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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義渠駭歸國

  那一日,由渠去藍田軍營麵見秦王。義渠駭閑來無事又上街去采買物品,這幾日他大肆買賣鹹陽城的物品,引起了幾個富商的關注。尤其是富商車賈,他的女兒現在雖然貴為將軍夫人,但他依然做著販賣的營生。


  車賈的兩個兒子沒有出息,相繼去參軍,但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在戰場上既膽怯又懦弱,實在呆不下去,就花錢疏通關係,一個個轉業回家啃老了。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一切生活用度還得靠車老板。


  車賈敏銳的商業頭腦,早就搞清楚了義渠駭的世子身份。義渠雖小但好歹也是一個方國。隻要有利可圖,他的觸覺就能敏感地伸向那裏。


  義渠駭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尚不到中午時分就迫不及待地回驛館等候王叔的消息。他們到達驛館還未下馬,府中的一個侍從急匆匆地跑來報告,“秦宮來人了,傳命世子即刻進宮一趟。”


  義渠駭心中竊喜,自己馬上就要離開秦國了,一直苦於見不到朝思暮想的羋月,而無法辭行。此次進宮即可了卻他的一樁心願。再說了王叔去見秦王,能不能放他歸國懸而未決?借此機會,他向羋月表明心跡,或許還能請她從中說和,秦王枉開一麵,他馬上就能歸國。


  想到這裏,義渠駭並沒有下馬對張焱說:“你在此等候王叔歸來,我隨宮人去去就回。”說話間他調轉碼頭,向著秦王宮疾馳而去。


  義渠駭到達王宮,因有宮人引薦,不用通稟就直奔羋月寢宮。


  見麵後義渠駭躬身說道:“向羋王妃請安!別來無恙?”


  羋月說:“我們之間無需如此客套!叫我姊姊吧!”急忙走來,將他親手扶起賜座,並輕聲吟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他猛然抬頭,看到羋月的眼中盡是晶瑩的淚花。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個身居王宮又深得秦王獨寵的女人,有著讓天下人羨慕的王妃之位,有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來一臉的憂愁?


  義渠駭關切地問道:“姊姊所謂何事,讓您滿麵愁雲?”


  羋月拭幹眼淚緩緩說道:“這還不是秦楚兩國大戰,我身為楚國公主,被秦王禁足長達兩月之久。如今,嬴稷、嬴芾都去國子監上學了,剩下最小的悝兒與我相依為伴。我這一生除了生育子嗣,照料兒女,就永無出頭之日了。終日裏鬱鬱寡歡,心如死灰,怨恨自己的楚女之身。”


  義渠駭很善解人意,寬慰道:


  “神之吊矣,詀爾多福。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群黎百姓,遍為爾德!”


  羋月聽後大為賞心悅目,興致所至,當下隨著宮中鼓樂翩翩起舞,歌中唱道:

  “園有桃,其實之肴。心之憂矣,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秦宮鼓樂的靡靡之音,心儀佳人的婀娜舞姿,讓義渠駭神魂顛倒,如癡如醉。一曲歌舞罷,他還是一臉懵懂的表情,急切地問道:“姊姊的歌舞,情所係?意所指?”


  羋月說:“此曲隻為伊人舞,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忘!”


  義渠駭怦然心動,情不自禁地說:“此生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美的邂逅,想念你是我此生的最美的回憶!”


  羋月忽然極其嚴肅地說:“他日,我向王上親口承諾,你為我家親戚,實為知恩圖報。今日,我身陷囹圄,你卻要離我而去。我是哀歎這命運多舛,老天不公!”


  義渠駭緊接著問道:“姊姊如何知曉我要離去?莫非王上親口所言?”


  “王上,我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他了。秦楚大戰,他整日待在軍營,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抵禦楚軍。你可知?30萬楚軍已經攻到了藍田防線,同秦軍展開殊死大戰。另外,義渠國也不安生,數萬義渠軍在我大秦的邊境集結,也想趁火打劫占我國土,掠我子民。如此一來,我王迫不得已放你歸國,但誰來保證義渠軍不會犯境?你處心積慮,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義渠天真地解釋道:“義渠軍奉王叔之命,隻是佯動並無意攻秦,請王妃放心吧!”


  羋月馬上厲聲道:“秦王已年過半百,如今身先士卒抵禦楚軍。長此以往,他不是戰死也得累死!請您看在十多年來,我王對您的關愛和照顧的份上,歸國之後定要教化義渠人,勿以秦人為敵,永續兩國世代友好。”


  義渠立馬拍著胸脯,信L誓旦旦道:“在下永遠銘記秦王之恩德,隻要有我在義渠軍定然不會攻秦。”


  羋月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反問道:“此話當真?可是現在的義渠國還是王叔掌權,你若能順利奪得戎王之位,才能兌現承諾,否則一切都是水中之月,空談而已。”


  義渠駭信心百倍地說:“我王叔也年過半百,義渠國的戎王之位遲早是我的,毋庸置疑?”


  羋月大笑道:“那好,你一定要盡快繼承戎王之位。楚軍若是攻破藍田防線,進入鹹陽,妾身及孩兒便來義渠國投奔,隨你同住。到那時,還望你不要嫌棄,收留我們!”羋月越發楚楚可憐,在她的情感攻勢下,義渠駭的身心徹底淪陷。


  他看到羋月是個天生的賢妻良母,一連生了三個孩子,母性爆棚,大有多子多福,旺夫興國之相。恨不能馬上帶他們離開,於是信口雌黃道:“那您現在就隨我而去,以免遭戰亂之苦?”


  羋月親昵地說:“傻瓜,你現在還不是戎王?拿什麽保護我們母子?再說了,宮外侍衛林立,秦王若是不答應,我們如何出得去呢?麵對現實吧,別開這種玩笑啊!‘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義渠駭被數落得啞口無言,不知該當如何?羋月笑著打破尷尬,“開玩笑呢,別當真!”她做夢也沒想到這一番虛與委蛇之辭,竟然為自己的日後埋下一個天大的禍端。


  義渠駭心亂如麻,猛地喝一口茶,心中生著莫名其妙的悶氣就要離去。


  羋月見狀說:“不要著急離去,這一別再見就難了。不知要等到哪個猴年馬月?我已吩咐下去準備了秦王宮招待戎王的上等禦宴,就當是我代王上為你踐行。”


  就在此時,羋月一招手,侍女端上一件華麗的秦服,並說:“這是我選用上等麵料為你量身定做的秦服,你穿上試試合身否?從此以後,雖然我們不能常見麵就讓這件秦服貼身隨你,給你溫暖,保你平安!”他不好推辭,進入裏間更衣。


  突然,宮外侍女來報,“嬴將軍夫人求見!”


  羋月忙說“讓她趕快進來吧!我已等候多時了。”


  車萍入宮後,見到義渠駭穿著一襲青紫相間的新衣,風度翩翩。便說:“多日不見,變化很大,讓我刮目相看。”


  義渠駭心想這車萍入宮,定是羋月有意安排,解釋說:“將軍夫人,如此盛讚在下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承蒙姊姊抬愛,送衣作別,我才穿上成全她的一番美意!”


  車萍驚訝地問:“你要離開鹹陽歸國去?”


  義渠駭得意地說:“正是,入秦為質十多年了,總算熬到了頭。今日偶遇將軍夫人,正好就此向您辭行!”


  車萍歎息道:“哎,真是可惜了!我家夫君還惦念著你,待他歸來,要與你探討騎射之術呢?”


  義渠駭出於禮貌回道:“代我向嬴將軍問好!”


  車萍立即訴苦道:“前線戰事不斷,他有大半年都沒有回家了,我整天提心吊膽,時時刻刻牽掛著他的安危。每當有信使回來,我的心都懸到了半空,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除此之外,一個人呆在家守活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古來征戰幾時休?夫君才能把家還。如此天長地久,我心中既鬱悶又悲催,一肚子的苦水無處訴說。今日進宮來,特意向羋王妃打聽前方的戰事進行的如何?再訴說我心中的苦。唉,我這苦命的人啊!願老天保佑夫君平安歸來!”


  羋月見車萍說得無比悽苦,打斷插話:“飯菜已齊上桌,我們邊吃邊說吧!其實我們這些女人的命運都是一樣的,看似嫁給了王公貴族,但也有鮮為人知的悲悽和苦衷。聽說前方戰事急轉直下。楚軍已經攻到了藍田防線,與我軍決戰,到了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不日便見分曉。”


  車萍緊接著說:“看來我又要徹夜無眠了,戰爭不結束,夫君未歸來。我的心時時刻刻都懸在半空,終日惶恐忐忑不安啊!”


  義渠駭耐心地聽著他倆不停地絮叨,埋怨戰爭的殘酷。又不便插話,心中想到王叔若是若是歸來,見不到他,又得焦急等候了。於是匆匆地吃些飯食說:“今日有幸傾聽二位姊姊互訴衷腸,我也感同身受戰爭之可惡!不過,我與王叔約定在驛館見麵,時候不早了,我們就此別過,羋王妃、嬴夫人,後會有期!”


  真沒想到,她們倆不約而同地站起來,羋月說:“看來你歸心似箭,我們也不便挽留,祝你一路順風。”


  羋月說:“我被秦王禁足,故而無法出宮,就不能為你送行了。但要時常記著我們,來信報平安!”


  車萍接話說:“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並為你送行吧!”然後,各自離開。


  第二天,旭日剛剛露頭,大地還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霧之中。義渠人已經在驛館收拾行裝,準備上路了。張焱駕著馬車,義渠駭的物品裝了滿滿一車。他們在驛館處匯合後,直接向西直門走去。


  突然,眼前的一抹鮮紅,若隱若現。眾人疑惑不解,誰家的內眷搶在他們的前頭出城?待義渠駭走近了,驚奇地發現竟然是個熟悉的身影,將軍夫人--車萍。她遠遠地就走過來打招呼,“世子請留步,我有東西相贈。”


  義渠駭下馬來,侍女從馬車上端出一整套文房四寶。他心想義渠人從來就沒有自己的文字,全國上下除了王叔和他及個別長老識字,其它人都是睜眼瞎。送我文房四寶又有何用?看到義渠駭還在遲遲疑,王叔走過來提醒,“還不趕快向人家致謝!”


  義渠駭深鞠一躬,說:“多謝夫人厚禮相贈,多保重,再見!”


  車萍笑嘻嘻地說:“記得常來鹹陽,別忘了我們!”


  當著王叔的麵義渠駭不敢多說,“在下永遠謹記!”說完便向車萍揮手離去。


  王叔已經拿出通關文書交給城門守將查驗,侍衛們登上馬車檢查所載之物。這時車萍追了上來,對侍衛們喝斥道:“這是義渠世子的行李,還不速速放行?等著將軍來治罪嗎?侍衛們見是嬴將軍夫人不敢怠慢。紛紛跳下馬車,讓義渠一行人順利通過。


  義渠駭扭頭向車萍笑笑說:“來年再到鹹陽,定去府上致謝!”


  這時,王叔走到他的身旁,邊走邊說:“這就是你所中意的女人?她送我們文房四寶,意在說我們義渠人沒有自己的文字,有待進一步教化。她很有心計,但同時也不免嘲諷之意。”


  義渠駭不認同,辯解道:“這怎麽可難呢?他是嬴將軍夫人,離別之際送點東西做個紀念。何來這種說法?”


  “唉,你太年輕了!日後自然就懂了。”王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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