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世子的情愫
歲月如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義渠國的世子們入秦已過三載有餘。起初義渠的少年們守口如瓶，誰也沒有透露半點義渠世子的身份，但日子久了，明眼人一看就能辨認出來。王宮裏長大的義渠世子養尊處優慣了，不會洗衣做飯，不會下地幹活。殊不知精明的老秦人哪是義渠人所能糊弄的？南鄭的吳郡守非常優待義渠的世了們，他們的吃喝用度每年由義渠國源源不斷地派人送到鹹陽，再由秦王轉到南鄭，另外加上秦王的額外賞賜，這些錢糧足夠他們花天酒地，盡情地享用了。
吳郡守得到秦王的密詔，“溫水煮青蛙”以盡情的玩樂款待他們，不讓他們接觸農耕、兵法和冶煉之術。讓這些少年不學無術，在大秦的南鄭之地，醉生夢死而不思歸期。於是吳平便在景色秀麗的漢水之濱，獨辟一塊空地修建屋舍且美其名曰“義渠山莊”，使義渠人有當家做主人的感覺。既然如此，吳平新建了山莊便提議總得有個領頭人負責，於是義渠的少年們不約而同地一致推舉義渠駭為山莊之主。此舉正中吳平下懷，看著這些天真幼稚的少年們正一步步落入秦王的圈套，暗自竊喜。自此，山莊之內一切事務全由義渠駭做主，久而久之，這裏儼然成了一個義渠人的“小王國。”
春天的南鄭之地百花齊放，清澈見底的漢水穿城而過，“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遊”。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天台山上姹紫嫣紅，義渠的少年們縱情山水、遊獵騎射，把臨行前父母的囑托，義渠的國事之托忘個一幹二淨，拋到了九霄雲外。更可怕的是這些孩子大多已經十七八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
南鄭地處秦楚兩國的交通要道，又有巴蜀過路的運糧馬幫，形形色色的客商雲集過往。終日悠閑無聊的義渠駭，有事沒事常到街上溜達，時而端坐在茶樓觀望來來往往的行人；時而饒有興趣地觀看街邊雜耍和川劇。殊不知秦巴山區盛產美女，這裏的女孩子受益於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若是生的一幅美人胚子，定能長成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街市上湧動著無數國色天香的人間尤物，男人的本能—好色之心，使義渠駭的心中小鹿亂撞，蠢蠢欲動。他貴為義渠國世子，若能在此覓得一佳人，日後同歸義渠國貴為王妃，豈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一個男人心中萌動了這種情愫，就不再迷戀山水狩獵而是暗自物色起這裏的美女。於是義渠駭上街的次數更多了，身為世子兼山莊之主，他每次上街都少不了眾多的護衛隨從，闊綽排場的吃喝。日子久了秦巴山區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入秦為質的義渠少年。
秦國自商鞅變法之後，老秦人講究勤勞持家，軍功榮耀，好男兒都踴躍參軍，以建立軍功獲取爵位。然而義渠的少年們整天隻知上山打獵、下河摸魚，遊手好閑根本就沒有個正經的營生。義渠駭看上酒館老板的女兒就派張焱去說，老板太勢利平日裏讓女兒出來侍應，隻是為了招攬生意，他壓根兒就瞧不起義渠人，便謊稱自己的女兒已經許配人家，給回絕了。又過了幾日義渠駭相中了街邊賣菜豆腐的女人，結果一打聽人家孩子已經兩歲了。滿大街行色匆匆的漂亮女人，可是郡守規定為了義渠世子的安危，他們的出行受到嚴格的限製，不能走得太遠，因此很難找到他們的父母所在。這些天義渠駭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氣憤難平，甚至想上街去搶，幸好被張焱知曉說：“此處為秦地容不得你放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因而被製止了。他們與南鄭勤勞的秦人相比顯得不倫不類，格格不入。正因如此，誰家有女能看上？誰家有女願嫁他？
義渠國與秦國存在著不同的風俗習慣和文化差異。義渠人隻要是看上的中意女人，未嫁人之前就可以娶進門，甚至可以去搶，隻要實力雄厚能打得過人家就能搶到手。因此，部族之間有搶婚的習俗，而秦人講究“周禮”必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才能上門提親，喜結連理。南鄭的郡守暗地裏通告當地的秦人：為了不破壞兩國邦交，善待這些入秦為質的義渠王孫，凡事對他們必須恭敬謙讓。
每年的陽春三月三，南鄭的商賈們聚集在一起，共同籌資舉行隆重的祭祀活動。祈求天神保佑他們這一年的生意興隆，馬幫平安；祈福結束後，禮樂鳴炮，馬幫的駿馬籠頭上係著紅布，耳朵上別了道人施過法的“符”；然後浩浩蕩蕩地從這裏出發，奔向四麵八方。南鄭地處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客商必經之地。
近年來秦國頻繁對外征伐，南鄭的茶商表麵上是販賣茶葉，實際上是販賣巴蜀的絹麻、井鹽和來自楚國荊襄之地的糧食。這些都是秦軍所需的緊缺物資，一趟下來利潤不薄。諸侯國之間一旦開戰，官方軍需物資的交易被迫中斷，可是民間暗地裏的商貿活動還在持續不斷。秦楚之間的關係時好時壞，守衛陽平關的楚國守將，時常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扣押商賈的貨物據為己有。時常弄得秦國商人血本無歸，因此不敢涉足楚國的荊襄之地，但是魚米之鄉盛產稻米，民間便有人為了賺錢發財，暗地裏做起了販賣糧食的買賣。楚人將糧食通過陽平關後販運到南鄭賣掉，再購買秦國的藥材和巴蜀的井鹽，再運回楚國銷售。楚國的糧食到了南鄭，幾經周折加價賣給秦軍。
這一日，義渠駭領了眾隨從早早地來到茶樓，占據最有利的位置看熱鬧。焦急地等待著祭祀儀式開始和茶商馬隊的出現。晌午時分，三聲炮響過後，方士身穿布袍草履，腰係黃絲雙穗絛，手中揮舞著法器，口中念念有詞誦著經文，登上祭台開始祭天。南鄭城裏的官宦人家，有頭有臉的大商賈攜帶家眷都來參加。今年的祭祀儀式特別隆重，就連南鄭的郡守吳大人也來湊熱鬧，早早地就坐上了主位。南鄭城中的文廟廣場上，官商齊聚一堂，熱鬧非凡。以此向中原諸侯國彰顯秦國治下，遠離戰火紛爭的南鄭之地的富庶與繁華。義渠駭平素喜愛看熱鬧，今天總算大飽眼福了，看得過癮！
眼前龐大的馬幫，馬兒馱著沉甸甸的貨品，一匹接著一匹從街市上走過。義渠駭心想偌大的南鄭就怎麽沒有一支義渠人的商隊出現呢？要是義渠人也來這裏做生意，見識一下南鄭繁華的街市定會有所啟發，有生之年他若能組建一支馬隊走南闖北，此生再無憾事。
“快看，這是南鄭城中最大的富戶——車賈。秦國的老士族，出自子車氏一族與車英將軍同宗同源，是秦國少有的名門旺族。此人財大氣粗，一人擁有上百頭馬匹的馬幫，他經營的商鋪遍布中原大地的各個諸侯國。天下沒有他買不到的東西，到不了的地方。”茶樓老板湊過來，邊看熱鬧邊說道。
義渠駭看到車賈親自為馬幫領頭的馬兒係上紅布，隨著眾人的喝彩聲，馬幫聲勢浩大地走過街市。車賈身後站著他的三妻四妾及成群的兒女。義渠駭正聚精會神地打量著車賈的一家人，突然眼前一亮：隻見站在最前麵的一個年輕女子，一張精致的鵝蛋臉上長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多看幾眼，似乎能攝人心魄。英挺的鼻梁，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一襲絳紫色的碎花長裙襯托著白皙細膩的皮膚，似乎吹彈可破，站在人群中亭亭玉立，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可人。
義渠駭頓時目瞪口呆，兩眼放著綠光，猶如草原上的胡狼，發現了可口的獵物。他驚歎道：“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的美人，確實罕見呀！”嘴裏說著，他身不由己地走下茶樓，不顧街上行人擁擠，像一頭強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才擠到了文廟前的廣場上。誰知車家的人早已散去，義渠駭連個人影兒也沒有見著，心中全是自責和遺憾。
義渠駭想去糾纏茶樓老板，把車家姑娘刨根問底查個清楚，隨從張焱立即阻止了他，並說：“世子殿下，太陽西下時間不早了。今日街上看熱鬧的人魚目混雜，為了您的人身安全，還請早點返回山莊吧！”他充耳不聞，還想找個借口再次擠上茶樓去，怎奈馬兒已經備好牽過來了，他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上馬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回望著熙熙攘攘的街市和人聲鼎沸的茶樓。
夜裏，義渠駭為垂涎的美色所觸動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著了，依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次更加真切，自己心意的紅粉美人像仙女一樣在他的眼前飄忽晃蕩。那雙濃眉大眼，情真意切地注視著他，那張粉嫩的紅唇仿佛在悠揚地呼喚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