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凡人的牽掛

  兩個女子從馬車內一前一後的探出身子，當前一人錦衣華服，套了一件淡綠色的絨毛披風，身材苗條，高有一米六五左右，眉清目秀的白靜臉龐正衝著李朝陽淺淺的笑著。


  第二位女子也是身穿一身華貴的衣服，外麵套著粉紅色的絨毛披風，長發垂腰，眉貌如畫，身高一米六七左右，她看向李朝陽的目光很是疑惑，外帶有一絲絲閃躲和尷尬。


  “哈哈，是小蘭和月瓊吧，沒想到你們這麽漂亮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李朝陽大笑著翻身下馬，打量著三年沒見的老熟人，隻是心中卻頗為尷尬。


  郭孝天也下了馬，笑嘻嘻的湊到幾人旁邊，捅了捅李朝陽的後背，說道：“朝陽，不引薦下？”


  王連三人也好奇這笑嘻嘻男子的身份，儀表堂堂，不凡的氣質總讓人心生好感。


  李朝陽摸著鼻子為幾人相互介紹了一番，也不再關注二女，直接微笑的對著王連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王連臉色轉苦，解釋道：“現在鎮裏到處都在征兵，小到十二三歲的孩子，大到隻要還能站著、做得了活的老人，要是沒有一點關係或是銀子都會被強行拉入行伍，反抗者要麽被打死要麽被關起來，如今狀況已是慘不忍睹，我父親不看好周泉諸侯，又被那些官員盜匪一次兩次的索要財物，家裏決定去投靠遠方的親戚，所以才……”


  李朝陽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臉色微沉了起來，問道：“老夫子呢？”


  “老夫子至你走後沒多久，就離開了學院不知道哪裏去了，西方劉雄打來江南的時候，鎮學院也關了，夫子們都各自謀生去了，趙夫子也被迫入了軍伍。”王連一臉的哀歎，眼瞼低垂。


  “這樣的江南不被別的勢力吞並才怪！”郭孝天聽聞一鎮學院被迫關門，義憤填膺，怒從心起，麵露煞氣。


  一鎮尚且如此，李朝陽不敢想象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村裏會成什麽樣子，老爺子和自己老子那倔脾氣有沒有聽自己的建議？他沒有半分再敘舊和打聽的心思，匆匆對王連三人道了一聲珍重之外和郭孝天二人揚長而去。


  郭孝天察覺到李朝陽的變化收起了平日裏嬉皮笑臉的性子，一路兩人迎著風雪悶頭趕路。


  宜鎮裏，非常冷清，除了各處厚厚的積雪和空中飄蕩的風雪外難有幾人出現在大街上，不過二人會時常聽到從兩旁的鬆門房子裏傳來嬰兒的哭聲和女人的抽泣聲。


  李朝陽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可奈何！及至到小姑家門口的時候，看著緊閉著的大門他的心微微沉下去了，他敲了半天門也沒有發現有人回應，索性一用力將門給推倒徑直而入，卻無一人在家，一些生活用品也不見了。


  “從裏麵的收拾情況來看，你小姑一家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去找找你其餘的家人。”郭孝天盯著剛摸過桌子上的五指，上麵有一層厚厚的灰漬，他篤定道。


  “我大姑家距離此處不遠，你在這裏稍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說罷，李朝陽快步出門朝他該要去的地方去了。


  不多時，李朝陽臉色較之於進他小姑家的時候更為平靜的走來，說道：“走吧。”


  以他對他那小姑父的了解，十有八九他們兩家人都回到了黎村，隻是不知道會在哪個山林裏。


  二人本騎著馬悶著頭在一處樹林中行走，速度卻越來越慢了下來慢行，李朝陽若有所思的朝四方環看。


  有三十多人突然從四處竄了出來包圍住了他二人，個個手中夾槍帶棒，拿石拎菜刀的，就連砍柴用的斧頭也有人拿著。


  “人不要，東西留下。”有一個近兩米的大漢身穿著破破爛爛的粗大衣，手提巨木棒大聲衝著二人喝道。


  “炮叔，我是朝陽。”李朝陽下馬尷尬的衝著大漢喊道。


  “朝陽，什麽朝陽？”李小炮眉頭微皺，頭腦有點混懵，脫口而出。


  李朝陽摸了摸額頭，這二傻子父子真不愧是一根筋。無奈的又解釋了一遍：“我是李大寶的孫子，李朝陽。大炮呢？”


  李小炮愣了幾秒，反而其餘的一些盜匪在驚愕中紛紛的朝著李朝陽大步走來，難以置信道：“你真的是李大寶的孫子李朝陽？你不是大胖小子嗎？現在怎麽瘦這麽多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李朝陽？”


  “牛叔，我小時候看到你趴陳寡婦家窗口，你給了我兩文錢封口費。苟伯，你和我大伯去賭坊賭錢兩人都輸得隻有一條褲衩的時候是我拿了破衣服給你穿的，我記得你穿的還是一條屁股上破了洞的花褲衩，你到現在還欠我五文錢呢。驢哥，你…………”李朝陽一個個的稱呼了過去。


  “啊，哈哈哈哈。真的是朝陽啊。”驢哥趕緊一把打斷了李朝陽的證明，大手拍著他的肩膀，哈哈道。


  李朝陽很清楚他們為什麽會作了強盜土匪，隻是不理解他們怎麽會在自家門口幹這種營生，能削到榔麽？一個個的都是熟裏熟外的，外地人要來鄉下避禍也不可能有大戶大貴的人才，就算有，就你們三十來個光憑一身蠻力的高手能成功嘛！真見了血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撂蹄子跑路！他無力吐槽。


  “我家人還在村裏嗎？”李朝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驢哥尷尬的笑臉為難了起來，一會這個一會那個的，李朝陽見得他那種表情臉色陰沉了下來，略微帶有點顫音道：“你直說就是了。”


  “是這樣的朝陽，你家人在不久前就搬到青山裏住去了，你爺爺和你父親說要打仗了讓我們一起搬，當時我們還不信，現在真是後悔啊，後來你兩個姑姑兩家人也來了，小炮帶你姑姑兩家人上了青山找到你爺爺他們。後來真打仗了，我們就開始帶著家人和僅剩的糧食到青山那裏安頓，你家人都是好人在大家糧食不夠時會拿出糧食和大家分享，後來都不夠了，所有男人們就主動回到村裏想辦法募集些糧食，有一天鎮裏來了很多兵來讓我們一起去跟著他們打，我們當然不肯，他們就開始抓人，我們這些人都是逃出來的。但你大伯被抓住了，你爺爺想去救他就與你父親、兩個姑父返回了村裏，最後都被抓了。聽說後來你父親的一個江湖好友救走了你父親和你大姑父。之後的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


  李朝陽聽了半天苟哥亂七八糟的敘述終於明白了。


  1、把準備了多月的糧食都拿出來救濟不聽自己勸告後又投奔自己沒有什麽糧食儲備的所有鄉親。


  2、儲備的糧食快不夠了，所有男人回村偷偷摸摸的積蓄糧食供應山裏婦孺。


  3、被土匪一樣的征兵隊給堵住了，他們逃走了。李大寶、李仔細、小姑父鄒全三人被抓去當炮灰兵了。


  4、李斌和大姑父被江湖人士所救，目前下落不明。


  李朝陽臉色很是難看，低沉道：“我這裏有足夠的糧食，你們帶我去青山找我娘吧，以後不用出來當土匪了。”


  眾人聞言全都是不信，就二人兩馬，一個包袱都沒有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有糧食！在李朝陽憑空拿出來的時候他們直以為李朝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紛紛領頭帶路。


  不多時候，眾人來到一座大山穀內，隻見裏麵有數個大大的洞穴和幾十所簡易搭建的木房，地方還很空曠，足以容納數十萬人。


  “回來啦。”幾十個正造飯的婦女老人看到這一群三十多人回來，上前打著招呼道。


  李朝陽詢問了自己親人的位置後在郭孝天的陪同下心裏帶著悲切、激動更多的是負罪感的去了。他的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雪地上一步一步的腳印越來越深。


  吳小其、李香以及幼妹正跪在地上懇切而又激動的和她們的老天爺爺溝通祈禱。


  李鳳和他母親坐在地上邊聽她們祈禱邊暗自垂淚，時不時附和幾聲。


  “去啊，你怎麽不上去？”郭孝天捅了捅李朝陽的手臂，難得的溫和輕聲說道。


  李朝陽像是個犯了嚴重錯誤的孩子一樣，饒是有著讓凡人羨慕的財產也讓仙人為之瘋狂的財富，更有一身媲美築基境修士的實力，此刻的他也是艱難的邁步上前，喉節鼓動，顫聲喚道：“娘，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