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是時候改變了
越南,河內市,西湖郡!
狹窄逼仄的巷道內,一家沒有掛牌的黑診所,環境髒亂。
“來罐啤酒!”
診所內,右腿打著繃帶的青年罵罵咧咧的喊道。
青年留著寸頭,嘴角叼著煙,半躺在床頭,花格子襯衫下,赤裸的胸口紋著一個鮮血淋漓的惡鬼頭顱,麵目猙獰、扭曲。
這樣的頭顱他全身一共有18個,俗稱‘生首’,也叫‘斬首’。
周圍的幾名小護士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都不敢接近,當然,她們也聽不太懂青年的話,在越南,十個說廣東話的,裏麵至少一半都不是好東西,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
“這裏是醫院,要什麽啤酒?”門口一個身穿黑色皮夾克的高大男人走進來,皺眉說道,聽口音,也是華人,同時掃了眼幾位護士,示意她們可以出去了。
等小護士們都出去了,男人又小心的反鎖了房門。
“不用這麽小心吧王警官。”吳安吸了口煙,噴雲吐霧的說道。
王海瞪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我住院半個多月,今天就要拆繃帶了你才來看我,王警官,不地道啊。”
話音剛落,王海隨手將他嘴上的煙拿了下來,掐滅,轉手從兜裏掏出一罐啤酒遞了過去。
“夠意思!”吳安眼前一亮,抓起啤酒美滋滋的灌了一口。
“上個月7號,你在城西一家場子裏和幾個陪酒女鬼混了好幾天,最後被越南警曙掃黃組抓了個現行,有沒有這回事。”
“嗯,有。”吳安擦了擦嘴邊的啤酒沫,隨意的應了聲。
“15號,你和巴亭郡的川仔起了衝突,你找人砍了人家一條街,廢了人家一條腿,有沒有這回事?”
“有。”吳安撇了撇嘴,懶洋洋道。
“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盯著他多久了?被你砍斷了腿,我們兩個月的努力全白費了!”王海的情緒有些激動。
“你吼什麽吼啊,這麽擔心你不如換人好了。”
“我擔心的不是行動,是你!這次你被砍的是腿,下次沒準就是腦袋了!你別忘了,你是一名警察!”
吳安渾身一震,忽然沉默了下來。
病房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許久之後,王海才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扔在床邊,道:“這個人你認識不認識?”
“不認識。”吳安看都不看的說道。
王海猛地一窒,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但你們一起潛入的幾個臥底現在就剩你一個還活著了,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讓你繼續下去了。”
“靠,咒我啊,我現在可是泰哥手下的頭馬,福大命大,誰能殺的了我?”
“最近國內出現了一種新型注射毒劑,叫‘皇後’,輕微計量就能讓人致幻,成癮性非常大,同樣的,毒性也很大,國內已經有至少13個人因‘皇後’而死,上頭讓我們盡快查出線索出來,經過我們排查,這些貨就是從越南邊境線輸入到境內的,也在西湖郡一些華人場子裏出現過,極有可能,源頭就是在這裏!”
吳安猛地一愣,新貨?好像很久沒出現過新玩意了。
瞥了眼照片,吳安將其拿了起來。
照片是在一個隱蔽的位置遠距離對焦拍攝的,地點是在一個酒吧的卡座裏,不是很清晰,但也看得出是一個光頭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坐在一起,隱約能看到光頭的手裏有些東西。
“這光頭叫石頭,原名陳岩,兩年前偷渡過來的,大狗的手下,戴眼鏡的不認識。”吳安道。
“大狗的手下?”王海眉頭一凝:“另一個戴眼鏡的是買家,不用管,這個石頭,和你關係怎麽樣?”
吳安眉頭微皺,道:“怎麽?又想讓我去?”
王海苦笑了一聲,點頭道:“短時間內安插人手的話,底子都太幹淨,很難有什麽大作為,你是最合適的。”
“能不合適麽,混了三年了。”吳安嘀咕道。
當年被從國內送出來,來到越南做臥底,和蠻人打交道,之前說的輕鬆,一個月任務就結束了,但之後,因為吳安混得不錯,立刻又安排了新的任務。
三年來,吳安任務完成的不少,自己也混的風生水起,因為任務需要接觸各個老大,久而久之,華人圈給了個外號‘油條仔’,也叫‘條仔’。
歎了口氣,吳安知道自己躲不開的,便問道:“皇後樣品拿到了嗎?”
“拿到了,技術部還在分析成分和配方,需要時間。”
“需要我做什麽。”
“接近石頭,摸清這批貨的售賣渠道鏈,最好能搞清楚源頭在誰的地頭,哪個老大管事。”王海道。
臥底摸清源頭,警方一鍋端,向來如此。
“石頭在賣,自然是大狗的地頭了,你應該知道,大狗這個人心狠手辣,就算隻是懷疑,也足夠直接砍死我了,而且會死的那叫一個慘。”吳安重新點燃了一根煙放在嘴邊,深吸了一口,徐徐的吐出,這才說道。
這次王海沒有阻止他抽煙,隻是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你萬事一定要小心,我會最大限度給你提供保護的。”
“怎麽保護我?難不成人家提前告訴我說,喂,油條仔,我發現你是臥底了,等死吧你。”吳安不以為意的喊到,那些所謂的保護,其實很大程度上屁用都沒有。
臥底身份一代暴露,百分之九十九要涼涼。
“這……”
“行了行了,廢話就別說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吳安說道,算是答應了下來。
這就是臥底的使命。
“你打算怎麽做?”王海沉吟道。
“石頭隻是個底下賣貨的小混子,肯定接觸不到核心的內容,想要獲得線索,必須接近大狗,但大狗這個人向來小心謹慎,我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直接去接觸,難度很大,所以……”
吳安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打算以合作的身份去接近。”
“合作?”王海猛地一怔:“你千萬不要衝動,以你現在的身份,就是個混混,大狗怎麽可能和你合作?”
“所以啊,我需要往上爬,至少……和大狗平起平坐。”吳安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那種眼神,王海從未見過,瘋狂,暴虐,殘忍!
這一刻,王海忽然覺得眼前的吳安有些陌生起來。
“怎麽樣都好,小心一點,不要忘了你的警察身份。”王海叮囑著說道。
“當然,我老媽那邊,就拜托你了。”吳安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陰沉。
為了保證自己的臥底身份的保密性,他連老媽都沒有告訴實情,曾經的警校優等生,忽然間成了一個十足的混蛋,五年前吳母就已經和他斷絕關係了。
“放心吧,你媽如果少了根頭發絲,你一槍崩了我。”王海鄭重其事的說道。
吳安聞言一陣啞然失笑,混混頭子一槍崩了刑警隊長?
“還有,以後見麵,還是在天台吧,別的地方不要來找我。”
王海點了點頭,臨出門前忽然問道:“為什麽每次都喜歡在天台見麵。”
吳安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藍天,沉默著。
王海搖了搖頭,走出病房,關上了房門。
天台,在這充滿了欲望的肮髒大都市,是最能直接抬頭就能看到藍天的地方,象征著自由廣闊的藍天,但同樣的,四麵八方都是萬丈深淵。
走錯一步,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