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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情非得已

  想說的話太多,千頭萬緒,欲理還亂,所以剛坐定之後,楚璿璣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長籲短歎了好一陣都沒有開口。


  ??蕭天河為她引了個頭:“楚姑娘,當初你我初遇之時,你說父母家人皆已被仇家所殺,隻有一個弟弟‘楚瓔珞’失散在江湖。現在知道死去的‘母親’是你的養母,後土聖祖才是你的生母,那以聖祖的實力,為你的養父母報仇應該輕而易舉了吧。”


  ??“我是被……被她救來這座地祇宮之後才知道的。”楚璿璣道,“當初殺了我養父母全家的‘仇人’,其實正是……我的生母——後土聖祖。”


  ??“什麽?”蕭天河與何天遙齊齊從椅子上驚起。何天遙知道楚璿璣和後土聖祖之間有“誤會”,他還以為楚璿璣是因為當年後土聖祖“遺棄”了她而生氣呢,萬萬沒有想到“誤會”竟然深到這等程度!不管後土聖祖當年是遺棄了楚璿璣被楚家撿回去撫養,還是把楚璿璣托付給楚家收養,楚家對於後土聖祖都有大恩,為何後土聖祖要殺楚家人呢?


  ??“璿璣,難道……難道你當年是被楚家給搶走的?”何天遙隻能想到這個解釋,“可是這也說不通啊,你養父母多大的本事,竟能從後土聖祖手裏搶走孩子?再說搶走又把你撫養大,圖個什麽?”


  ??“休要胡說!養父母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從小對我百般寵愛、關懷備至,此等大恩沒齒難忘!”楚璿璣嗔了一聲,緩緩講述開了,“可惜在十二年前的冬天,楚家遭了大難。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正是除夕佳節,爹爹來信說將在大堂中舉行晚宴,不僅是為了慶賀新年,也是為了給我們外出修煉的三兄妹接風洗塵。那一日,我回去得較晚,傍晚時才風塵仆仆地趕到家中。可是,楚家那時已經血流成河了。全莊上下幾十人的死狀都一個樣:被利器穿心,瞬間斃命。”


  ??“這……真的是後土聖祖所為嗎?”何天遙簡直難以置信,“殺了這麽多人,哪裏是‘聖祖’,是“魔頭”還差不多!”


  ??“遙弟,注意分寸!”蕭天河道,“聖祖殺楚家人一定是有足以讓人信服的理由。而且用利器穿心,是為了不讓死者在死前遭受太多痛苦。我想,後土聖祖如此也是有苦衷的。”


  ??“是的。”楚璿璣哀歎了一聲,“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被殺的畢竟是我的父母家人,所以這是我一直對她耿耿於懷的地方。”


  ??蕭天河問:“究竟是為了什麽緣故?”


  ??“當時,楚家上下所有人都已經被邪術給控製住了心魂,隻待我們姐弟三人回去。”


  ??“這……不是我不相信後土聖祖,可是何以見得啊?”何天遙納悶不已,“邪術控製心魂,這種玄虛之事如何確定?退一步說,就算能確定,為何不試圖解除邪術,而是屠莊呢?”


  ??楚璿璣的眼淚奪眶而流:“已經沒救了。我趕到時,二妹琳琅還活著,三弟瓔珞也在,可是他們倆一見到我,卻如同厲鬼一樣向我撲來。幸而後土聖祖搶在我身前殺死了琳琅,瓔珞則趁機躍牆逃走了。隻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她就是後土聖祖,隻當是殺我家人的惡人。我舉劍欲報仇,她卻緊追瓔珞而去。我的確覺察到了怪異之處,看瓔珞逃走時的身法,絕非他的實力能夠做得到的,而且楚家死者身上都有奇怪的黑色紋路。如今才知道,當時全家人包括琳琅與瓔珞在內,全都中了邪術,所以他們才會向我撲過來。楚家人死後,心口的黑紋迅速擴散,就像是中了化屍的劇毒,最終統統化成了黑煙。”


  ??蕭天河眉頭緊蹙,胸口有黑紋,死後擴散全身,最終化為黑煙,這怎麽和在雨田宗外被白水集擊殺的那名黑衣年輕男子的狀況一模一樣?難道那名男子亦是中了邪術?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畢竟連雨田宗主連聖謙那樣的高手都死在那男子手中。


  ??“楚姑娘,當初在沽棠城相遇時,你聲稱正在被仇家追殺。難道追殺你的人也是後土聖祖?”蕭天河覺得這事不太可能是後土聖祖所為。


  ??果然如他所料,楚璿璣搖了搖頭:“那是另外一夥人,後土聖祖告訴我,他們才是禍害楚家人的罪魁禍首。不過,他們也是幕前行事之人,我估計十有八九也是中了邪術。真正的幕後主使究竟是何人尚不知曉。”


  ??蕭天河摸著下巴:“幕後主使……說起來,此人還真是有膽,甚至還在血骨壇發了追殺令。還記得嗎?在八木森林時,有幾個血骨壇的殺手來殺你,偏偏白水集不在,最後是被‘應海’先生與‘黃狼’主事解的圍。若是此人知道你就是血骨壇最高急令行令者的女兒,恐怕也不會發追殺令的吧?”


  ??何天遙靈機一動:“這不就是線索嗎?隻要拜托血骨壇查一查發令之人,應該就能順藤摸瓜揪出幕後主使了!”


  ??“用不著,後土聖祖她一定知道幕後主使是何人。我曾經問過她,可是她沒有回答。”楚璿璣道。


  ??蕭天河說:“我也覺得用不著。我已經大概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了。”


  ??“哦?是誰?”楚璿璣與何天遙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時,門被推開了,費徒空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何天遙問他:“你不是去追‘後土娘娘’了嗎?怎麽這般頹喪?”


  ??費徒空鬱悶地回答:“唉,沒追上!師父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許我進鑄煉房!”


  ??“不是說光靠紫微神宮的萬年寒鐵還不夠麽?重鑄斬虛劍果真如此困難?”何天遙有些擔憂。


  ??“也許吧。師父不讓我進去,我隻好在門外偷聽,可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什麽都聽不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材料,即便鑄技再高也沒有用。”何天遙歎道,“可若是連‘千臂金剛’和後土聖祖都弄不到材料的話,斬虛劍重鑄之事也就沒有希望了。”寶劍無法重鑄的話,何天遙不僅會覺得可惜,而且會覺得自己辜負了已經消逝的劍靈前輩,實在難以心安。


  ??“後土聖祖神通廣大,我想應該沒問題的。”蕭天河安慰何天遙道。說完,他不經意間的一瞥,卻瞥見了一件讓他驚訝不已的東西——楚璿璣手中正在把弄著一塊黑色的玉佩,於是他連忙一把攥住楚璿璣的手腕:“楚姑娘,你這塊玉佩是從哪裏得來的?”


  ??楚璿璣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這是我的養父母從小掛在我身上的壓驚黑玉,怎麽了?”


  ??“那你的弟弟楚瓔珞可有同樣的黑玉?”


  ??“當然!這樣的黑玉一共有三塊,我和二妹、三弟一人一塊!”楚璿璣激動了,“蕭公子,莫非你見過瓔珞?”


  ??蕭天河一聲長歎,坐回了椅子上,果然拿出一塊同樣的黑玉遞給楚璿璣:“你看看這塊可是令弟之物?”


  ??楚璿璣一把拿過黑玉,往其中度入功力,黑玉正中逐漸亮起兩個小小的白點。


  ??“就是它!”楚璿璣興奮地抹去了未幹的淚痕,“這黑玉是父親委托水平高超的玉匠特製的,度入功力之後即可顯字!”她把黑玉送到蕭天河麵前,果然,那不是兩個白點,而是兩個非常小的字跡——“瓔珞”。


  ??“不知蕭公子是何時見到的瓔珞,他如今現在何處?”楚璿璣問道。


  ??“這……”


  ??見蕭天河神情猶豫、欲言又止,再仔細一想,弟弟瓔珞的玉佩怎麽會在蕭天河手裏?楚璿璣心中不禁敲起鼓來,以顫抖的聲音輕問:“蕭公子,難道……”


  ??“楚姑娘,令弟……已經死了,還請節哀。”


  ??楚璿璣怔了怔神,失魂落魄地問:“他……是怎麽死的?”


  ??躊躇再三,蕭天河還是說出了實情:“他和你剛才說的楚家死者一樣,似乎是中了邪術。他在雨天宗外先殺了雨田宗主連聖謙,而後又伏擊我和白水集,最終……死在白水集手中。他死後的情形也和楚家人如出一轍,胸口黑紋擴散至全身,化為黑煙之後消散於無形。”


  ??尋找多年的弟弟還是死了,楚璿璣再次掩麵痛哭起來。


  ??蕭天河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衝著費徒空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起身出了屋子,留下何天遙陪著楚璿璣。


  ??費徒空回頭一看,何天遙沒出房來,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地笑了起來:“原來他們倆……怪不得楚姑娘一到羨水城就問我何天遙在哪裏呢。還好,還好,如今她安然無恙,要不我還真沒法向天遙兄弟交代了!”


  ??“那是我告訴她遙弟在羨水城的。後來她究竟遭遇了什麽危險?她怎麽會被後土聖祖救到這裏來?”蕭天河問道。


  ??“那會兒天遙兄弟發現了殺害他摯友的凶手的線索,一個人匆匆離開了羨水城。我得知消息時,偏偏金錘鋪又有事脫不開身。正巧楚姑娘來尋天遙兄弟,我就讓她去接應天遙了。直到和天遙重逢,我才知道他中了奸人的圈套,被異族人關進了海底地牢,而且也沒有遇到楚姑娘。後來是聽楚姑娘自己所言,她一路追尋天遙,不想卻在海邊遇上了當年禍害她全家的仇家,最終被後土聖祖所救,帶來了這裏。”


  ??蕭天河十分肯定地說:“那應該沒錯了。天遙陷進了異族人所設的海底監牢,而楚璿璣追尋到海邊,遇到了仇家,可見當初禍害楚家人的就是異族人,或者是聽命於異族人的人類。所謂‘控製心魂的邪術’,應該是異族人的某種邪惡的奇功!”


  ??“不是奇功,而是一種製作傀儡的秘技。”兩人身後傳來了後土聖祖的聲音。


  ??費徒空連忙回身叩拜,口呼:“後土娘娘!”


  ??“我說過了,不必拜我,而且‘娘娘’這個稱呼我實在是消受不起。”


  ??費徒空如何肯依?“在下界,人們對於五行聖祖十分崇拜,我的家鄉還建有‘後土祠’,裏麵供奉的就是後土娘娘。如今有幸親眼見到本尊,豈有不拜之理?”他的語氣無比虔誠。


  ??後土聖祖無奈地笑了笑,剛要開口,上方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地麵強烈震蕩起來,洞頂大塊大塊的岩石墜落。一切情況都和不久之前那一次一模一樣。


  ??“糟糕了!”後土聖祖拔腿就往殿前跑去。


  ??何天遙與楚璿璣也從房裏出來了,和蕭天河、費徒空一起緊追後土聖祖而去。


  ??到了殿前,隻見岩洞穹頂的破口比上一次還要大,通過破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蕭天河發現,除了星辰之外,天空還有另外一樣“東西”。那是一個黑色的“球”,一個籠罩在彩色光波之中的“球”,而彩色光波似乎是從幾個方向分別照射到那顆“黑球”之上的。他仔細辨別了一下,光波一共是五種顏色:綠色、紅色、黃色、藍色、棕色。其中綠、紅、黃三色較為暗淡,棕色的光芒十分明亮,而藍色的光芒則在亮暗之間變換閃耀。


  ??後土聖祖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破了紫微神宮外的法陣!”


  ??四極秘境,三個皆破,最終還是輪到了紫微神宮。


  ??蕭天河與何天遙對視一眼,一齊拱手道:“後土聖祖,我們助你守禦紫微神宮!”


  ??後土聖祖卻連連搖頭:“不,不可!你二人不能去!”


  ??“我們的實力已經不弱了,況且我們倆各有一塊四大天寶,能召喚其中妖族助戰!”蕭天河急切道。在場的除了後土聖祖之外,沒有外人。而對於後土聖祖,蕭天河根本不打算隱瞞任何事。


  ??奇怪的是,後土聖祖聽後並沒有多麽驚奇的反應,而是說:“我都知道。不過,你二人此時萬萬不可涉險。況且閬苑神山坍塌是早晚之事,此番隻要能拖延足夠的時間即可。”


  ??兄弟倆又聽不明白了,紫微神宮不是玉皇神宮前的最後一道屏障嗎?而且後土聖祖之前還說過,當敵人侵入紫微神宮時,她會親自前去守衛,為何卻說閬苑神山坍塌是早晚之事呢?


  ??這時,申屠井與解英宗也匆匆來到了大殿前,這時,地麵的震顫終於停止了。


  ??申屠井仰望著洞頂:“宮主,看來異界之人的進度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很多啊!”


  ??“一定是有人相助。”後土聖祖歎道,“好在我們這邊的進度也不慢。重鑄斬虛劍之事,你可有主意了?”


  ??“算是吧。”申屠井轉而對費徒空說,“空兒,你速速離開這裏,去把你的師兄找來!”


  ??“師兄?我哪有什麽師兄?”費徒空覺得莫名其妙,申屠井以前分明說過,費徒空是他的開山弟子,也是關門弟子。


  ??“讓你去你就去!此事迫在眉睫,切不可耽擱!”申屠井斥道,並將一件東西塞到了費徒空手中。


  ??費徒空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枚小小的銅酒杯。酒杯鑄得不太像樣,歪歪扭扭的,壁厚也不均勻,杯中還塞著一張紙條。他展開紙條看了一眼,上麵寫著一個地名,一個人名。“玉陽洲,米迒城,段幹明……”他小聲嘟囔著,“可是,玉陽洲那麽遠,我又不能飛,既然此事如此急迫,還不如師父你自己去呢……”


  ??申屠井吹胡子瞪眼:“我得為重鑄做準備,如何脫得開身?”


  ??“無妨,我會帶你飛過去。”解英宗道,“我要回琅蒼洲銀狼雪山去接白水集,重鑄之事也少不了他。正好順路。”銀狼雪山在琅蒼洲南部邊境,米迒城在玉陽洲北境,確實離得不遠。


  ??申屠井又道:“此人應該不在城中,具體位置也許不太好找,這些年或許已經離開了米迒城地境也說不定……解英宗去接了人就得立即趕回來助我,所以隻能靠你一個人悉心打探了。若是你找到了師兄,就把銅杯給他,就說為師給他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讓他速速沿著太玄洲瑪瑙河飛來北境海域,到時宮主自會接他進入地祇宮。”


  ??“段幹明……”何天遙小聲念叨了一遍紙條上的名字。要說“段幹”這個複姓可並不常見,他覺的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忽而,他腦中閃過一道精光,驚呼道:“段幹明,不就是‘鐵穀神鑄’嗎?我知道他在哪裏!”“鐵穀士”擅長鑄技,原來他就是申屠井的大徒弟!

  ??“你見過他?”申屠井似乎有些激動,緊攥住何天遙的雙腕,“你是何時見到他的?他的狀況如何?”


  ??申屠井長年鑄造練就的雙手力量非凡,何天遙的肩膀都被握疼了。他言簡意賅地將當年跟隨“藍玉”主事拜訪“鐵穀士”之經曆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申屠井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似有欣慰之色,感慨道:“好小子,離開這麽些年,果真闖出了一些名氣!”


  ??事情有些奇怪,以段幹明的鑄造水平,應當得到申屠井的賞識才是,至少也不算是辱沒了師名,申屠井何至於從不提他呢?而且還說費徒空是他的開山弟子兼關門弟子,似乎是不想認段幹明這個徒弟。可從剛才的反應來看,他明明是很在乎段幹明的。不知這師徒二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


  ??申屠井自覺有些失態,故意清了清嗓子緩解尷尬,然後說:“那這次就勞煩何公子引小徒同去吧!”


  ??“這……”何天遙看了後土聖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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