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世子入秦

  由渠赴秦歸來，甘姑滿心歡喜問及此行的收獲，由渠心不在焉地敷衍她。甘姑感覺他心裏裝著事情，這一夜他們早早的休息了，但是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觸及那個敏感的話題。其實他心中明白，甘姑愛子心切斷然不會同意送義渠的世子到秦國做人質。


  次日，義渠國的議事廳重臣齊聚，由渠委托衡長老宣讀秦國與義渠國的邦交盟約和國書，其中明確要求義渠國送世子入秦。世子義渠駭雖未加冠主理國政，但在義渠人的心目中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戎王了，義渠世子入秦其實就是要戎王入秦為質，義渠的國政大事隻能交付由渠代理。由此可見，秦王別有用心，旨在破壞義渠國l統治階層的凝聚力。


  聽到這駭人之舉，甘姑就像母雞護雛一樣說：“秦國人欲謀我義渠，故而設計讓義渠世子入秦為質。秦國乃虎狼之國，定會以此為由要挾我義渠國，並逐步施以更大的圖謀。小則我兒性命堪憂，大則義渠國社稷不保，這樣天大的陷阱難道我們也要跳進去嗎？這件事我堅決不同意！”


  犀長老說：“王妃切莫焦躁多慮，據老朽所知諸侯國間互遣質子由來已久。我們義渠國尚弱，如今又讓秦軍奪去了上郡，失去了這道屏障我們的鬱郅城、原州城及河套地區全部暴露在秦軍的眼皮底下，如若不能與秦國結盟交好，數年之內我義渠的大半領土盡入秦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由渠也很讚同犀長老所言說：“長老分析得很有道理！”


  甘姑望著由渠一臉的失望，滿眼的淚花打著轉轉。犀長老接著說：“王妃切莫驚恐，義渠世子入秦，可學秦人治國理政之策，研習農耕、畜牧、水利之術為我所用，何樂而不為？此乃緩兵之計，若幹年後待我義渠兵強馬壯、國富民強之時，再設法迎回世子繼位戎王有何不可？”


  衡長老說：“如此欠妥，若是采取偷梁換柱之策，能否可行？我們在義渠的孩童中挑選與世子容貌年齡相像者，送入秦國為質以此掩人耳目或可瞞天過海，糊弄秦王。”


  由渠斬釘截鐵地說：“不可！秦國的細作、耳目遍布天下。如此弄虛作假，一旦事情敗露，勢必會激怒秦王，適得其反會釀成災禍呀！”


  正當大夥爭論不休之時，十六歲的義渠駭突然站起來說：“都別吵了，不就是要我入秦做人質嗎？這麽點小事，竟然讓眾位爭論不下而喋喋不休。我尚且年幼，無力主事義渠國政，正好想去列國遊曆學習，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甘姑急忙說：“小孩子懂什麽？這等家國大事豈能由你做主？事實並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由渠看到大家為此爭執而無定論，義渠駭這一鬧騰更是無法收場了，便想找個台階下說：“這件事情暫且不議，各部族清點本族的少年孩童，凡是與世子年紀容貌相仿者全部報上來，我們著手遴選入秦‘世子’”。由渠此言一出，大家心中便明白該怎麽辦？各自散會離去。


  經過白天的一番激烈爭吵，到了晚上由渠又不得不獨自麵對甘姑，既然事情已經言明，就必須得盡快拿出解決方案。


  “關於世子入秦之事，我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先與你商量一下。”由渠說。


  “我今天有點失態！老戎王去世後，就留下這麽一點骨血。秦王要世子入秦為質，這不等於要我的命嗎？”甘姑愧疚地說。


  “事情沒那麽嚴重，隻要秦王不在侵犯我義渠的城池、領地，給我三五年時間，我定會為義渠國籌建和訓練一支足可抵禦秦軍的強大軍隊。到那時義渠國無憂，世子繼承王位之後即可征伐天下，與諸侯國平分秋色。”


  “你的設想非常好，高瞻遠矚為義渠國的未來謀劃。我非常認同，可是……”


  “如若不然，蘇秦掛六國相印，遊說諸侯國再次合縱共抗強秦。過不了多久，中原大地上又要經曆一場大戰。”


  “你說我們是依附強秦，還是投靠其它六國？上次的五國合縱伐秦看似強大無比，但仍然無法征服秦國。參加合縱的諸候國各懷鬼胎隻為一己私利，永遠無法達到徹底打敗秦國的目的。反而是秦國自衛鞅變法之後，經過幾代明君發奮圖強，逐步走上了富強之路。我們義渠國隻有依附秦國，才是緩圖富強之良策，除此之外別無它法。現在天賜良機，蘇秦發動六國再次合縱抗秦，隻要義渠國在這關鍵時刻能跟上秦國，站好隊，將來一切無虞！”


  此時，甘姑似乎被由渠說動，長歎一口氣說：“這話也不無道理！我兒已經長大了，這件事到底如何抉擇？還是讓他自己決定吧！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左右不了孩子的意誌。”


  晚飯時還未等由渠開口，甘穀便迫不及待地問：“駭兒，若是讓你赴秦為質可否願意？”


  義渠駭不加思索地說：“我今天在眾人麵前不是表過態了嗎？赴秦之事我意已決，就無需更改了。”


  義渠駭語出驚人，讓甘姑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原本以為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沒想到人家的意誌如此堅定。看到甘姑驚詫的表情，由渠急忙說：“這件事為保世子平安、萬無一失，我特意挑選十多名義渠青少年隨同世子共赴秦國，保護世子的人身安全。關於世子的身份務必嚴格保密，真真假假讓秦人也難以辨別誰為世子？”


  由渠言罷，甘姑一聽說：“果真奇妙，妙不可言！如此一來隻要我兒無虞，也就放心了。”


  中原諸侯國合縱伐秦王汲取上次聯合義渠國奇襲鹹陽的成功典範。此次蘇秦合縱伐秦特意委托魏國的樂羊將軍出使義渠國，說服義渠軍參加合縱出兵夾擊秦國？然而，由渠不願重蹈覆轍，巧妙地回絕了。


  “樂羊將軍能瞧得起義渠國實乃萬幸，然而義渠國已被秦軍攻取了上郡，故而我們也想趁六國合縱伐秦之時，伺機奪回屬於義渠的上郡，眼下不敢許諾出兵參加六國合縱。義渠軍若能攻下上郡，定會立即調轉馬頭參加合縱伐秦。”


  樂羊聽到由渠的說辭，想想人家也是言之有理，隻要義渠國攻取上郡，便能有效地牽製秦軍，間接地幫助六國合縱伐秦。既然如此，無可厚非就不再強求，起身告辭了。


  緊接著秦國的使臣也來到了義渠國，秦使恰如其分地到來，正是為了督促義渠國早做決定送世子入秦為質。秦王為了彰顯拉攏義渠的誠意，送來糧食、絹麻、女人和鼓樂，由渠知秦王之意圖汲取先人的教訓，隻收下糧食和絹麻，其餘的物品均悉數退還秦王。


  秦使走後，由渠立即籌備世子入秦之事。十多名義渠少年他均親自詳細盤問，其中有一名叫張焱的少年，同義渠駭的容貌特別相像。他又召見其家人授以機密事宜，並千叮嚀萬囑咐務必團結，對世子的身份守口如瓶。隨後又遣使一名攜重金前往秦國拜謁公孫衍，囑托他關照義渠國入秦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