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是你的貴人
顧雲影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真的與青瓊派的王裘有約定？
鄧少鈞長歎一聲，把在東海祖洲，惡霧森林，王裘與吳士仁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
饒是活了三千年，見過無數稀奇事，顧雲影也忍不住歎道：“天道難欺！”
然後嘿嘿一笑：“你這小子，本事不濟，臨機應變還可以，居然用這話震住了孔彪，讓他有所疑惑。”
第二個問題：“何首烏精，你真的連一點防身的法術都沒有嗎？”
鄧少鈞老實交代：“土遁，木遁，就這兩個。”
顧雲影無奈地說：“這世上，從來沒有仙草能夠成功化形，你是有屎以來第一個。看來，畢竟是低等生物，即使化了形，也是太蠢。你不知道自己渾身都冒著刺鼻的香氣？”
鄧少鈞仔細聞了聞手和胳膊，藥味淡淡的，不能說刺鼻吧？
“金丹境仙人的感覺何其敏銳，你簡直就是移動的藥鋪啊！”
“你洗澡的水裏，我給你加了許多秘藥，然而仍然無法徹底遮蓋你的氣味，不得不引你住在我特製的房間。”
鄧少鈞這才恍然大悟。
“顧長老，你能不能幫我去掉這味道？否則，我就是逃到天邊也沒用啊！”
“你是剛化形，味道會很重，過個一年半載，味道就會漸漸淡去。到時候，你可以隨身帶個香囊，也容易搪塞。”
“要一年半載啊？”
“徹底祛除你本體的氣味，讓仙人都聞不出來，怕是得好幾十年。”
鄧少鈞聞言咋舌。
“但是，高階仙人識別出你的本源，並不靠鼻子。”
鄧少鈞怯怯地說：“幾十年以後，我成人已久，應該沒什麽藥效了吧？”
“嗬嗬，確實如此。但你一天沒入仙道，本質依然不變。把你當一味主藥是不合適，但依然是非常珍貴的藥引。”
一番話，說得鄧少鈞淚流滿麵，那還怎麽活下去？
顧雲影歎息一聲，瞄了他一眼：“我可以教你掩蓋自身氣息，隱瞞本源。不過，處理完這些事再說吧。”
鄧少鈞大喜過望，不得不說，這才是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第三個問題：“你不相信我，懷疑我，所以，你才會土遁逃離，不但破了我給你設的法陣，還觸發了清濟宗的警報。為什麽不相信我？”
鄧少鈞毫不愧疚，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顧雲影再次歎息：“哼，你真是史上最蠢的化形妖獸，我對你的暗示都如此明顯，竟然一點悟性都沒有。”
我，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鄧少鈞現在當然知道他之前的暗示了，但並不覺得自己懷疑錯了。
因為，他也得需要弄明白一個問題。
“顧長老，你為什麽要救我？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
哼。
他得到了這麽一個回答。
顧雲影一臉的不屑，那表情很明顯在說：小王八蛋戒心大，可以理解，但老子行事，懶得跟你解釋。
“現在，我們得回客棧了。你呢，明天一大早，就按照正常的客人該有的樣子，算好房錢走人。如果他們幾個弟子沒有關注你，這事就跟你無關了。我得跟他們周旋，處理好他們長老失蹤的事。”
鄧少鈞怯怯地問，你有什麽辦法讓他們不起疑心？
顧雲影冷哼一聲，金丹境的長老，都看不出我有問題，幾個練氣弟子，還用操心啥？
什麽都不做，伺候他們幾天，必定自行離去。
“那如果他們起疑心呢？”
顧雲影冷冷應道：“哼——”
伸手抓住鄧少鈞，眼睛一黑，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第二天一大早，鄧少鈞到櫃上算賬。
那幾個弟子坐在廳裏，似乎也沒發現長老不見了，還跟顧雲影喊：“這位客人的房錢，記我們賬上。”
鄧少鈞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告辭了。
那幾個弟子也沒在意，繼續等他們的長老起床。
鄧少鈞走到鎮外，見四下無人，拐進林子裏。
顧雲影嗖地出現在眼前，也沒廢話，一把抓住他，嗖地一下，又進入了那個“隔絕天地的所在”。
然後，把他扔那裏不管了。
鄧少鈞出不來，又沒事做，簡直就是坐大號的牢房。
這是顧雲影用自己的大能，創造出來的一個特殊空間，裏麵就是個宅子，亭台樓閣，大殿廂房，假山池沼，應有盡有，唯一不足的地方，沒有活人。
對於一個在祖洲孤零零生活了幾百年的何首烏來說，寂寞從來不是敵人。
不知道顧雲影的意圖，才讓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顧雲影救了自己，幫忙掩蓋身上的氣味。
還殺了孔彪。
又給自己安排了這樣的一個連大仙都查不到的住處。
看起來確實是救了自己，幫了大忙。
然而，他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難道自己真的是氣運之子，遇到貴人了？
這位顧雲影，躲在這裏開了家客棧，僅僅在路上匆匆見到自己一眼，就決定舍命幫助自己？
寫小說可以這樣寫，現實可不敢這麽想。
自己就是個何首烏化形，並不是天道的私生子，跟鴻均老祖也沒交情，又不是金蟬子轉世，更不是石猴現身，沒有了不得的背景，他圖我啥？
鄧少鈞還是藍星人的時候，就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愛。
任何人的行為必定有邏輯。
顧雲影這麽厲害的一個仙人，已經沒什麽好東西值得吃，他不把自己拿去煉丹，似乎說得過去。但是，這個不能解釋他為什麽幫人。
能有一個凡人能理解的理由嗎？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原因無非就那麽幾種，血緣近親，利益糾纏，感情糾葛，脾氣相投。
自己與顧雲影，符合哪一個？
既然無法知道答案，也別為難自己了，既來之，則安之。
坐牢似的在“避難所”蹲了整整四天，快憋出內傷了，才終於再次見到顧雲影。
聽他說，那幾個弟子等不到孔彪，慌得像熱窩上的螞蟻，最後決定回山去了。
“孔彪到這裏，並不是追蹤東海化形妖獸，遇到你，純粹是誤打誤撞，所以，沒人會懷疑他的失蹤跟你有關，這點你不用擔心。”
孔彪又不是鄧少鈞殺的，他根本不擔心這個。
“顧長老，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
“不可能，我估計，清濟宗還會派人來查。堂堂一個長老失蹤，這事怎麽可能輕易就了結？但一切痕跡都已被我清理幹淨。”
說到這，他笑了起來：“堂堂的宗門長老，三更半夜親自偷別人的陰沉木，這事當然不會有人知道。”
“本來我是打算損失一根千年陰沉木，既能保存你，也不必殺他，還能讓我繼續在這地方隱居下去，誰知道你這蠢貨壞了我的安排。”
鄧少鈞羞得無地自容，不得不感歎他的手段。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我怎麽辦？顧長老真打算救我，必有安排。”
顧雲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掏出一顆紅色的圓珠，嘻嘻笑了起來：“但是殺他也有意外之喜，白經山上的那個東西，終於可以取出來了。”
鄧少鈞看這珠子，泛著滲人的凶光，不知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