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天宰出關
對於蕭天河的疑問,楚璿璣回答說“是有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提供的訊息,他具體跟薛姑娘說了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總之她聽後就苦苦哀求黃兄拿出冥牛戒相助。”
“那他們倆現在何處?”
“前幾日薛姑娘留下一封信,說是對方很不好惹,不願意牽連我們,半夜裏悄悄下山走了。於是黃兄立即去追她,我則趕緊來找你和白公子。我記得以前在青龍壇附近的溶洞裏,你曾經說過以後要尋太玄帝皇相助,於是我就趕來了從烏城。可是太玄皇宮我又進不去。無奈之下,我隻能試著向守衛打聽,沒想到他們竟知道你。你趕緊讓白公子去追回薛姑娘吧!”
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總算是弄清楚了,可惜白水集此時不在蕭天河身邊,如何追得?
蕭天河問楚璿璣“薛姑娘的信中有沒有說要去哪裏?”
“沒有。”楚璿璣搖搖頭,“不過看腳印是往西南方向去了。”
未知的細節還是太多薛瑞煙的兄長是誰?殺他兄長的凶手是誰?告訴她凶手是誰的神秘人物又是誰?
蕭天河起先懷疑那個神秘人物有可能是三位帝皇之一“難道三位帝皇再度匆匆離去,就是為了幫薛姑娘報仇?”可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對勁,以三位帝皇的地位,怎麽會去寶應門接取什麽委托呢?再說什麽樣的敵人,能驚動三位帝皇?可若不是三位帝皇接下的委托,兩枚珍戒又是如何到了他們的手裏?
蕭天河隻覺心亂如麻,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白水集走之前沒有留下任何聯係他的方法,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忽然,遠處的一個晃動的光點吸引住了蕭天河的眼神。定睛細看,原來是一個光頭的人進城,腦袋在陽光照射之下十分光亮。
蕭天河見此光頭,不由得聯想到一個人,頓時急中生智“對啊!寶應門的第一高手——‘寶珠’還在從烏城呢!找他查一查委托是何人接下的不就行了?”於是,他立即拉起楚璿璣飛奔入城,徑直向寶應門跑去。
此時剛剛巳時許,寶應門中已經擠滿了人。兩人好不容易擠到櫃台前,直言要見“寶珠”。
櫃台裏的人斜眼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寶珠’的朋友。”
“若真是‘寶珠’大人的朋友,自然能直接找他本人。凡是來寶應門求見的,一概不見。”
“我們有急事!勞煩幫一下忙!”楚璿璣拿出一塊白珀,放在櫃台上。
那人卻把白珀推了回來,冷笑道“當我寶應門沒見過錢麽?但凡來這兒人,哪個沒有急事?‘寶珠’大人可是我們寶應門的第一高手,豈能說見就見?”
蕭天河問“那到底要如何才能見到‘寶珠’?”
“‘寶珠’大人同意見你們,就自然能見到他了。”
“那你就去通報一聲啊!”
“得你們自己去找他才行。”
楚璿璣氣惱無比“你這不是存心刁難人麽?要能找到他我們還來求你做什麽!”
“找不到‘寶珠’大人就說明你們不是他的朋友,至少‘寶珠’大人沒把你們當成朋友。快走吧,不要耽誤我們的生意!”那人下了逐客令之後,就把兩人撂在一邊去接待下一個人了。
“這叫什麽事!”出了寶應門,楚璿璣氣得直跺腳。
蕭天河安慰道“不是很正常嗎?你若現在去太玄皇宮說要見步皇,又拿不出什麽信物,估計衛兵也得把你轟走。”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天河分析道“既然有人接下了委托,那薛姑娘就不必自己找凶手複仇了,我猜她應該是去找兄長的屍首,應該暫時不會有危險。”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寶應門不肯接下委托啊!薛姑娘肯定是自己去找凶手了!”
蕭天河怔了怔“不是拿出兩枚珍戒當作酬謝了嗎?沒人接下委托那兩枚戒指又是給誰了?”
“給那個神秘人了唄。那個人單槍匹馬如何能殺死難以招惹的凶手?看薛姑娘留下的信頗有絕筆的意味,所以肯定是和那個人一起去複仇了!”
“原來那個神秘人不是寶應門的人呐!”蕭天河的確是想當然了,因為他知道兩枚珍戒後來到了兩位帝皇手裏,自然而然誤以為有人接下了委托,現在急得直拍大腿,“咳呀,那我們見了‘寶珠’又有何用?我本是想讓他幫我們查一下是何人接下了委托的。”
楚璿璣愕然“我還以為你是要讓‘寶珠’幫我們追回薛姑娘呢……”
蕭天河抓了抓腦袋“這也是個辦法。此事如此緊急,寶應門指望不上就隻能靠血骨壇了,我們立即動身去玄武總壇找‘紅櫻’主事!”話雖如此,可此地往玄武總壇去的路又遙遠又難走,即便日夜兼程,趕到那裏也至少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等下次再見到白水集,說什麽也不能放他走了。”他心想。
兩人正拔腿要走,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寶珠’大人有急事,已於今日淩晨離開了從烏城。不過二位不必著急,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蕭天河認得這個聲音,正是那個在羅堰城酒樓提醒他收好匕首、在羅堰城北郊拉著他逃跑的那個女子!他連忙回頭一看,這次女子終於沒有蒙麵。她還是穿著那身杏黃色的衣衫,麵露淡雅的微笑,鬆眉淺黛,雲鬢飛花,除了眼睛稍顯小了一點,還算是個貌相不錯的人。
出乎蕭天河的意料,此女比他想象得要年輕得多,乍一看外表和黃小露一樣稚嫩未脫,但其優雅的氣質卻遠非黃小露可比。
“姑娘如何幫我們?”蕭天河拱手問道。
“隨我來吧。”那女子負著手走進了寶應門。
蕭天河與楚璿璣對視一眼,心道“難道她是寶應門的人?”
兩人跟著她返回櫃台前,果不其然,接待之人一見那女子,畢恭畢敬地抱拳頷首行禮。
“二位在此稍候。”女子留下一句話後,徑直走入內院去了。
蕭天河趁機問接待之人“兄台,敢問這女子是什麽人?”
那人詫異道“她領著你們兩個回來,你們卻不知道她是誰?”
“僅有過數麵之緣,還沒機會相問。”
“我們寶應門名震江湖的‘寶應五天丞’,你們應該知道吧?”那人的語氣頗為自豪。
“當然,寶應門五大高手,天下誰人不知?”
“她就是五位大人之中的‘天宰’。”
蕭天河肅然起敬,此女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人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天宰’大人閉關許久,最近才剛出關。在寶應門五大高手之中,‘應海’大人一向行蹤不定,‘五心’大人長久避世隱修,‘丞空’大人更是多年不知去向,寶應門這些年以來一直隻靠‘寶珠’大人獨自坐鎮,真是辛苦極了。現在好了,‘天宰’大人出關,想必實力又大有精進……”
蕭天河聽了隻是點頭,看來“丞空”已死的消息還沒在寶應門內散播開。說起來蕭天河也算是有幸,寶應門五大高手除了“丞空”之外的四位他全都結識了。
沒過多久,“天宰”招呼兩人進了內院。
“見過‘天宰’姑娘。”蕭天河與楚璿璣向她行禮。
“天宰”點點頭“抱歉之前我偷聽到了你們的對話,那位薛姑娘想必是往紫朱洲方向去了。”
紫朱洲的確在西南方,與薛瑞煙腳印的去向對上了。不過西南方這個方位太籠統,紫朱洲也很大,究竟是去了哪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薛姑娘的仇家應該是‘集寶盆’。她去了鷹揚群山中的萬寶山莊。”“天宰”道。
“‘集寶盆’……”蕭天河記得之前荊文忠剛剛提到過這個名號,也是個《清微榜》上有名的高手,“何以見得?”
“連我們寶應門都不願意招惹的人,必定是個難纏的高手。我剛才去查了一下最近幾個月以來各方發生的大事,隻有一件符合二位所言在四個多月之前,‘集寶盆’抓了長青寺掌門馬鳳煙和‘香龍駒’唐雲希。此事惹得長青寺‘喜’、‘怒’、‘哀’、‘懼’四大首座齊齊出動,並數位江湖高手一起去闖萬寶山莊。‘集寶盆’那個家夥心狠手辣,座下又聚集了近年來名聲大噪的‘大三檻’‘春’、‘夏’、‘秋’、‘冬’四大長老,都不是善茬,我們寶應門的確不想招惹他們。”
“那就是說,薛姑娘的兄長應該是長青寺的人或是那些同行的江湖高手之一咯?不知都有哪些高手?”楚璿璣問道。
“據說有‘秋風劍聖’、‘星影’、‘鐵秤砣’,還有兩位不知名的高手。”
“原來秋老也去了!”蕭天河當然知道“秋風劍聖”,“這也難怪,‘香龍駒’唐雲希是‘秋風劍聖’的結拜義弟,他有難,‘秋風劍聖’必然會去救……”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來,唐雲希還有另外一個結拜兄弟呢!於是連忙問道“那兩位不知名的高手可是一男一女?男的使戟,女的使五弦琵琶?”
“天宰”頗為驚訝“蕭公子的情報竟然比我們寶應門的還要靈通!雖然不知道那兩人使的什麽兵器,但的確是一男一女!”
“多半沒錯了。”蕭天河鬆了一口氣,“那兩位是我的朋友。有‘秋風劍聖’和他們在,薛姑娘不會出事的。”
楚璿璣道“可與他們同行的人也都絕非等閑之輩啊,不管薛姑娘的兄長是其中哪一個,最後還是死了。”
“天宰”道“應該說他們的對手絕非等閑之輩。四大長老當初能和血骨壇四大主事打個平手,不可小覷。而且‘集寶盆’在《清微榜》上排名第二十四位,卻能抓住比他高兩位的‘香龍駒’和低兩位的馬掌門,想必是有些不尋常的本事。”
楚璿璣又道“那結果呢?以寶應門的能力,應該不難探聽到吧?”
“讓二位見笑了,還真是不知道。”“天宰”無奈地說,“自打那些人進入萬寶山莊之後就再沒有人出來過。由於山莊地處群山深穀之中,人跡罕至,冒然靠近容易惹禍上身,探聽消息實屬不便,所以仍然不知。”
“那與‘秋風劍聖’同行的人之中,可有姓‘薛’之人?”
“天宰”仔細想了想,確定地回答“如果蕭公子的兩位朋友都不姓‘薛’的話,那就是沒有。”
“這就奇怪了……”
忽而,楚璿璣似是恍然大悟“難不成薛姑娘的兄長是‘集寶盆’那邊的人?那可就糟了!薛姑娘若是執意要為兄長報仇……”
蕭天河瞅了她一眼“不會的。以前咱們六個不是去過霏晴派,見過‘秋風劍聖’麽?而且另外那一男一女正是白公子和他新討的媳婦,都是熟人,不會對薛姑娘下狠手的。”
楚璿璣拍了拍胸口“哦,對,是我緊張過頭,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這才多久沒見,白公子竟然已經娶妻了。”
“據我所知,‘集寶盆’也不姓‘薛’。”“天宰”又道,“如此一來,那位薛姑娘的兄長隻可能是‘集寶盆’手下的嘍囉或是四大長老之一了。”
“薛姑娘的兄長應該是個高手。”楚璿璣道。
“天宰”點點頭“那就隻剩下四大長老了。不過四大長老從未向外人透露過真姓大名,所以不知道是其中哪一個。可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出自臭名昭著的‘大三檻’。”
“唔……也許薛姑娘一直不去與哥哥相認的原因並不是怕自己的盜賊之名牽累兄長,而是不想兄長的惡名牽累她?”楚璿璣猜測道。
“天宰”道“這正是我想問的,難道那位薛姑娘果真如此黑白不分?”
思索了許久的蕭天河搖了搖頭“不會,薛姑娘不是是非不明的人。‘天宰’姑娘,不知‘秋風劍聖’這一行人之中,是否有姓‘陶’的?”
楚璿璣疑惑道“‘陶’?我記得薛姑娘那枚玉龍令上,的確刻著一個‘陶’字,莫非‘薛’是假姓,‘陶’才是她的真姓?”
“‘陶’是她母親的姓氏。既然她的哥哥很早就離家了,隱藏父姓改隨母姓也不是什麽稀奇事。”蕭天河解釋道。
“有!”“天宰”說,“不過不是與‘秋風劍聖’同行的江湖高手,而是長青寺四大首座之一的‘喜’首座——陶勝均!”
蕭天河與楚璿璣對視一眼,長青寺四大首座之一,地位高、實力強,完全對上了!
“天宰”似是自言自語“如此說來,‘喜’首座難道出事了?這可不妙了。”
“‘秋風劍聖’和白水集他們一直沒出來……難道連他們也陷進去了?不行,我們得立即趕過去!”蕭天河對楚璿璣道。
“且慢。”“天宰”將兩人攔了下來,“若真是如此,萬寶山莊必定無比凶險,你二人過去豈不是白白送死?這樣吧,我親自替二位走一遭。”
“這……合適嗎?”蕭天河屢受其恩,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秋風劍聖’與本門的‘寶珠’、‘應海’都有些交情,看在他們的麵子上我也理應去一趟探探情況。一個月之後,我們在此相見!”“天宰”拋下了這句話,身影一晃,眨眼之間已經“飄”出寶應門了。
楚璿璣長歎了一聲,喃喃道“真是矛盾,若我們推測的沒錯,雖然能追回薛姑娘,可是‘秋風劍聖’和白公子他們就……”
蕭天河也頗為無奈“這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現在想什麽辦法都沒有用,耐心等待結果吧。”
“那還要去玄武總壇告知‘紅櫻’主事麽?”
“當然。如果她發現你們三人不在禪院了,肯定焦急萬分。”
“嗯……”楚璿璣的神情有些躊躇,欲言又止,“蕭公子,不知何公子他……”
“我正要告訴你呢。”蕭天河笑了,“他如今在丹幽洲皇都羨水城。如果你找不到他,就去一家叫做‘金錘鋪’的鑄店找一個叫‘費徒空’的人。”
楚璿璣有些難為情,辯解道“不、不是,我不是想去找何公子,我隻是……隻是沒見他和你在一起,所以……所以一時好奇才問的……”
“去找他吧。他肯定也很想見你。”
楚璿璣眼睛一亮“真的?”
“我是他哥哥,最了解他了。”
“可是白公子和薛姑娘的事……”
“不必太擔心,以‘秋風劍聖’和白水集的實力,應該沒問題的。等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們。”
……
送走了楚璿璣之後,蕭天河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思考著未解的謎團。他第一次見到玉龍令,是薛瑞煙與黃兆離於紫朱洲鬆陽山頂與青猿妖鏖戰之時,拿出來讓他帶到寶應門發令,當時薛瑞煙說“讓他們替我們兩個報仇”,蕭天河還以為“他們”是指寶應門的人,那會兒他就有些奇怪,區區一塊羊脂玉雕,能吸引高手接下委托嗎?現在想來,玉龍和“陶”字應該是暗號,而“他們”則是指長青寺的高手。
既然“天宰”說了,“秋風劍聖”他們進入萬寶山莊之後就再沒人出來過,也就是說,長青寺的四大首座應該也還在山莊內,消息不可能外傳。可是,連寶應門都不知詳細的事,那個要走薛瑞煙兩枚八獸珍戒的神秘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忽而,一個人影閃過蕭天河的腦海,他口中小聲念道“‘天機’……”神秘人得到的兩枚珍戒,後來又到了兩位帝皇手裏,難道“天機”老者就是那個神秘人?他越想越覺得可疑。
若真是如此,薛瑞煙已在前幾日動身,而“天機”老者前一晚還在太玄皇宮,這表明薛瑞煙是獨自前去複仇的。“難道萬寶山莊是個陷阱,‘天機’老者故意騙薛瑞煙前去自投羅網?可是,薛瑞煙已經把珍戒交出來了,再騙她去死又有什麽意義?更何況萬寶山莊真是陷阱的話,說明‘秋風劍聖’和白水集他們已經……這怎麽可能呢!”蕭天河還是相信兩人的實力。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城東門,門外有個人正向他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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