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寒暄

  “梁泰是不是還在醫院?”


  沉思了半晌,吳安終於開口問道。


  “是。”


  一旁的江元點點頭,梁泰的消息,現在連不少街邊的爛仔都知道,畢竟之前他就是這城寨的天,天塌了,那誰能不清楚?


  “好,讓我在想想,我不會給他出醫院的機會的。”


  嘴裏這麽說著,但事實上,吳安卻是很為難。


  殺了梁泰不算難,下龍灣那邊情況很複雜,暗殺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小周和瘸子手下或許就有能偽裝成護士和醫生混進醫院裏的人。


  可殺了梁泰,好處就是他的了嗎?


  恰恰相反,這個時候殺了梁泰,那城寨可就徹底和梁泰沒有關係了。


  吳安不想梁泰死,最起碼不想讓梁泰這個時候死,他還想看看梁泰有沒有拚死一搏的能力,最好是把豹子趕出城寨,元氣大傷,自己再出手。


  但現在這一切對於吳安來說也僅僅停留在一個想法,很大程度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操作的,除非真的讓王海出麵,想個辦法暗殺了豹子,把水攪渾。


  否則,他現在的計劃非要仰仗天時地利人和不可,吳安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


  “川子,你收到那東西了嗎?”


  西湖郡東部的青潭,一間豪華別墅裏,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人半躺在浴缸裏打著電話,手邊則是一個被水微微沾濕的信封。


  “嗬,你說呢?我就在北邊,收到這東西會比你晚?”


  電話那頭的杜川冷笑了一聲,聲音卻是有些無奈,甚至有點遺憾。


  “都說你們那邊要變天,難道是真的?為什麽要把他逼到這個程度,姓騰的他媽不知道他手裏有這個東西嗎!”


  中年人沉默了半天,然後才有些憤怒的問道。


  “誰他媽知道,老子在邊上,每天打生打死,人死了不少,但裏麵的事情我卻聽不到一句,你問我,我去問誰?”


  雖然杜川勢力不小,但是他自己心裏清楚,比起豹子和梁泰,他早就被移出了權利核心區,說白了就是沒機會染指義和社團老大的位置了。


  有些憤怒的說了一句,隨後杜川又調整了一下狀態,才接著道:


  “知道又能如何,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那些事情,誰還會追究,那時候各有各的算盤,現在咱們也礙不到任何人的路。”


  電話那頭有些讚同的嗯了一聲,連忙問道:


  “那你不會去?”


  杜川猶豫了一下,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電話那頭。


  “我不知道,你呢?”


  “…”


  “我也不知道。”


  …


  “材叔,梁泰,似乎動了那張牌了。”


  西湖園裏,騰茂材依舊在喂鳥,苦叔則是站在他身後。


  “有人收到了?”


  口氣雲淡風輕,騰茂材仿佛根本沒把這東西當成威脅的樣子。


  “不知道,隻是我的人今天去給劉平掃墓,看到梁泰手下的鄧和光在劉平的墳前燒著東西,時候我過去看,有些遺留物,像是照片。”


  十封信裏,死的人不少,說起來也是巧,今天正好是農曆的七月十五,梁泰一向很信這些,所以才會派鄧和光去劉平的墳前燒東西。


  “梁泰啊梁泰,這麽多年你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心軟,那是要死人的啊。”


  騰茂材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然後才轉身看向苦叔道:

  “既然有可能動了,那該盯的人就盯的緊點,雖然現在不是十多年前,這張牌對他來說已經是一次性的了,但如果真的撲起來,還是有點威力,希望和我想的一樣吧。”


  苦叔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騰茂材的意思,然後又接著道:


  “對了,那個叫油條的小子,一直都在那個安全屋裏躲著沒出來,我們要不要幫推一把,讓他露個頭,如果梁泰真動了,也好讓他給咱們緩解一下壓力。”


  猶豫了一下,騰茂材才擺擺手道:


  “不用了,梁泰估計是不想要這點臉了,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所以她應該不會用這張一次性的牌打這種心思的,更何況,這也太明顯了。”


  騰茂材似乎已經把梁泰摸透了,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


  “不出意外,梁泰應該是想讓這些人裏僅剩的某一兩個人替他咬人,這咬的人不會是我,而是想吃他地盤的仇人,等到咬完了,他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而咬人了,必然要死人,可下麵的位置不能空著,這小子不錯,我再看看。”


  騰茂材這一番話井井有條,似乎早就已經把這一切都想透了,苦叔也沒再去說什麽,點點頭走出了花園。


  …


  醫院裏,一個瘦小的男人悄無聲息的來到梁泰病房這一層,推開了他的病房門。


  本來一直守在門口的鄧和光看見來人的身影頓時有些意外,站起身就想說話。


  “鵬……”


  剛說了一個字,男人就壓了壓手,示意鄧和光不要出聲,然後才默默的來到了梁泰的床邊。


  “你啊你,何苦如此。”


  看到梁泰手臂斷處包裹的紗布,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在邊上坐下,看著雙眼微睜的梁泰,輕聲道:


  “說吧,想讓我做什麽,我盡量滿足,不過事先說好,現在不是十年前,我也有家人,所以沒法做太多,僅此一次。”


  男人的話有點不留情麵,可梁泰臉上還是出現了一絲滿足的笑容,下意識的想抬起手不知道要做什麽,男人卻是有些苦澀的看了他一眼。


  “哥哥,別這樣了,十個人裏我欠你最多,我自己清楚,所以他們是被迫,我是自願的,可我現在沒辦法,沒人會再計較十年前的事了,我隻想好好活著。”


  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男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慚愧,不敢去和梁泰對視。


  盡管他現在在外麵也是新義安的大哥,威風八麵,可是在梁泰麵前,他始終拿不起架子。


  如果說梁泰給別人發的都是威脅信的話,那給他的那封信上麵的內容隻有寒暄。可正是這封寒暄的信,才更讓他沒法拒絕。


  被梁泰威脅的那些人或許不在乎,有些甚至是對梁泰今天被油條劈的這一道幸災樂禍,但是他不一樣,梁泰對他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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