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妖道你暴露了
李菲躲在遠處屋子後麵,聽到龐魚驚呼,偷偷探出頭來,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隻見鄧少鈞渾身被一個泛著水光、火光的真氣護體籠罩著,外麵一縷長長的黑煙,好像一根繩索,正纏繞在護體外麵,淒厲的鬼哭響遏雲霄。
嗯?他似乎能頂得住?
李菲輕輕地放下了手。
手心裏一根木刺隨風而化。
這是她用法力幻化出來的一枚暗器,原本想襲擊程太科的,正想出手,一看鄧少鈞似乎穩定住了局麵,暫時再忍忍。
他是金羽宗的宗主的關門弟子,身份特殊,直接出手的話,確實很不好。
鄧少鈞此時也發現自己被護體保護好了,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程太科的眼裏,簡直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要多猥瑣有多猥瑣,氣得人就快飛起來了。
“程太科,別瞎喊,我就一個,沒有幫手,嚇不死你!”
剛才那女的是不是李菲,程太科本來也不確信。
之前在景王府發現鄧少鈞,隻知道他與一女子在一個閣樓,但是沒有法術氣息,也有可能是服侍他的女婢。
既然沒幫手,那更方便了,他使出渾身解數,拚命轟擊鄧少鈞的護體。
此時沒有人攻擊他,完全不用考慮防禦,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
鄧少鈞隻能全力激發渾身真氣,維持護體,同時在快速想辦法。
強大的劍氣一道道撞在鄧少鈞的護體上,每一下都爆發劇烈的反彈力,在四周爆炸。
宮城門口這一段城樓,完全崩塌。
站在城樓後麵的惠良,也驚的目瞪口呆。
這種強度的攻擊,他自忖頂不住三下……
“程太科,你這是上古魔族的邪術,以怨魂煉製而成。你悖天逆理,死有餘辜!”
“大家看好了,這些是程賊收集的怨魂,興許都是他親手殺死的無辜之人的魂魄。”
“利用魂魄之力,這是魔族法術,這個姓程的已經墮入魔道!”
鄧少鈞在他的攻擊間隙,趁機喊話。
這幾聲喊,把龐魚和惠良徹底驚醒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姓程的王八蛋不但不是朋友,還是坑朋友的敵人。
以後千萬別說跟他吃過酒。
哪怕他的酒是天下聞名的西州宮廷陳釀!
“程道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惠良大喊。
“別聽他胡說。”程太科有點心慌。
惠良猶豫了三秒,終於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姓程的,你修習邪術,欺騙道友,我惠良今日與你割席斷交!”
這一聲喊,用真氣發出,整個涼國都城的人,哪怕是躲到地窖裏的百姓,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龐魚也猛然驚醒,怒道:“程賊,你敢騙我!我龐魚與你勢不兩立。”
兩人的聲音,震撼全城。
這兩人一肚子的委屈,浪費真氣喊那麽大聲,特意把每個字送到每個人耳朵裏,也是用心良苦。
那意思就是否定三連:我不是他一夥的,跟我沒關係,別找我。
程太科臉都綠了。
心中忽然又有些後悔。
剛才與他打,即使落了一點點下風,但並未落敗,沒必要暴露自己的殺手鐧的。
這一下,在全城百萬人麵前,徹底暴露了修習邪術的行為。
百劍門也隻是以“宿眠百花樓”的借口趕他下山,沒有公布他真實的罪行。
之所以不敢公開,也是有門派的苦衷,隻想徹底與他割斷關係,別的也沒辦法管。
但今天突然就被鄧少鈞公開了。
唉,還是大意了,失算失算。
由此更加憎恨鄧少鈞。
眼睛裏全是殺機,全是怒火,手中劍更是毫不留情,既然你以真氣護身,那老子也不甩劍氣了,直接衝到麵前,以劍尖緩緩頂著真氣護體,狠狠地往裏麵刺去。
這一招就很恐怖了。
惠良和龐魚站在遠處,膽怯不敢上前,隻能用嘴來聲援。
“姓程的,你太無恥了!”
“你會被天下同道追殺的。”
“七大宗門不會放過你。”
程太科表情猙獰,大吼:“閉嘴!再敢說話,等下就收拾你兩個。”
惠良與龐魚身子一顫,遠遠地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暗暗點了點頭。
撒丫子吧!
兩人眼睛緊緊盯著程太科,隻要他刺破護體,兩人就禦劍逃遁。
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本來就不如程太科,加上他又有邪術,別說兩個築基境的,金丹境來了也未必能收拾局麵。
程太科殺了那個傻小子以後會怎麽做?管得了嗎?
他要屠城都與我無關。
雖然無能,總好過無命。
以後可能要躲得遠遠的,不要出門,被人罵幾十年,一百年,那又如何?好死不如賴活。
他們完全沒有當英雄的想法。
隻要劍尖捅破護體,他倆必逃!
鄧少鈞看到程太科的劍尖,也有些慌張。
突然,腦海裏一個聲音響起:“蠢貨,叫人打碎那個珠子啊!不要用這些怨魂來誘惑我。”
鄧少鈞猛然醒悟,我了個去,剛才說一大堆廢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那誰,龐魚和惠良,求他們拚盡全力打碎追魂奪命珠,還是有這個可能的嘛!
正想大喊,突然嘭的一聲,地上的追魂奪命珠被什麽東西打得飛了起來。
鄧少鈞餘光之中,看到是人群後麵飛來的一根什麽暗器類的東西。
心裏頓悟,這是李菲。
咦,這女的現在聰明了,今天表現很好,一點也不莽撞,剛才喊了一嗓子,現在又攻擊對方的關鍵法寶。
這種觀察力和判斷力,就不是當年深居閨閣,啥也不懂的純潔女修真了。
可是,追魂奪命珠異常堅固,被打得飛了起來,但是卻沒破碎。
隨後,又一枚木刺擊中了彈在空中的珠子,珠子再次被打飛,在地上滴溜溜亂轉,卻還是沒打破。
龐魚一看,猛然想明白,自己身後有其他高手。
雖然不知道是誰……誒,難道真是金羽宗的李菲?
嗯,有可能。
不過現在不是去猜對方身份的時候,既然有其他仙人盯著,自己再慫也得出把力。
當即一抬手,一道狂風卷去,把追魂奪命珠卷起來,同時也定住了它。
程太科感應到追魂奪命珠被攻擊,忙回頭去看,他沒看到李菲擊出的木刺,卻看到龍卷風。
“龐兄,你不要誤判形勢!”程太科威脅道。
嘭——
一聲巨響,隻見宮城那邊,一把飛劍打來,終於把追魂奪命珠打碎。
原來是惠良。
這老修士竟然把自己心愛的寶劍,剛剛淬煉不久,就當暗器擲了過來。
追魂奪命珠有護體,他見鄧少鈞的劍氣都打不碎他,自己的劍氣更沒效果,一狠心,拿寶劍去劈它。
李菲扔的木刺,是一種木係法術,本質上是法術攻擊手段。再加上她與程太科的修為差距大,兩下都打不破追魂奪命珠。
珠子能頂得住普通法術攻擊,可頂不住物理攻擊。
本身惠良的這把劍就鋒利異常,一擊而破,將追魂奪命珠切成兩半,頃刻間,無數怨魂呼號而出。
圍繞鄧少鈞的怨魂,失去了約束,頓時向四周消散。
惠良的寶劍被打缺了一個口,當啷掉地,把他心疼得渾身冰涼。
“啊——你們兩個混蛋!”程太科極其淒厲的怒吼。
龐魚忿忿地說:“你這欺騙朋友的東西!”
惠良冷冷地喊了聲:“程道友,你害我損失一把寶劍,得賠。”
鄧少鈞一看那些怨魂消失,又朝程太科拋了個媚眼。
嗯?程太科一愣。
鄧少鈞手一抬,惠良的寶劍就到了手中。
修仙之人,寶劍不離手,肯將它當投擲類暗器,屬於是孤注一擲了。
幾乎就在一瞬間,護體一收,程太科麵前壓力一鬆,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鄧少鈞閃到一邊,一劍刺入他的腰間。
再一用力,從另一邊穿刺而出。
鄧少鈞再一退,退到了三丈之外。
鮮血滋了一地。
“你,你……”
一陣極其可怕的痛覺傳導全身,程太科渾身發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突然就敗了。
自己明明勝券在握。
修仙之人,與天奪命,身體既堅韌,也脆弱。
遭到這種致命傷,得趕緊自療。
此時還談什麽再戰。
程太科艱難地拔出劍,鮮血滋得更厲害。
趕緊封閉身上大穴,以真氣補漏,坐下來,先止血。
這情形,鄧少鈞恍若見過,沒錯,是王裘。
當時王裘手裏還有一棵萬年何首烏,也就是自己,所以有底氣。
然而程太科此時有靈藥嗎?
隻見他哆哆嗦嗦掏出一個瓶子,想從裏麵倒出一顆丹藥,但還沒掏出,身子一歪,就到底身亡了。
他畢竟不是金丹境,撐不了太久。
同時,他與鄧少鈞對戰多時,真氣紊亂,耗散得也差不多了。
倒地之時,眼睛還死死瞪著鄧少鈞,眼睛裏流出鬥大的淚水,似乎有點死不瞑目的意思。
所有在現場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得不敢喘氣,不敢動。
真的分出勝負了嗎?每個人心裏都冒出個疑問,等下會不會又跳起來,給他一劍?
鄧少鈞緩緩走上前,摸了一下鼻息脈搏,沒有任何真氣縈繞的感覺,確定是死了。
伸手去摸他的儲物戒指,摸到了好幾個,好好收了。很可能,裏麵藏了他們的邪術,不能流傳到外麵。
抬頭去看那個追魂奪命珠,已經化成了汙水,滲入地下。萬休的追魂奪命珠,是被姚意擊碎,直接變成粉末,不知為何程太科的是化為汙水。
反正也無關緊要,他沒有研究這種法術的心情。
遠處的慶王,看到這一切,沒有任何表情,默默地走回家了。
宮裏的太監,這回沒隱藏了,一路高喊著跑進宮裏:“景王的人打贏了!”
鄧少鈞皺起了眉頭,我去,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景王的人了?
他當然能猜出其中的深意,不過沒法解釋了。
那些聚集在皇宮大殿的臣工們,一個個愣在那裏,不敢吭聲。
好像是被太監的喊聲驚醒,突然,有個人跪下,朝大殿後麵的深宮磕頭:“陛下洪福齊天,得仙門護佑!”
頓時,這上百個大臣,好像被傳染了似的,嘩啦一下全跪了。
“陛下聖明!”
“陛下千秋萬載,永鎮西州!”
……
這場突如其來的決鬥,突然分出勝負,意味著宮廷暗鬥也突然分出勝負。
可以說,一切都沒有發生,但又似乎發生了什麽。
慶王方麵,那幾個王爺並未公開奪位,所以什麽都沒發生。
但他找的靠山被人殺死在宮門前,這絕對是能夠載入國史的大事,又能說什麽也沒發生嗎?
朝臣不知仙人們到底怎麽想,隻知道眼下,陛下位置不可動搖了。
深居宮廷的皇帝,此時趴在寶座上痛哭,與心腹老太監哭成了一團。
“景王荷國之重,實乃朕股肱之臣!”
……
龐魚緩步上前,看著老朋友的屍體,喉嚨哽咽:“為什麽要修習邪術呢?頂不住誘惑,白瞎了你百年修為。”
想當年,進入山門,也是意氣風發一少年,想不到以如此方式了結一生。
惠良也走上前來,苦笑道:“鄧道友,想不到你實力如此之強,令老夫自慚形穢。方才言語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不敢不敢,老前輩也是不明就裏,被他給騙了。”
從地上撿起程太科的靈劍,問他:“你的寶劍品階不高,不如你用他的?”
惠良接了過來,思忖片刻,緩緩點頭:“他的劍,雖然是靈劍,也不過是略有小成,對他沒有記憶,倒是可以用。我帶去北海,在玄冰中浸泡個三五幾載,估計就能徹底洗去他的氣息,為我所用。”
龐魚幽幽地說:“惠兄這一趟倒是撿了便宜啊。”
哼!惠良冷笑道:“你要不要,這便宜給你?”
龐魚歎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修煉邪術,差點把你帶坑裏了。”
望著程太科的屍體,心裏很難過,喃喃地說:“老程啊,我與你認識也七八十年了,今天還是由我給你送終吧。”
伸手一抓,不知哪裏抓來一卷草席,把程太科一裹。
“鄧道友,我不想參與涼國之事,這就告辭吧,後會有期。”
把草席往身上一扛,腳下生出一股風,狂卷著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