也是在禱告：“我還有大好的年華，還不能死在這裏，我還有大好的年華，不能死在這裏，許戈，你答應我的，即便是你死了，也要讓我好好的活下去。”
因為害怕而凸出來的眼珠子將那張美好的臉麵破壞的一幹二淨，一個瘋子即便是擁有再好的麵容，當她披頭散發，齜牙咧嘴，舌頭如同獵狗一般的往外吐出，那麽她的容貌將會被她的動作扭曲的毫無亮點，而現在悠然就像是那個瘋女人一般，凸出的眼睛，散亂的頭發，再無美感，唯有許戈那因為鹹濕的水霧籠罩的一片模糊的眼睛將這扭曲的麵容強行扭曲了回來，悠然在他的麵前依然如初。
“沒事的，哪怕我死了，你也會活下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許戈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越發的淡薄，幾乎無法在進行呼氣，世界在他的麵前徹底的變得模糊了起來。
又要回到“人生重開係統”了嗎？這一次我活的夠長時間了。
許戈想著這一次回去，總不會讓自己感受到那有些嘲諷的字幕了吧，然而不知道為何，這一次，他的內心有些惴惴不安，他感覺，如果這一次再死去的話，可能會沒有下一次了。
這種不安的情緒，像是一滴水落在平靜的湖麵上，湖麵瞬間升起了漣漪，這個漣漪從當中往外麵蕩漾，無限的擴大，在許戈以為這個漣漪會這麽消失的時候，忽然之間，擴大到幾乎沒有邊際的漣漪突然回縮，成了一個圓點，小小的圓點，如同氣泡一般的不斷往上冒，一開始是一點，而後變成了兩點，三點……直到最後許戈再也數不清的時候，他才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
他看不到湖麵下的景象，這個湖麵底下亮如銅鏡，清晰的照耀出湖麵上空的一切，但是他的背麵也如所有的鏡麵一般塗了一層水銀，根本不讓人看到鏡麵後麵的世界。
一時間，許戈的好奇被拔了起來，他此刻真的很想要看看鏡麵後麵的世界，慢慢的他的兩隻手慢慢的接近湖麵，而就在他的兩隻手離湖麵隻有一寸的時候，有一個聲音響徹在他的心頭。
“你會死的！”
“你會死的！！！”
這個聲音沙啞，冰冷，真就如同一名死神在他耳邊，張開嘴，在他的耳膜上舔舐，用喉嚨間的震動變成一段頻率的波長傳到他的意識裏麵，而這一段頻率的波長就是‘你會死的’這四個字。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許戈整個人幾乎僵硬在原地，就像是石化了一般，他的眼睛緊緊的注視湖麵之下，這一刻，他恍然看到了鏡麵底下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黑影，這個黑影的大小從小到大，突然之間，湖麵上的水如同銀箭一般的衝起，平靜的湖麵如同銅鏡一般，瞬間四分五裂開來，而破鏡而出地那一道黑影，許戈終於能看的清楚。
鋪滿青鱗的偌大身軀，一雙魚眼恍如嬰孩的拳頭，如鋸齒一般的牙齒尤帶著血絲，他躍起之時，巨浪滔天，落下之時，眼睛掃過許戈，這一掃，一瞬間許戈隻覺得自己投身到了水中，渾身沒有一處幹燥的地方。
若不是剛才心裏的那一道提醒，及時收回了手，現在怕是這兩隻手都不長在他的身上。
許戈喘著粗氣，坐在黑暗之中，這裏哪怕隻是他的意識海，但是剛才他仿佛從生死間走了一回，死裏逃生的他享受著吹來的清風，那聲音是那麽的柔和，就像是叮鈴鈴的叮當聲。
鈴鐺聲？
這裏怎麽會有鈴鐺聲呢？
這一個想法驀然間出現在許戈的腦海中，一瞬間，原本模糊的意識變得清明了起來，閉上的眼睛再一次張開，遙望想鈴鐺聲過來的方向，這一刻，他仿佛看到月光的波動，此時的月光化作了音符，應和著鈴鐺聲。
許戈想要看到鈴鐺聲的來由，但是目光所及，除了月光，就隻剩下了白色的煙霧，這些煙霧擋在他的麵前，讓他看不清前麵所有的景象，鈴鐺聲越是靠近，白色的煙霧就越發的濃鬱，但是許戈依舊能從這密集的煙霧中看到那一個搖曳而來的輪廓。
是一個女人的輪廓，不過，也對，男人怎麽會攜帶鈴鐺出門呢？
就在許戈沉溺於鈴聲中的時候，他渾然沒有想到，原本對他恨之入骨的蝙蝠們，在聽到鈴鐺聲以後，瞬間像是羊看到了狼一般，從許戈的周圍散開，而後沒命般的往相反的方向逃竄。
這麽多的蝙蝠飛在空中，他們現在沒有了來時的訓練有素，逃跑時候的他們，歪歪斜斜，相互碰撞，就像是人與人之間的踩踏一般，不過饒是如此，蝙蝠群的完全消失也不過是在數十秒之間。
當然鈴鐺的聲音也隻是出現了數十秒。
蝙蝠群消失了，鈴鐺的聲音在接近許戈半米處的位置也消失了，伴隨著消失的還有那一陣白色的煙霧。
不過在迷霧徹底消失的時候，許戈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先是一陣酸楚而後又是一陣清涼，這種感覺很奇怪，卻很讓許戈留戀。
而在這種感覺消失的時候，他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間恢複了原狀，仿佛剛下來的時候一般，如果不是許戈能感覺到自己後背微微疼痛感，他還真當是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就這樣結束了嗎？
突然之間的結束，讓許戈有些錯愕，一時之間竟然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