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由餘的背叛

  由餘無計可施，想去找其他的大臣商議，但所有的人見了他都躲著走。原來義渠國的都城謠言四起，都說由餘丞相已投靠秦穆公，此番回來定是另有所圖。他們聽宮中的歌姬親眼所見，歌姬們說給侍衛，侍衛回家後傳給父母，父母又傳給左鄰右舍，就這樣一個天大的陰謀，在義渠國的都城醞釀發酵並傳播開來。由於走在大街上，有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回到空蕩蕩的家中獨自一人，半夜裏時常有人扔石塊砸門窗。第二天出去，他家的門前全是尿液糞便，大門上塗滿了鮮紅的狗血。他的心中惶恐不安，恨不能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他被逼無奈，步行二十多裏，在一口破窯裏棲身。此刻他像一隻喪家之犬，又冷又餓，天氣日漸寒冷，他又想起了該為牲畜儲存過冬的飼草了，不然就……


  由餘始終不明白自己同義渠王從小到大一起玩耍，兩小無猜是形影不離的好夥伴兒。可是當他們一起麵對穆公的陰謀之時，人性的脆弱馬上暴露出來了，喪失了最基本的信任和情誼，現實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無情。此時，他走到了人生的死胡同，被逼無奈隻能去投靠秦穆公。他強打起精神，邁開步伐，向著自己並不情願的秦國邊境走去。


  他走著走著，來到了涇水河畔，他太渴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步履蹣跚。他喝了一口河水，頓時全身舒暢多了，此時渾濁的河水堪比昔日的瓊漿玉液。他看到水中的倒影，一個蓬頭垢麵衣衫不整之人，自己這般模樣去投靠穆公人家會接受嗎？想想都感覺自慚形穢。唉!還不如投到涇水之中一走了之。他在內心深處激烈地掙紮著，他想到了他爹，能在義渠國叱吒風雲三十年而屹立不倒，他心有不甘，他要親眼看到義渠駿不聽勸告的淒慘下場。一個沒有他日夜操勞的國度會是哪般模樣？又朝一日秦軍突然蒞臨義渠國人們又是何等的驚恐？那個讓他傾心、傷心又心寒的義渠國，終有一天還會殺回來。


  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白天黑夜。他吃樹葉、啃樹皮、刨草根、抓蟲子，凡是能吃的東西他都嚐個遍，此去秦國的道路仿佛有十萬八千裏，索性自己還活著。終於能看到秦國的調令關及烽火台。他拚盡最後的力氣像百米衝刺一樣向前跑去，可能是急火攻心，還未到達秦國軍營就沉沉地摔倒了而且暈了過去，手指著他向往已久的秦國。後來秦國的士兵發現了他，將他救起。由餘太過虛弱在秦軍的營房裏，整整昏睡了兩天。等他醒來如同做夢一般看到秦國將軍鍼虎等人圍在他身邊。


  鍼虎問道：“請問先生，是從義渠而來的由餘丞相嗎？”


  他九死一生趕緊起身向問話者答道：“在下正是！”


  鍼虎接著說：“我王穆公接到細作報告，說大人已經離開義渠，不知所蹤。十天前特命本將準備車架在此等候，請您更衣用餐。我等護送先生前往秦都雍城。”由餘受寵若驚接連道謝，向穆公致敬。


  由餘到達秦國，秦穆公熱情厚待拜為上卿，由餘從小生活在戎狄聚集地，熟知西方諸戎的真實情況和風土人情，為秦穆公製定了攻伐西戎八國的詳細作戰計劃。利用自己熟悉西戎八國地形的優勢，合理安排行軍路線，務求秦軍每戰必勝，攻伐有序、進退維度。


  這一年王妃胥媼產下一名男嬰，多次派人去請義渠駿，他竟然未回來瞧一眼。王妃實在等不及了，抱著孩子親自去找，見到義渠駿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本該戎民遷徙牧場儲備草料之時，遲遲未見義渠王的命令，以致過冬的飼草準備不足，牛羊餓死大半。


  王妃為了不讓義渠王整日沉淪下去，帶著自家的侍從趁著義渠駿醉酒之時，砸了歌姬的樂器並將他們轟走。義渠王得知後，雷霆大怒命人將王妃綁了起來，就要殺掉，最後眾臣求情，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被饒恕。自此，王妃被打入冷宮，義渠君不再見她並幽禁在了後宮，王妃整日以淚洗麵，淒楚可憐。義渠王又派人召回歌姬，花重金到秦國購買樂器。沒多久王宮中又歌舞升平了。他任命烏氏驄為丞相籌備材料和勞力，準備明年新建王宮。


  遠在北地郡的二公子義渠驊聽聞義渠王的所作所為甚是痛心。他多次寫信奉勸，但一封回信也沒有。他在北地郡隻能自求多福，但願王宮平安無事。他娶了鹿家的女兒為妻，一切照舊，每日守城、練兵倒不懈怠。


  上郡的胥伯已經去世多年，其長子胥驪主事上郡。聽說自家姐姐在王宮中受苦受難，一氣之下拒交今年的錢糧賦稅，擁兵自重，就差帶兵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