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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淵底之戰

  的確,開啟秘境的關鍵,除了“八獸珍戒”之外還有一個——何天遙。聽何天遙自己說出此言,三位帝皇似是恍然大悟,齊聲笑了起來。


  “沒錯沒錯,竟把這茬兒忘了。與南極長生秘境不同,這三個秘境的天尊元神可是完好的,故而句芒、蓐收、共工三大妖沒有必要留下開啟秘境的法門,得靠何兄弟的始氣洞穿秘境大門。不,更確切地說,那不是大門,而是界障。”滿天秋轉身攬著何天遙的肩膀,連稱呼都變了。


  “雖然沒有必要留下開啟秘境的法門,但還是留下了。‘八獸珍戒’不就是麽?”融律先道。


  “融兄,你還沒意識到麽?‘八獸珍戒’的現世應該並非出自那些大妖的本意。我懷疑,最初四大神匠是受了某種指使而鑄出‘八獸珍戒’的。”晏遠波托臂輕撫著下巴,“罷,久遠之事,不必深究。滿兄,不知東極青華神宮究竟在什麽地方?”


  “就在琅蒼洲,黃泉深淵。”


  聽到“黃泉深淵”四個字,晏遠波與融律先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地方前些年因為椋鹿戒之事剛熱鬧過一回。


  “永靈熱泉每七年噴發一次,每次噴發都在八、九兩月之間。如今正是時候。所以我說事不宜遲,得把握住機會。”滿天秋道。


  “淵底有山?恕我難以置信。”融律先輕輕搖了搖頭,“再說‘千臂神匠’申屠井不是下到過淵底麽?若是有神宮秘境,他怎麽沒發現?”


  滿天秋輕笑一聲:“四極秘境可是有擎天神山的,山上又有天尊元神,豈會那麽容易被發現?若非那些異族人已經探明,我也想不到青華宮會在那種地方。”


  融律先瞥了何天遙一眼:“永靈熱泉噴發期間,淵底依然寒氣逼人。我們是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這位何公子是否撐得住。”


  滿天秋早已想好了對策:“趁著永靈熱泉噴發,我們輪流以功力相護就是。”


  ……


  何天遙聽蕭天河說過黃泉深淵之事,知道白水集以前一直被困在淵底的太陰寒潭,深淵中的寒氣也正是來自於太陰寒潭。他隱約有種預感,青華神宮應該和太陰寒潭有關。


  自上一次“桂菊會”之後,世人都以為黃泉淵底並沒有椋鹿戒,所以不再關注此處。此季已是八月初,淵頂暖洋洋的。


  “黃泉深淵附近四季寒涼,這麽暖和,可見永靈熱泉噴發在即。”晏遠波道。


  “尚明弦去了南極長生神宮,此時多半未歸。我們此行速進速退、速戰速決,免得橫生枝節。”滿天秋直接禦劍落進深淵之中。


  淵底深達一千餘丈,越降越冷。到了三百丈深處,深淵中已是昏暗無比。滿天秋早有準備,拿出一根火把點燃,照亮了四周。深淵崖壁上結了厚厚一層霜,不過此時已有融化跡象,許多水流淌過山岩表麵,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痕跡。


  落至八百丈左右,何天遙發現了南壁上的凹坑——這裏正是上次“桂菊會”蕭天河他們的落腳之處,凹坑中的篝火灰堆依然還在。


  那灰燼堆上並沒有覆蓋寒霜。“好像有點兒奇怪……”何天遙心道。他抬起鼻子仔細嗅著,似乎從凹坑飄來一股淡薄的煙火氣味,也就是說,那堆篝火才剛熄滅沒有多久。難道不久前有人在這裏逗留過?

  “你不冷嗎?”滿天秋忽而回頭問何天遙,將他從思索中喚回。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沒什麽感覺。”


  “還不錯嘛!如此甚好,讓我們節省了部分功力。”融律先上下打量著何天遙,似有刮目相看之意。


  “果然有點兒本事,難怪能受得了天絕塔高層的威壓。”滿天秋的話雖是誇讚,但何天遙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讚美之意。


  四人貼近深淵的南叉順利地降落至淵底。周圍皆是峭壁,滿天秋率先往中央地帶走去。剛邁出去幾步,一股強烈的寒風突然吹起,推著人往前走。三位帝皇動作一致,將武器插入地麵穩住身形,同時伸手抓住何天遙的胳膊。


  這正是由於太陰之水衝開冰丘裂縫之後,急速倒灌而產生的吸力。當年“桂菊會”時的冰丘已被白水集劈碎,如今的冰丘是這七年內重新凝結而成的,更矮更小,裂縫表麵冰層更薄,所以吸力並沒有以前那麽強。


  寒風中夾雜著冰霜,吹得臉上生疼。何天遙依然沒感覺有多冷。


  寒風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停了。滿天秋重新點燃火把,一行人繼續前進。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覆蓋著太陰寒潭的冰丘前。太陰之水發出的藍色幽光通過冰丘透射出來,映照著冰丘上飄散的白霧,似是氤氳寶氣。


  “青華神宮!”融律先想當然地以為那藍光與秘境有關。


  “那不是秘境之光,而是太陰之水的亮光。”滿天秋道。


  融律先楞了一下:“何謂‘太陰之水’?”


  晏遠波接話道:“聽聞極陰之地出產太陰之水,水性極寒,是鑄造淬火的良材。所謂‘極陰之地’,是指常年不受光照的陰暗之處。這裏是深淵之地,陰森寒冷,昏暗無比,正符‘極陰之地’的條件。怪不得當初‘千臂神匠’會下到淵底來呢,原來是為了取淬火之材。”


  看來三位帝皇並不知道太陰凍氣。太陰之水的確是淬火良材不假,但其他淨水的淬火效果也不差,所以在三位帝皇眼中,太陰之水並非多麽珍稀的東西。再說不是所有的鑄匠都那麽精益求精的,更何況,世間鑄技高超之人又有幾個?即便黃泉深淵底部有太陰之水的消息傳播開來,想必也沒人願意冒著酷寒下到淵底來取區區淬火之水。


  突然,一道幽幽寒光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輕微風嘯向晏遠波背後射來。晏遠波早有防備,將安陵刀於身後舉起,急促的“叮”、“叮”兩聲之後,兩枚細針掉落在地。


  “滿兄,融兄,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晏遠波轉身揮出一道刀波,身影緊隨而去,衝進了側方的黑暗之中。


  融律先則抽出一把筆直的銀白色細刀,直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唯有滿天秋不慌不忙,似是對何天遙說:“有他們二人,應該夠了。”他圍著冰丘繞起圈來,還以挽棠劍連連輕點,好像在尋找什麽機關似的。


  何天遙暗道:“淵底果然有人!”看來三位帝皇之前也察覺到了崖壁凹坑中灰堆的異樣。兩位帝皇分別衝往兩個方向,說明埋伏在淵底的人還不止一個。


  世人皆以為黃泉淵底有“椋鹿戒”的消息是謠言,七年前那一次“桂菊會”也得以證實淵底的確沒有戒指,所以應該沒人會在此時下來取戒。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退一步說,即便真有消息不靈通的,也不會在永靈熱泉噴發之前下到淵底啊。更何況麵對三位帝皇還敢出手偷襲?


  聯想到青華神宮,何天遙猜測,多半是其他帝皇埋伏在此。可是,若對手是帝皇級高手,還不止一個,為何滿天秋這般鎮定?


  未等何天遙細想,隻聽頭頂上方風動,一道黑影急墜壓了下來。滿天秋當即持挽棠劍以《花遊》劍法起勢。挽棠劍剛剛點過冰丘表麵,滿天秋輕壓手腕,劍鋒擦過滑溜的冰麵,劍身震顫不已,同時他踏冰旋身而起,人劍合一,仿佛一道利箭衝上空而去。


  那個落下來的黑影絕非等閑之輩,兩人在空中來回穿梭攪作一團,連滿天秋的火把都掉落在地。聰明的何天遙沒有去撿那根火把,而是退了一段距離,隱藏在崖壁凹處的黑暗之中。接連出現了三位高手,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敵人,這般昏暗的淵底,手持火把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真還有隱藏的敵人!一道劍氣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驚險地擦過何天遙的頭頂,將他身後的山岩炸出一個大坑,震得他和無數碎石一起飛回了冰丘附近。還未等他起身,又是一道劍氣追來,何天遙險些被切掉右臂。劍氣擊中了冰丘,將冰丘炸了個粉碎。


  敵人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一道道劍氣追魂索命,逼得何天遙連起身的工夫都沒有,隻能就地十八滾,再度翻回暗影之中。躲進黑暗之後,他也沒有停止翻滾,到了崖壁根下立即拍地而起,附著崖壁倒攀上去十幾丈。在此過程中,他一直搜索著敵人的蹤影。


  劍氣也一直追進了黑暗之中,隻是這次何天遙在移動,敵人失去了目標,劍氣一陣亂轟也沒能傷到何天遙分毫。


  何天遙根據劍氣的來向,終於鎖定了敵人的位置。根據朦朧的輪廓判斷,那又是一個蒙著鬥篷的黑衣人!

  看來敵人並不是其他帝皇,否則他們沒有必要藏頭遮麵。那麽,是異族人?還是聽命於異族人的人?最近的經曆使何天遙不得不往這方麵聯想。晏遠波與融律先衝遠之後就再沒回來,隻依稀可聞遠處傳來密集的武器交鳴聲,滿天秋也不知和敵人打到哪裏去了。由此可見,這些敵人擁有不亞於帝皇級高手的恐怖實力!

  劍氣隻停了須臾,又是一道飛出,不過瞄準的不是何天遙,而是碎冰渣中即將熄滅的火把。火把應聲斷為兩截,帶著火頭的上半截彈飛至半空,飛旋著精準地撞向了何天遙所在的崖壁,火光自然照出了他的身影。


  何天遙暗道不妙,連忙轉移位置。可接二連三的劍氣不僅在他身後緊追,那根火把居然也不落地,連續被劍氣擊中崖壁後爆發的氣浪托起,一邊沿著何天遙移動的路線飛旋,一邊持續地提供照明。這是何等精準的控製力!


  再躲無益,何天遙蹬壁一躍而下,施展《一氣三元》的“中三元”,六道身影來回穿梭盤繞向著敵人靠近,令人眼花繚亂。


  敵人紋絲不動,依然揮劍發出道道劍氣,全部打空。


  待到兩人之間距離隻剩八丈左右,那根討厭的火把終於落地熄滅了。在光亮消失的刹那,何天遙忽見敵人的身影動了一下。他立即施展所精的第二套身法——《舞九天》。


  這部羽族的至強身法,特點是敏銳靈動。對羽族來說,氣流就是展翅翱翔的助力,何天遙雖然不是羽部妖族,但憑借對氣流變化的敏銳感知,他亦能達到《舞九天》身法的極致狀態。在這四麵盡是高崖的半封閉區域,氣流變化更加明顯。敵人一動,便會生風,在三丈距離內,何天遙有自信能夠及時察覺。


  從開打到現在,敵人發出的劍氣少說也有四、五十道,這無疑是對功力的巨大消耗。既然何天遙不藏了,敵人也不再施放劍氣,而是在昏暗中以寒潭微弱的光亮捕捉著何天遙的身影。


  揮臂同樣會帶起氣流擾動,這對何天遙來說是件好事。反正敵人胡亂劈了一陣,一劍都沒有擊中。


  唯一可惜的是,何天遙沒有武器在手,無法反擊,他的劍落在海底洞窟之中了。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攻擊敵人時,寒潭中的太陰之水再一次開始倒灌。由於冰丘已破,裂縫變大,產生的吸力不足以將人拉過去,隻在淵底刮起一陣大風罷了。


  但是,這股大風卻幹擾了何天遙的感知,被敵人一劍劃破了胸膛。幸好傷勢不嚴重,何天遙立馬施展第三套身法,也是霏晴派的至強身法——《飄雨追風》。淵底大風中夾雜著冰晶水霧,這可真是“飄雨追風”,何天遙順著風向把敵人引向寒潭處。他已經想明白了,即便自己有武器在手,想要擊敗這等高手也絕非易事,不如把敵人引至三位帝皇身旁,讓他們解決掉敵人。


  到了潭邊,大風減弱,何天遙直接踏著殘冰掠過寒潭上空,往晏遠波之前所往的方向去了。


  在黃泉深淵的東北叉,晏遠波正和一名披著鬥篷、戴著鬥笠的黑衣高手鏖戰。融律先也和另一個同樣裝束的敵人從西北叉淵一路打來。


  見兩位帝皇都拿不下各自的敵人,兩名敵人又恰好背對著自己,何天遙把心一橫,大喊一聲:“始氣震蕩!”意在提醒兩位帝皇。在喊話的同時,他再度施展《一氣三元》身法,數道身影穿梭在兩位帝皇與敵人之間,成功地吸引了兩個敵人的注意,轉身向他攻來。兩位帝皇趁機後撤閃開空間。所有虛影消失時,第三個敵人正好追到,何天遙施展了一次強力的始氣震蕩,比震傷“聚靈郎中”的那一次還要劇烈。


  三個敵人冷不防被震退,其中兩個被有所準備的兩位帝皇刀劈劍斬,皆身首異處,最後一個敵人則被適時從天而降的滿天秋一劍捅穿了左胸。


  三個實力高強的敵人近乎同時殞命,功勞全在於何天遙的這次“始氣震蕩”。


  晏遠波鬆了口氣,收起安陵刀:“果然,這三個家夥都是沒有思想的傀儡,無法對何公子的提醒做出反應。”


  何天遙輕蹙了一下眉頭,真是如此嗎?與他打鬥的那個黑衣人之前分明根據形勢改變過作戰策略。再說崖壁凹坑內的篝火灰燼又如何解釋?這些敵人顯然是察覺到有人下來深淵,所以才藏在淵底埋伏偷襲的。這種臨機應變,絕對不是“傀儡”能夠做得出來的。


  “始氣震蕩果然厲害!”融律先再度打量著何天遙,“我早有耳聞,據說你在天絕塔高層中得到了稀世珍寶。我對此一直抱有懷疑,天底下莫非還有能夠聚斂天地始氣的寶貝不成?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這個法寶不僅能聚斂始氣,還能施放始氣……”


  何天遙對融律先的眼神有些不安,趕緊解釋:“其實始氣震蕩也沒有多厲害,隻占個‘出其不意’的便宜而已。待高手有所防備,這一招就不管用了。”


  “光靠始氣震蕩本身當然不厲害,可若有高手配合,這就是個奇招啊!高手對決之時,哪怕是刹那的恍惚,也是不可多得的獲勝良機。另外,小子你應該慶幸,如今已是修真新時期,化丹的高手已經不需要借助始氣修煉。否則你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啊!”


  “難道不是嗎?自打我從天絕塔出來之後,多少人想抓我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不是後來房皇、步皇發布聯合聲明保我,我此時肯定依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何天遙無奈道。


  “唔……步重芳是魔道帝皇自不必說,房瀚興是天下第一高手,當然也不用借助天地始氣修煉。他們二人願意保你,多半是為了本洲的低品級修仙者吧?確實高瞻遠矚。”晏遠波欽佩地讚歎道。


  幾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幾具屍體上。


  “想必這幾個都是那夥異族人派來守護秘境的吧?”融律先猜測,“真是厲害!不僅招法卓絕,功力還相當雄厚。坦白說,若不是何公子這一下,我還真沒把握能勝得了他。清微界幾時冒出來這麽多高手?還都被異族人給發現了!”


  “他們究竟圖什麽?這等非凡實力,何苦聽命於那些異族人?”晏遠波對這三具屍體輕輕搖頭,既惋惜,又遺憾。


  “我看未必是這樣。”滿天秋又點燃了一根火把,揭下了穿心而死的那個敵人的鬥笠,仔細看了看,冷笑一聲,“晏兄,融兄,你們可認得此人?”


  何天遙也好奇地湊上前瞅了瞅,此人是個紅臉胖子,特征十分明顯——一個大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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