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知道，正因為你認識我，所以才會額外歉疚，甚至擔心我會因此討厭你。”見小緣點了點頭，葉蓧下意思捏了捏她好不容易擦幹淨些的小臉蛋，接著說道，“這裏，你要放心，大姐姐和小緣還是朋友，不會不搭理你的。”
“為什麽，我明明不是好人。”說到最後，小緣閉上眼睛，似乎想到了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確實做的不對，但你要知道你是個孩子，你連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葉蓧想了想，說道，“這個時候，我用對普通人的要求來約束你，不是對你太殘忍了嗎？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好好長大。”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我。”小緣看著她，眼睛跟著亮了起來。
“說到底，做錯事情的是你的爹娘，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原因孤身一人，但他們還沒讓你學會如何生存便拋下你，就是錯的。”
小緣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爹娘是誰，記事起，就是我和妹妹相依為命了。”
“所以啊，我對你的幫助這麽有限，你也沒真的傷害到我，我是不會責怪你的。”
“大姐姐，你很特別，和你待在一起很開心。”他攤開攥緊的手，小聲說道，“這些錢，還給你。”
這小孩子，她原以為隻是一時的交集，卻沒想，陰差陽錯遇見這麽多次，若是再視而不見，她也不忍心，於是她說道：“這錢，姐姐先借給你，若你長大了，有了條件，再還給姐姐可好。”
她知道，以他的自尊心，絕對不會接受熟人的施舍，除非不得已，那她必須盡可能的維護那份心情。
“好，我一定會努力長大，掙錢的。”小緣鄭重地說道。
“我聽你提到了你妹妹。”葉蓧就這樣看著他，問道，“她是不是不太好？”
對方遲疑了好一會，才點點頭，說道：“最近她不太舒服。”
“我去看看。”
路上她還順手買了些吃食，好在她貼身放了些錢以防萬一，所幸派上了用場。
小緣的妹妹似乎很是瘦小，但她作為臉盲真的毫無印象，奈何對方還特有禮貌地起身說道：“是大姐姐？”
葉蓧看了她這模樣，摸了摸額頭，沒有發熱，應該是餓了，“嗯，許久不見。”上次見麵明明化了妝，竟還被眼前的小家夥一眼認出來。
對方仿佛聽到心聲一般，解釋道：“我聽小緣哥哥老是提到你，看到你站在哥哥身邊，就猜到是你。除了你，應該不會有大人會來看我。”
原來如此，小緣嘴上這麽嫌棄她取的名字，結果是個傲嬌。
她拿出手裏的吃食，說道：“很聰明，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別勉強自己站著，吃點東西，身體會很快好起來。”
“可是……”
“這是你小緣哥哥未來會還給大姐姐的，所以安心吃，對吧，小緣？”
聽到這，他點點頭，應道：“一定會的。”
“那謝謝大姐姐。”許是餓了，小家夥吃得倒很香甜，連有些幹的餅也沒有嫌棄。
這麽說著，稱呼上倒顯得麻煩，“你有名字嗎？”
小家夥點點頭，放下手裏的吃食，一臉乖巧地回道：“有的，哥哥說，我叫小分。”
猝不及防，她被嗆到了，這也太草率了，“小緣，你想的？”
小緣點點頭，說道：“正好妹妹也沒有名字，我覺得這名字挺好的。”
小女孩也跟著應道：“嗯，很好聽。”
既然沒人對這麽草率的名字有意見，那麽她隻能跟著說道：“你們開心就好。”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沒有聯係，她自然可以強迫自己視而不見，但現在這樣，她不忍心，直接給錢或許會讓他們倆兄妹被其他人盯上。
況且她能力有限，不能給予太大的經濟支持，“小緣，姐姐帶你去個地方可好？”
“好。”這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小緣對著他妹妹說道，“那小分乖乖在家等一會，其他哥哥妹妹應該很快就回來，哥哥也會盡快回來的。”
小分吃好後，似乎有些累了，強撐著精神說道：“哥哥再見。”
走出來小巷子，葉蓧忍不住普及安全小常識，道：“小緣，哪怕是熟人，無緣無故要你和她走，也可能會出事。比如說，把你賣掉換錢這麽糟糕的事情，所以，下次，你必須問清楚才決定要不要和她走。”
“大姐姐不會做這種事情。”小緣笑著說道，“如果大姐姐真的這麽做了，也沒關係，小緣不會怪大姐姐的。”
“說什麽胡話呢？被賣掉就一點人身自由都沒了，以後你和你妹妹怎麽辦？”她不由有些嚴肅，“況且你答應大姐姐，會好好長大，若是你被奴役，能活下來嗎？”
那樣，會很難。
小緣低下頭，“對不起，我以後會想清楚該怎麽做的。”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小緣，你的人生需要讓自己早早的成熟起來，所以，很累，大姐姐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你都要為自己考慮。”
“嗯，我知道了。”
收留小緣是最理想化的方法，卻也是最不切實際的，畢竟小緣那邊，還有一群孩子，加上他體弱的妹妹，以她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更何況他在風雨中待了這麽久，早已脫離了溫室，把他留在她身邊，反而成了束縛。
但至少要想辦法解決溫飽問題，想要靠雙手掙錢，卻有一定自由的地方，她隻能想到姚靜那裏還有機會，隻是，這似乎有些麻煩好友。
二人分開不過半個時辰，姚靜又見到了好友，身邊甚至還多出來一個小朋友，瞬間丟下手裏的夥計，問道：“這位，莫非是原主的私生子？”
“蕭牧初的私生子還靠譜些，我怎麽有機會背著他懷胎十月？”葉蓧忍不住懟道。
“但你家蕭牧初可不會這麽做。”姚靜很放心地說道，“說吧，有什麽情況？”
這人看別人倒是看得很清楚，言歸正傳，葉蓧解釋道：“他是之前幫過我們的小朋友。”
“是他？”
“嗯。”頓了頓，她才說道：“小靜靜，或許又得麻煩你了，你家裏還有沒有合適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你是想？”
“嗯，我想幫幫他，但沒有能力。”
“看模樣挺小的。”姚靜蹲下身，看著他，點點頭，“那好吧，跟著我做學徒，還好這裏雇傭童工不犯法。”
“抱歉。”她確實因為個人原因增加了好友的負擔，“可以的話，能不簽賣身契嗎？”
小緣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小緣可以簽的。”
“沒事，不簽也可以，家裏也不缺。”姚靜無視了小家夥的話，說道，“你叫小緣？我可是很嚴厲的，尤其是在手藝方麵。隻不過，你若是能學會，日後，對你也會很有幫助。”
“謝謝你們。”小緣說完，忍不住擦起了眼淚。
場麵有些失控，葉蓧安撫了一下，才說道：“未來就靠自己了，小靜靜，他什麽時候開始？”
姚靜看著他，“先換身衣服吧，不然，也沒辦法工作。”說完她招呼了一下夥計，“好好打理一下他，換身幹淨的衣服。記著溫柔點，這是我熟人。”見小緣離開後，她才放下架子。
葉蓧上前抱住了她，悶聲道：“謝謝你。”
“怎麽了？”察覺到好友的興致不高，姚靜關心道。
她搖搖頭，說道：“隻是覺得自己若是追求更多能力，是不是就可以幫助別人，良心會不會好受些。”
“聖母心？”姚靜打趣道，“小葉葉，我明白你因為燁兒，才會對這些現象格外不忍心，或者說，你本就如此善良。但你要明白，我們沒有傷害他們，就是最極限的盡力而為。”
“這話可不像白蓮花說的。”
“對啊，若是正常情況，我可會哭給你看。”姚靜歎了口氣，“在這個大環境下，我們看不見的可憐人也很多，但我們不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