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長眼的弟子
鄧少鈞三人站在百丈絕壁的入口處,抬頭看過去,眼前是兩山夾住,一道狹窄的道路。
道路盡頭,果然一道懸崖直壁,高達百丈。
其實就是一座山,從中間崩塌,如同刀切。
曆代曆來,在山壁上鑿出無數的洞窟,密密麻麻排列著,每一窟,就是一個閉關的位置。
那幾個守護的弟子,在南白子走後,才敢上前問:“你們三位,是閉關,還是禁閉?”
“有什麽區別嗎?”李菲好奇地問。
“當然有,閉關者無罪,禁閉者有罪,待遇也不一樣。”
“哦,那閉關者什麽待遇,禁閉者什麽待遇?”
“啊,這個,其實,說起來也差不多。要講區別的話,被關禁閉者,會受陣法限製, 禁止離開洞窟。閉關者可以離開洞窟, 但不得離開百丈絕壁。”
李菲傻眼了,原來關禁閉,與閉關,核心都是個關字?
急忙問:“金羽宗的掌門, 南宮無餘仙師, 在哪裏閉關?”
那幾人一聽這個名字,吃了一驚, 忙問:“你是何人?為什麽要找他?”
他們這驚嚇的樣子, 讓李菲有點忐忑,急道:“莫不是我師尊出事了?”
“師尊?南宮無餘是你師尊?”
“啊, 是, 是的。”李菲覺得自己說得太快了,一點隱私都沒有。
那幾個弟子皺起了眉:“你是金羽宗的?但是,按照掌門旨意,你們要探訪南宮無餘, 得有法旨啊!”
“南白子帶我們來這裏的, 你們不是親眼見到嗎?”
那幾個人露出一副死板的表情, 堅持道:“長老隻是說讓你們在這裏閉關, 沒說允許你們隨意串訪。”
李菲怒道:“南白子前輩還說了句, 讓你們不要管我們, 沒聽到嗎?”
那幾個弟子一看她這麽凶, 臉就拉長了。
“南白子長老是這樣的意思嗎?”
“當然是這個意思, 要不, 你們去問!”李菲信心十足地說。
那幾個弟子麵麵相覷,讓他們去問南白子?找打吧。
其中一人怒道:“你們幾個, 是囚犯還是什麽都不知,在我們麵前還敢出言不遜?”
鄧少鈞怕李菲急於見南宮無餘, 說話太衝,忙攔著說:“各位, 我是南白子長老新收的弟子,以後就是同門了。”
那幾個人震驚地瞪著他。
“你?南白子的弟子?”
“啊, 是啊, 他說的。”
“親傳弟子?”那幾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
鄧少鈞猜測,長信宗的師徒製度,跟金羽宗應該相似吧。
長老的親傳弟子, 大概就跟自己與藥伯的關係一樣,代表著門戶。
他猶豫了一下, 點了點頭, 堅決地說:“是的。”
那幾個人鼻子都氣歪了,敢開南白子長老的玩笑,找死吧?
“開什麽玩笑,南白子幾百年沒有收親傳弟子了。”
“說這話都不怕遭雷劈!”
……
無怪乎他們如此憤怒,門派裏好些個金丹境界的,都隻是第三代弟子,你居然說是南白子的弟子, 那豈不是二代弟子了?
他們這些四代弟子, 豈不是得喊你師祖?
簡直豈有沒有不是此理。
另一個弟子也怒了,罵道:“你們幾個外派弟子被南白子長老抓來, 八成是囚犯,還敢在我們麵前扯謊,孰不可忍!”
說完, 就伸手來抓鄧少鈞。
“你隨我上絕壁之巔吹風吧!”
一扯,扯不動。
他愣了,這麽強?
不信,再雙手用力,鄧少鈞紋絲不動,而且還朝他擠眉弄眼。
他愣住了,好家夥,有點道行。
“師兄,玩夠了吧?該我了。”
鄧少鈞肩膀一聳,他就被彈飛一丈多遠。
那幾個人大怒,一起湧上來。
啪,啪——
他們一挨上來,也沒見鄧少鈞怎麽樣, 全都被彈飛了。
這下火更大了, 爬起來就要幹架。
“住手!清淨之地,吵吵鬧鬧, 成何體統!”
忽然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隻見二十丈之外,立了個大鼎,鼎後走出一個人。
此人樣貌似中年,但看得出來,絕非正常的中年人。
那幾個弟子一見,忙哭訴:“林師叔,這幾個外派弟子,敢在這裏撒野。”
“行了,丟人現眼。”林師叔嗬斥這幾個築基境的低級弟子。
那幾個人不敢吭聲了。
“長信宗百丈絕壁守衛弟子,林欽,見過三位。”
他正兒八經的長信宗三代弟子,在三代弟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此時沒有控製自己的氣息,任由周身靈氣四溢,一看就是金丹境初階。
鄧少鈞有點困惑,金丹境界的來守衛百丈絕壁,這個地方,很重要嗎?
想想金羽宗,金丹境的都沒幾個人,許多重要的地方都隻能有築基境的守著。
大單位就是不一樣啊,浪費人才。
“我叫鄧少鈞,是南白子的弟子。”鄧少鈞再次強調。
林欽愣住了。
鄧少鈞以為他沒聽清,再說一遍:“林兄,我是南白子的新收的弟子啊。”
林欽怒了。
你這副嘴臉,吊兒郎當的,哪點像做弟子的樣子?
南白子,天下第二大仙門,長信宗的長老。
他的弟子們,年紀最低也在三百歲以上了,別說他的弟子,就是嫡傳的徒孫,提到南白子的名字時,那都是要先漱口的。
他這一副輕佻的樣子,哪裏看出尊師重道的地方?
剛才南白子來的匆匆,也不知有什麽要緊事,交待得不清不楚。但無論如何,就算新收弟子,會扔到百丈絕壁這裏來?
莫不是因為被南白子抓來,心中不服,出言不遜,純屬口嗨?
越看越不舒服,冷冷地說:“我不知你是誰,凡是到百丈絕壁來的,都是犯了錯的。”
“不會吧,這不是你們閉關的地方嗎?”李菲皺眉道。
“閉關不過是客氣點的說法,沒有過錯,誰會到這裏閉關。”林欽傲然地說。
李菲氣鼓鼓地說:“老頭騙我們!我們有什麽錯?我要去找他。”
她剛要走,鄧少鈞輕輕拉住她,麵色尷尬。
她頓時醒悟,這裏是長信宗,元嬰境多如狗,鄧少鈞不願意到處招搖。無奈折回來,指著林欽說:“那行了,你別管我們了,我們自己去找人。”
林欽也不動怒,抬頭看了看身後。
百丈絕壁,長約二十裏,從山腳到山頂,洞窟密布,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一個個去找,能找到過年。
“既然說了不要我們管,那你們自便吧,也別問我們。”林欽冷笑道,身子一閃,意思是“有請”。
“你……”李菲氣得要飛起來。
王鬆站在後麵,咳咳,咳嗽幾聲。
李菲猛地想起,這位本來就是長信宗的,我何必問他人!
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王師兄,我都忘了,這裏你熟啊,你帶路。”
王鬆尷尬地笑了笑:“你說錯了,這裏我不熟。當年我在長信宗,呆了五十多年,謹小慎微,從未犯錯,怎麽會到這地方來呢?”
“啊?這地方,真的是犯了錯才進來的?”李菲嘟著嘴,不樂意這種說法。
她這輩子那麽乖,從來不犯錯,怎麽會混到這個地步!
王鬆也歎了口氣:“既然師尊讓我們到這裏來,那也沒辦法,隻好老老實實呆在這裏了。”
林欽聽他話中有話,驚異地看著他。
當年在長信宗呆過?
什麽意思?他明明是外派弟子,穿的也不是長信宗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他這一頭白發,年紀定然是百年以上,但自己從來沒見過他。
“你說的師尊,指的是南白子長老?”
“然也。”
“閣下是誰?”林欽猛地喝問,語氣中帶著憤怒。
我……
如果換了平時,他早就自報家門了。
但是,這麽多年,養成了個習慣,盡量不與長信宗的人打交道,此時習慣性地語塞。
但此時這種語塞,在林欽的眼裏,與蔑視無異。
鄧少鈞暫時不想跟長信宗的弟子打過多交道,他是來躲難的,不是來串門的,見耽擱了這麽久,也不大耐煩。
於是,上前拉住王鬆,說:“哎呀,沒什麽事別光聊天,這百丈絕壁這麽神秘,我倒是很想參觀參觀,你在前麵帶路吧。”
回頭憨厚地朝林欽笑道:“改天再與你聊,失禮了。”
他覺得自己禮數夠了,差不多得了。
然而,這卻激怒了林欽。
他身子一閃,重新站在路當中,雙手環抱,做出警惕的姿勢。
“你們要進去,先跟我打一架。這些天修煉得乏了,正好跟你們切磋切磋。”
他身後幾個弟子,高興壞了。
終於要出手了,替咱們出口氣。
“師叔,這幾個絕非南白子長老的弟子。”
“我早就看出來了,一定是被抓來的。”
“說吧,要在這裏關多少年?”
幾個人仗著林欽撐腰,頓時嘚瑟起來。
“不妨告訴你們,咱們林師叔已經是金丹境。”
“除了這老頭,是金丹境界,二位也隻是築基,準備挨揍吧!”
“現在求饒,可少挨一頓打。”
……
這架勢實在刮噪,王鬆看了隻皺眉。
他剛剛重回長信宗,實在不想因為雞毛蒜皮的事與同門起衝突。
他趕緊上前,誠懇地說:“我叫王鬆,當年拜入長信宗,後來因為一些事,從長信宗出師,如今,蒙南白子恩準,重回山門。剛才之所以猶豫不說,是因為慚愧。如今既以據實相告,你看,這就沒必要了吧?”
他滿以為自己說了,林欽就會讓開,任他們通過。
誰知道,林欽卻“哦”地嚷了聲,隨後鄙夷地說:
“我早聽說當年有個骨骼清奇的弟子,為了一個修煉同修邪術的女子,被長信宗驅逐出山了,原來就是你啊!”
那幾個弟子一聽,來勁了,哦哦哦的連聲叫喚。
“什麽同修術,這不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嗎?”
“對啊,而且還是跟別的男人,這能忍?”
“咳,聽了半天,我還以為什麽同修術,不就是戴綠帽子嗎?”
“嘖嘖,果然骨骼清奇啊!”
“為什麽還能有臉回來?真是不可思議。”
鄧少鈞見王鬆的臉,繃得就快裂開來了。
心想,他的修為,教訓這幾個口無遮攔的弟子,那是綽綽有餘。就給他個機會,讓他自己動手吧。
誰知道,王鬆卻忍了,他別過臉去,一副不屑於與垃圾之人爭辯的孤傲表情。
鄧少鈞知道,這麽多年,為這事肯定不止一次被羞辱。
這樣強忍著,不會憋出內傷嗎?
但從他跑去山前縣找汪金蓮,可見眾人的非議並沒有把他打趴下。
其意誌之堅韌,也是罕見。
林欽也怕那幾個弟子說得太過火,有違道心,忙擺手讓他們閉嘴。
挑釁王鬆,居然被他忍過。
一下也不知怎麽辦。
主動出手吧,那就是自己犯錯了。
就在這時,李菲惱恨地說:“這老頭子,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也不說清楚,瞎耽誤工夫不是!”
她張大嘴巴,以真氣傳言:“師尊,我來找你了,你在哪裏?”
聲音非常洪亮,傳播數裏。
震得頭頂掉落幾團冰塊。
林欽大怒:“百丈絕壁,清淨之地,豈能擾亂!”
手一揮,一團冰雪瞬間出現,直接往她臉上砸去。
李菲措手不及,被冰雪蓋了一臉。
原來,這林欽擅長水係法術,水係的高階形態,就是冰係。
鄧少鈞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讓李菲吃了虧,不禁大怒,就要出手,李菲已經拔劍攻上去了。
他一看李菲的打法,就知道她非常憤怒,覺得還是先讓她出口氣,反正自己在看著,不會出事的。
李菲不大擅長用拳,不管大仗小仗,經常一出手就是出劍。
林欽嘴角一歪,靈劍飛出,沉穩招架。他是金丹境初階,與李菲對敵毫無壓力。
雖無壓力,但被盛怒的李菲猛攻,也是無法分心。
兩人在百丈絕壁下,挺劍互拚,丁丁劍聲。
那幾個築基弟子一看,也是識貨的,知道這女的修為在他們之上,難怪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王鬆低聲對鄧少鈞說:“小鄧,今天第一次來,還是低調點吧,不要搞得太大了。”
鄧少鈞歎了口氣說:“王兄,你真能忍,我很佩服。”
這話說得王鬆眼神一凜,殺氣頓起,他扭頭看了看那幾個觀戰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