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下水道裏的友誼
龍飛說到這兒的時候其實心裏就已經明白了，小朱他恐怕是使喚不動了。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隻是利益上的，小朱家裏有點小錢，龍飛想賺錢，所以在警署給他行了方便，就這麽簡單。
小朱不會因為龍飛出了事情而著急，畢竟今天沒了龍飛，明天說不定還會有虎飛，沒人不想賺錢，誰來他都能吃得開
要說真的著急，和龍飛一派的那兩位副署長已經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了，他們之間才是利益共同體，而龍飛和小朱卻顯然不是。
搖了搖頭，龍飛頗有些陰冷的看向小朱，眼中威脅之意不言自喻，小朱卻是蔫頭耷腦，根本連眼神都不想多給他一個，顯然也是打定了主意不去趟這趟渾水。
“既然沒有人願意，沒有人想得罪人，那麽就讓我龍飛來當這個壞人，從我做警察的第一天起，死，在我心裏已經不是那麽可怕的事情了。”
龍飛的話裏頗有幾分悲涼之意，一副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的表情，事實上現在那把能殺死他的劍已經懸在了他頭上，他說的也不算假話，隻不過到底是因為什麽，這就不是下麵的這些滿腔熱血的實習警員能看的清楚的了。
真正站在法律，站在正義，站在龍飛現在心裏想把自己放在的一切角度上來說，吳安確實是那個“犯罪頭目”，是那個該進監獄的人。隻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並沒辦法統一標準，隻能用輸贏評判，此時此刻，輸的恐怕不會是吳安，反而是龍飛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
金屬凳腿和水泥地刺耳的摩擦聲讓劉海東皺了皺眉，但看著麵前親自走進審訊室裏，坐在凳子上麵沉如水的龍飛，劉海東臉上又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心裏清楚，這一次，自己終於成了龍飛的大麻煩，而他們長達十幾年的糾葛，最後可能也會以他的勝利為終止，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兩個人的年紀差不多大，從警校的畢業時間上看，算是上下兩屆的師兄師弟，劉海東稍大一點，比龍飛早一年進了警署工作，成為正式警員的時間也更早。
而從出身上來看，劉海東也是純粹的根正苗紅，他背後的那位副署長是他的親叔叔，劉海東的父親也仗著自己這個弟弟的勢力在警署做了個無事警長，所以一進入警署，幾乎沒浪費什麽時間，他第一年就成為了預備副警長，這也是他父親和叔叔的期許。
畢竟他父親自己隻做了個警長，叔叔能否更進一步又是未知數，在河內這樣的小政治勢力家族的傳承並不簡單，劉海東如果依舊沒能出頭，基本代表著他們家族的下一代將在河內警界徹底銷聲匿跡。
而劉海東果然也不負眾望，第一年預備副警長，第二年副警長，預備警長，憑借著敢打敢拚連續偵破了兩三個要案，又有親叔叔在背後做推手，前途無限光明。
反觀那時的龍飛，因為在本來應該畢業的上一年被無意之中卷入了一場警校官二代的打架鬥毆，普通家庭出身的他被人扔出去做了替罪羊，勒令延遲畢業一年，甚至被取消了連續兩年畢業季的實習機會。
守著空蕩蕩的寢室，龍飛安靜的在學校度過了自己本該去警署實習的最後三個月警校生涯，那時候沒有任何人覺得他還會有出路，麵臨更多的則是恥笑。
有參與打架鬥毆活動的記錄，被勒令延遲畢業，沒有任何警署實習經驗，畢業季時，警校的所有老師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這樣的人是注定要當一輩子實習警員的loser。
畢竟按照常規經驗來說，實習警員轉正要不然憑關係，要不然熬資曆，等功勞。而有汙點的龍飛幾乎沒有任何熬資曆的可能性，隻有功勞這一條路可走。
什麽樣天大的功勞能讓一個不起眼的實習警員逆襲翻身，追上那些起點高於他幾倍的同齡人呢？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但龍飛做到了。
並不是因為他自己多優秀，而是因為十幾年前河內地麵大洗牌時代曾經讓無數地麵大哥暗中心驚膽戰的“清道夫”梁泰，是他的至交好友。
其實龍飛和梁泰認識的過程很自然，甚至頗有幾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兩個人都住在城寨的下層社區，從小立誌要考警校的龍飛每天早上都會到社區附近的一片死水湖旁的老舊健身器材上鍛煉身體，幾乎是十年如一日。
而十三四歲時，已經在城寨地麵上嶄露頭角的“新生代”小流氓梁泰，每天忙著打架爭地盤的同時，自然也要忙裏偷閑的認真鍛煉身體，提高戰鬥力。
就這樣，兩個人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聯係，在一片死水湖前，兩個人一個立誓要成為河內總署的署長，一個發狠要成為河內地麵上唯一的大哥。
少年人的言語自然稚嫩而又青澀，可在未來，他們都確確實實的邁出了一大步。
就在彼時的龍飛還是警校那個落魄學生的時候，梁泰卻已經成了河內地麵上有名有姓的地麵大哥，趁著大洗牌時代的混亂，他拿到了無數人犯罪的證據和背叛的把柄。
把柄留給自己自立為王，而那些證據，自然就成了龍飛在警署上位的最好推手。
除了梁泰和龍飛自己，沒人知道他是怎麽破了那麽多地麵上的大案的，在劉海東眼裏，他看到的隻是一個曾經在同學聚會上談笑之間還和朋友們說起過的落魄學弟忽然帶著無數光環空降到了自己麵前。
而結局就是，第三年，原本應該順著預備警長位置直接上位的劉海東，被空降到南甸警署的龍飛活活把位置頂了下去。
有人說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但在龍飛身上卻並非如此，他是先展露出了千裏馬的才能，而後才遇到了自己的伯樂。
一位和劉海東叔叔一脈在上層鬥爭中早就心灰意冷了的副署長在龍飛身上看到了機會，而這對龍飛來說也是一次堪稱脫胎換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