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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這種把戲是侯府姐妹們百玩不厭的,顧寧一直都很配合,每次都會露出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來滿足她們,可今日外頭冷極了,寒風一個勁兒的往她的領子裏鑽,顧寧受不了冷,隻好舍棄了親愛的姐妹們。


  又一股冷風夾雜著雪粒子吹了過來,隨著這股風吹來,顧寧纖弱的身子也隨之站立不穩的晃動了幾下,幸好身後有柱子支撐才勉強撐住了身子,可手裏的舞服卻掉在了地上。


  “去看看九小姐怎麽了。”張教習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看到了這一幕便讓身後的小丫鬟去看一眼。


  放下了茶盞,抬眼就看到顧寧隨著小丫鬟走了進來。


  張教習眯了眯眼,隻見顧寧輕斂裙裾,淺露風情,蓮步輕移之間別有動人之處,走路能走的如此賞心悅目卻不顯輕浮已是極為難得。


  閨閣中的女子多是矜持而收斂,一舉一動規矩到呆板,反而落得無趣,而過於放得開的,扭腰擺臀沾了風塵豔俗之氣,又失了含蓄之美,最難得的是恰到好處,不露骨卻讓人瞧了心思浮動,情不自禁的看過去,隻一個身姿就讓人移不開眼。


  這一點上顧寧不用教已經做相當好,最令張教習驚訝的是,這位九小姐的禮儀更是無可挑剔,步幅的大小,手抬起的位置,目光停在的地方,每一點都做的完美至極,沒有絲毫的凝滯,仿佛這些早已融入她的血液,本該如此。


  如果侯府裏的這些姑娘都是如此也就罷了,可就連嫡出的六小姐顧芸都沒有這般的儀態,她一個受盡輕視的庶女是從哪裏練出這身儀態的。她們教坊請了從宮裏出來的嬤嬤,專門教導姑娘們的禮儀,綺雲就是最得嬤嬤喜愛的姑娘,說是比宮裏的娘娘也不差了。然而張教習總覺得比之眼前的九小姐,綺雲到底是多了刻意,少了幾分行雲流水之感。


  等到人走近了,張教習又心生感歎,竟是一日比一日美了。


  顧寧乖巧的給張教習行了一禮,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顫了顫,底下是一雙水波瀲灩的眼眸,未曾開口,已是欲語還休。


  張教習問道:“方才瞧見九小姐站立不穩險些跌倒,可是身體不適?”


  “回教習的話,阿寧隻是有些頭暈目眩,不礙事的。”說著不礙事,顧寧的身子又輕晃了幾下,她黛眉微蹙,貝齒輕咬,一看便是硬撐著的樣子,哪裏像是她說的不礙事。


  張教習是杜氏請來教導這些庶女歌舞的,她隻管教她們歌舞,其他的事她不摻和,所以平時看到幾位小姐針對顧寧,隻要不鬧事,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對於顧寧本人,張教習卻是不厭惡的,甚至還有幾分惜才之心,雖說每次九小姐都在角落的不顯眼處,但有的人總是能緊緊地吸引人的目光,看九小姐跳舞簡直就是美的享受,這要是樓裏的姑娘,她一定要收她做徒弟,如此高的舞藝天賦豈能白白浪費,不要說那張有傾城之色的臉,便是單靠這份天賦,她都能確信能培養出一個名動天下的舞藝大家。


  “九小姐這臉色看著有些蒼白,還是讓大夫瞧瞧吧。”張教習道。


  “沒事的,不用看大夫。”顧寧因窘迫而臉頰泛紅,低著頭揪著手指,鼓足了勇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阿寧能改日再來麽?”


  張教習意識到了顧寧在府裏的尷尬處境,想來大夫也不是說請就請的。


  “如此,九小姐就回去好生歇息吧。”


  “多謝教習。”


  看著顧寧走出去,張教習又覺得可惜,這樣的容貌偏生一副怯懦的性子,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麵。這樣想著,又憶起方才顧寧那嬌嬌怯怯的模樣,瞧的她都心軟了幾分,若是男人看了也不知是憐惜她還是想欺負她。


  弱不禁風的走了一段路,顧寧頭也不暈了,身子也不晃了,慢悠悠轉了個方向,沿著石子路走到了西院的井邊,左右沒人,顧寧卷了卷袖子把水桶放了進去井裏,費了好大勁才把半桶水打了上來。


  找個木盆把水倒了進去,然後她端起木盆往回走,半路上停了好幾次,真夠沉的。


  悄悄地走到暖閣外,顧寧累的喘了口氣,她停了下來蹲在地上把打好的水慢慢的倒了出來。


  井水流了一大片,門口和台階都流滿了,一盆子水見了底,顧寧滿意的站了起來,悄無生息的退了回去,深藏功與名。


  放好了木盆,顧寧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站在道路的分岔口,她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等待一下她的辛勞成果,然而冷風一吹她果斷放棄了。


  看不見結果也不妨礙顧寧的快樂,嘴角微微一彎,得意又驕傲,但很快她便抿起了唇,太墮落了,她竟然因為偷偷摸摸幹了點壞事而沾沾自喜。


  顧寧正兀自懊惱著,身後冷不丁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這位姑娘請問――”


  顧寧聞聲回過了頭,看到來人,瞳孔驟然一縮,身子往後退了兩步。


  男子見到顧寧也呆住了,目光直直的看看她,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在看到她快要撞到身後的山石時才回過神連忙出聲提醒:“小心!”


  他的手伸出去欲要拉顧寧,顧寧抬手揮開。


  “嘭”的一聲輕響,顧寧沒磕到後麵,反而因為他伸過手來拉她,被顧寧下意識的揮手,手背打到了假山上,手骨打在石頭上,聽著就疼。


  磕到到了尖銳的石塊上,手背頓時劃開了一道口子,垂下去時,猩紅的血滲了出來,凝成血珠緩慢的順著指尖往下滴。


  年輕的男子因吃痛輕嘶了一聲,倒是沒有因此生氣。


  眼前的人白淨俊秀,像初春的水一樣幹淨澄澈,他站在顧寧的身前,目光朝她望過來,沒有一絲鋒利,如同他這個人一樣的柔和。


  “我嚇到你了嗎?”蕭譯往後退開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適才情急,我才想拉你一下,失禮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顧寧靜靜地聽著,因為詫異而失態的舉止已經收斂的十分完美。


  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在蕭譯微微泛紅的耳朵上頓了頓,也不知這是凍的還是害羞,他慣會做戲,假的都和真的似的。當初她也被這個靦腆溫和的樣子給騙了,還以為這個無害的小綿羊,誰知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顧寧不知道他那時怎麽有膽子做出那種寡廉鮮恥的事,大抵是驟然獲取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帶來的野心與欲.望,讓他也想嚐嚐征服和背.德的刺激。權力真是個可怕又令人著迷的東西,讓往日裏這個從來不敢看多看她一眼的皇子也有了肆意妄為的衝動。


  “該是我賠不是才對,方才我沒留意,沒想到這內院之中會出現一個陌生男子,嚇了一跳,這才反應大了些。”顧寧壞心眼的拐彎抹角指責他,本來就是這麽回事,他一個皇子跑到侯府的內院裏來做什麽,滿院子的小姐丫鬟,鬧出點什麽好聽麽。


  蕭譯這才知道他走到內院中來了,連忙說道:“我迷路了,無意冒犯,方才叫住姑娘就是想問一下路。”


  “原來是這樣。”顧寧點了點頭,又問到他磕破的手,“公子的手還好嗎?”


  “不礙事。”蕭譯對她笑了一下,見她眼睛瞅著,便抬了抬手,“你瞧,已經不流血了,一點小傷,不疼的。”


  “還是早些上藥包紮一下的好。”顧寧隨口說著客套的話,還好心的給他指了路,“公子沿著前麵的路走,出了垂花門,再往西走就到正院了。”


  說完顧寧對他行禮告退。


  蕭譯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了才有些恍惚的往前走,走了幾步忽地停住,心中悵然若失,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暖閣那邊剛練完舞的小姐們邊換衣服邊說著話。


  “真是的,顧寧竟然先走了,我們都計劃好了,等她換上舞服就讓人偷偷的把她的衣服藏起來,到時候看她找不到衣服怎麽辦!”


  “聽說是頭暈,教習才讓她回去休息的。”


  “就她嬌氣!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不是,你看她的腰細的,肯定是背地裏不吃飯勒出來的,這麽折騰身子不弱才怪。”


  “我說她的腰怎麽那麽細,原來是這麽回事,這樣做真能像她那樣細?”


  “應該能行吧。”


  很快話題就偏了,圍繞著如何保持腰身纖細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最後幾個人還不忘再次貶低一下顧寧,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


  淺淺的水已經凝成了薄冰,覆在灰色的石階上並不顯眼。


  等人一踏上去,很快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一個倒了慌亂的去拉身邊的人,一個拉著一個,亂哄哄的摔了一地。


  “哎呦,疼死我了,這裏怎麽會有冰?!”


  “是哪個個不長眼的把水倒這裏了?”


  顧薇被丫鬟扶起來,狠狠地摔了一跤,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生氣的甩開丫鬟的手,惱怒不已,讓她知道是哪個笨手笨腳的丫鬟弄的,非得剝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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