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他不是線人
這是兩個人今天見麵之後吳安第一次叫哥，可王海卻是怎麽聽著都不舒服。
他明白吳安話裏的意思了，那就是上麵已經不把他當警察了，吳安要是哪天真不殺人了，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覺得他是傻子。
等到有一天這個有底線的傻子死在河內之後，一群領導會感慨，會給他烈士稱號，可那又有什麽用呢？追悼會上人人悲痛，可等到飯桌上，所有的人都會怪罪吳安浪費了大好機會，浪費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在很多時候，法律並非那麽奏效，吳安這種遊蕩在黑白當中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地帶甚至不是灰色，因為吳安灰不了，臥底是灰的，束手束腳，死得很快。
吳安隻有時而比任何人都白，時而比任何人都黑，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那，你想怎麽樣，就這麽在河內混一輩子？”
王海沉默了半天，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他每個月都會抽時間去看吳安的母親，老太太現在有些糊塗了，可對於自己的兒子變成了壞人這件事的執念卻是依舊沒有改變。
王海知道吳安很在意他母親，這麽混下去，他恐怕很難有衣錦還鄉的那一天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去還是會回去的，隻不過回警局，不太可能了。”
點著了第二支煙，吳安的表情很灑脫，這些事情他早早的就在心裏有準備了。
“下一次回去看我媽，估計我會是個華人企業家，雖然看起來不像什麽好人，但大概也算出息了吧？”
自嘲的笑了笑，吳安沒去看王海，他怕看到憐憫，或者是些別的什麽。
他在這邊有自己的生活，除了母親，國內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雖然現在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但是生活每一天都是有奔頭的。
說不定哪天吳安混的能比騰茂材還大些，徹底洗了白，不說給投那些大人物門下出將入相，當個跨國企業家，光明正大的回去總還有可能的。
“要不然，回去吧，我和上麵申請。”
王海的想法依然比較簡單，他覺得事情還沒到不可逆的地步。
“別傻了哥，要是上一次我沒做到這一步，灰溜溜的回去也就回去了，下放到某個分局當個小領導，過點日子也就可以了，但現在，上麵不可能放我回去。”
吳安搖搖頭，心裏卻是感慨王海的單純。
“以後我會是和警局合作的身份，我往上走一步，資料就上移一層，上麵有個會做事情的人，就不會再有那些條條框框約束我了，否則對誰都沒好處。”
用普通臥底的那套標準要求吳安，吳安的事情做不好，上麵又不可能放棄他現在的成果讓他回去，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順水推舟，讓吳安過的痛快些為好。
畢竟國內的機會就那麽多，越南這裏雖然危險些卻是機會無限，說不定有一天吳安就變成了你的頂頭上司都要以禮相待的人物，誰會給自己找那種不自在呢？
真正像趙康那樣把人命，把公平放在第一位的好警察還是少數，絕大多數人的出發點都是大義，是舍小取大，隻不過這裏麵到底有多少是公心，多少是私心，這就又不是吳安能知道的了，他也不想知道。
“你也別這麽想，就算回不去，我也會盡力替你爭取在這邊多點的權限，你，不要對組織喪失信心。”
王海知道自己說這話有些蒼白，但站在他的角度上，他也隻能這麽安慰一下吳安，也是麻痹一下自己。
“任何人都會灰心，我不會，我現在是義和社團的大門徒，整個河內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我要真是個普通的偷渡客，能混到這個程度，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現在我的女人，比當年我喜歡的那個校花好看不知道多少倍，還是能拿著槍穿著防彈衣為我拚命的，哥，我這一輩子，也值了。”
吳安笑的很灑脫，他這二十幾年也算精彩，正路走過，邪路也走過，就算是讓他今天就死，吳安覺得自己也沒有太多的遺憾。
“呦，我們小安都找女朋友了，是做什麽的，跟哥說說。”
王海本來想聊點這些活躍下氣氛，可說完了就又覺得不對，吳安都說了是個能拿槍替他拚命的，那自然也不是什麽正當的職業。
吳安倒是沒當回事，他也不覺得女人混地麵有什麽不成的，花姐琳姐，在河內混了這幾年，他的想法早就和王海是天差地別了。
“按照你的說法，也算是城主，隻不過是個小城區，勢力比城寨差些。”
淡淡的回了一句，王海也是趕緊點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那你這一次找我來，到底是什麽事情？”
進來兩個人就先吵了一架，王海現在連吳安為什麽找他都不清楚。
吳安也是一愣，然後半晌才道：
“沒事了，就是想和你說說我現在的情況，讓你別意外，做好以後我能做出更多事情的心裏準備。”
之前吳安就是想和王海交個實底，以後王海也未必有協助他的作用了，除了和老家那邊必要的交流還有關鍵時刻兜底，吳安現在足可以獨當一麵了。
“你現在做的就夠多了，可千萬別再多了。”
王海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卻是連自己都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吳安越混越大，以後麵對的事情必然更多，說這些，不現實。
…
“那個線人怎麽樣，沒對你做什麽吧？”
王海和趙康承諾了當天一定回來，這會兒趙康正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等他。
而麵對著趙康關心的話語，王海則是忽然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
“趙叔，他是臥底，曾經是我們警隊的警察，他不是線人。”
趙康沒想到王海會懟了他一句，心裏知道自己失言，可麵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
“他現在做的事情，和地麵上的那些人有什麽區別，我看，他現在是把老家當成避風港了，想著有一天跑路回來的時候，能給自己免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