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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任達不拘

  “摘星手”突施陰招,“玉嬌龍”的臉被毀了。她的麵容原本就很蒼老,現在更是雪上加霜,“摘星手”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家夥!


  也許是聽到了“玉嬌龍”的哀嚎聲,屋外來了個客棧夥計,一看屋中的情形,下得拔腿就跑。


  “摘星手”下令“這裏人多眼雜,動作快點兒!”


  蕭天河焦急萬分,如果召孟章界中妖族出來,他們也隻能化出本體維持片刻,先不說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敗“摘星手”師徒,這裏可不是荒渺的煙縈沼澤,而是有不少人居住的小鎮!再說兩次都有妖族在關鍵時刻相救,“月下鬼”肯定會懷疑到蕭天河身上。思量再三,他還是覺得不能召喚妖族相救。


  麵目全非的“玉嬌龍”已經昏迷了,“月下鬼”又逼近了無法反抗的“雪上飛”,蕭天河把心一橫,伸臂擋在了“雪上飛”身前。


  “月下鬼”冷哼一聲“你想早點兒死我就成全你!”話音剛落,從屋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影,這人的速度快到看不清的程度,蕭天河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隻聽“轟”的一聲,“月下鬼”被重重地撞在牆上,牆破了個大洞,“月下鬼”從洞中飛了出去。


  彈指之後,那人拖著“月下鬼”從牆洞返回了屋內。“月下鬼”的脖子歪成一個恐怖的折角,顯然頸椎已斷,當場暴斃。


  “摘星手”都嚇傻了,他抬頭一看,來者竟是個看上去十分稚嫩的年輕人。不過從剛才他展示出的速度和力量判斷,此人不是尋常之輩。“摘星手”拱手道“不知……”沒等他說完,年輕人壞壞地笑了笑,上前一腳踹在“摘星手”的膝上,當即“哢嚓”一聲響,連筋骨帶皮肉盡斷,“摘星手”的左腿從此沒有下半截了。


  “摘星手”摔倒在地,抱著殘腿痛嚎起來,年輕人又當胸一腳踩上,稍一用力,“摘星手”的肋骨“叭叭”地接連斷裂,他的眼珠幾乎要凸出眶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了下手,卻沒能抬得起來,隨即頭一歪,下了黃泉。


  “這種惡棍的話,一個字都不能聽。”年輕人衝著蕭天河揚了揚眉毛。


  “白水集!你跑哪裏去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蕭天河又驚又喜,白水集來的時機真是千鈞一發。


  “抱歉,好久沒見世麵,一下子起了玩性,四處逛了逛。”白水集打著哈哈。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那還不好找?”白水集指了指鼻子,“順著氣味就過來了。”他的視線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兩人身上,“雪上飛”向他謝了救命之恩。“喲,這姑娘傷得挺重啊!”白水集在“玉嬌龍”身旁蹲了下來。


  蕭天河連忙問“你有辦法救她嗎?”


  “解毒倒是小菜一碟,”白水集伸出雙手捧住“玉嬌龍”的頭,暗運功力,隻見“玉嬌龍”的臉上湧出一股股黑血,接著,白水集雙掌又冒出一股白霧,籠罩住“玉嬌龍”的臉龐,黑血遇到白霧之後迅速凝結成塊,掉落在地,紅腫也很快消退了,“隻是這麵容嘛,我是無能為力了。”


  “唉……”蕭天河為“玉嬌龍”歎息,如果說以前她的臉是七分像人,三分像鬼,現在就是一點都不像人了,恐怕大白天出去也能嚇死十個、八個的。


  白水集又替“雪上飛”解了毒。“接下來我們去哪兒?”他略顯興奮地問道,仿佛是要去旅行一樣。


  “先離開這裏再說。鬧出人命,萬一惹來琅蒼軍或是什麽高手可就麻煩了。”“雪上飛”拿出一袋錢留在桌上作為對客棧的賠償,然後拾起落在“摘星手”屍體旁邊的椋鹿戒,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遞給了蕭天河。除了椋鹿戒之外,地上還有“摘星手”師徒二人的儲物法寶,“雪上飛”也一並收了。


  蕭天河收了戒指,抱起依舊未醒的“玉嬌龍”。三人離開客棧之後買了輛馬車,一路向南駛出了小鎮。


  白水集的玩性真是不小,爭著要駕車,原本駕車的蕭天河隻好把鞭子讓給他。誰知他重重幾鞭抽下去,馬兒發瘋似地狂奔,惹得他哈哈大笑。“玉嬌龍”被劇烈的顛簸震醒,見自己正在馬車裏,“雪上飛”與蕭天河也安然無恙,驚訝無比。“雪上飛”向她描述了事情的經過,說是被蕭天河極其厲害的高手朋友所救。


  “嘭”的一聲巨響,馬車突然彈了起來,然後翻倒了。三人爬出車廂一看,原來剛才軋到了一塊大石頭,輪子直接崩飛了。剛買還不到半個時辰的馬車,就這麽壞了。白水集悻悻地撇了鞭子“沒勁!”


  “你這朋友還真是……有精神頭啊!”“雪上飛”苦笑著對蕭天河道。


  剛才馬車已經駛出了道路並衝下斜坡,此處乃一條小河的河畔,不遠處是一片竹林,山明水秀,風景宜人。


  “玉嬌龍”忽然驚呼了一聲,癱坐在地。她本想用河水洗一洗酸痛的雙眼,卻被水麵上自己的倒影嚇著了。接著,她捂著臉傷心地哭了起來。“雪上飛”和蕭天河對視一眼,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嗨,姑娘,別哭了,這個送給你!”白水集遠遠地拋過去一樣東西,落在“玉嬌龍”腳邊的水中。


  “那個是……”“雪上飛”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


  透過清澈的河水,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枚戒指靜靜地躺在鵝卵石堆之中。


  “這、這是……”“雪上飛”一把將戒指從水中抓了出來,托於掌心細觀,戒指上雕著一條盤起的蛇,“玄蛇戒!是玄蛇戒啊!”


  “真的?”“玉嬌龍”停止了哭泣。


  “雪上飛”拿出《八獸珍戒》殘本,翻到圖樣仔細對照,確認是玄蛇戒無誤。


  趁著兩人驚奇的空,蕭天河小聲問白水集“在黃泉深淵時你不是說玄蛇戒在西北方向一千五百裏之外麽?怎麽會在你手上?”


  “我去取來的唄。”白水集道。


  蕭天河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想了片刻才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你從淵底上來之後,去了一千五百裏之外的地方,找到玄蛇戒之後,又返回來了?”


  “就是這樣。”


  蕭天河倒吸了一口涼氣“從淵底分別到現在,連一天工夫都不到,你竟然趕了三千裏路?”


  “我會飛嘛,這點路程算什麽?”白水集道,“要不是一時玩性大發多繞了點遠路,我回來得更早。”


  即便是飛,一天三千裏也已經夠驚人了,更何況白水集還去逛了別處。怪不得他在淵底時聲稱“皎豬戒”和“玄蛇戒”在“附近”呢。


  這時,“雪上飛”和“玉嬌龍”一起走了過來。“玉嬌龍”遞過玄蛇戒“多謝公子好意,隻是這玄蛇戒太過珍貴,我不能收。”


  “我留著它有何用?”白水集搭上了蕭天河的肩膀,“這是蕭天河拜托我取來送給同伴的,作為他占了椋鹿戒的補償。”


  “蕭天河取得椋鹿戒是憑他自己的本事,無須向我們補償……”


  白水集板起臉孔“如果你覺得自己是蕭天河的同伴,那就安心收下!隻要別再哭就行了。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啼哭了。”


  “玉嬌龍”隻得衝白水集笑了笑,收下了戒指。


  白水集又對“雪上飛”道“你別著急,我遲早也弄一枚八獸珍戒給你。”


  救命又送奇戒,這份恩情比天還大。“玉嬌龍”與“雪上飛”正要一起跪謝,白水集卻閃身將蕭天河推上前來“要謝就謝他吧!”


  蕭天河連忙去扶“‘雪’兄,‘玉’姑娘,禮大了,你們快快請起……”


  “蕭公子,事到如今當以實名相告了。我叫黃兆離。”這才是“雪上飛”的真名。


  “我叫薛瑞煙。”


  蕭天河將兩人攙起,想起了玉龍令上所刻的那個“陶”字。“原來你不姓陶啊。”


  薛瑞煙道“玉龍令其實是我娘的遺物,‘陶’是她的姓。後來她嫁入薛家,生下了我。為寄托吉祥之意,取名‘瑞煙’。三十五年前,父親因為江湖仇怨,被仇家找上門來,一把火燒了整個薛家莊,逃出來的人也被仇人和其黨羽趕盡殺絕。我因為還算有點姿色之故,沒有被殺,卻眼睜睜看著爹、娘在麵前慘死。幸而遇上一位義士,夜裏偷偷殺死看守,把我放走。說來可笑,娘為我起名‘瑞煙’,最後她自己卻是喪命在黑煙之中。”


  一旁的黃兆離驚呼一聲“原來你就是那位姑娘!”


  “正是。我當時一心求死,你卻說了這麽一句話‘姑娘,你不珍惜性命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我冒著喪命的風險救你,你對得起我的性命嗎?’正是這句話,打消了我自盡的念頭。後來再相見時,我已經麵目全非,你也認不出來了。”


  黃兆離躊躇片刻,歎道“說來慚愧,我那晚是打算去莊上盜點東西賣錢的,正好發覺莊外有幾個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埋伏著。我本可以提醒一下莊裏的人,卻因為惦記著趁亂盜物,所以……唉,我也沒想到那些人會如此惡毒,竟將除你之外的全莊男女老少數百人全都殺光。最後礙於良心譴責,我才救了你的性命。”


  “那並不怪你。”薛瑞煙道,“後來我才了解到,其實那樁仇事的過錯在於我薛家,是我爺爺早年間聽信謠言,誤殺了仇家的父母。仇家為父母報仇,殺了我爺爺。爹又為爺爺報仇,殺死仇家夫妻二人。最終將怨氣發在整個薛家莊的人是仇家的兒子。雖然我後來報了仇,可臉也變成了那副蒼老的模樣。奇怪的是,明明為爹娘報了仇,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冤冤相報何時了,困擾兩家整整三代人的仇怨,最終隻剩下了我一人,這個結局何等淒涼!”


  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人人皆知。可是真當自己處於仇怨之中時,又有幾人能看得開呢?


  黃兆離道“恩怨情仇,隻要人身在江湖,誰又能擺脫得了?你先是維護我的名譽,這回又因為我的仇怨再一次中毒,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薛瑞煙苦笑“不必在意。反正我的臉本來也沒法看了。”


  她越這麽說,黃兆離就越過意不去“神醫自有妙術。薛妹妹,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位神醫麽?我們接下來就去找他。他醫不好你的話,我們就再去找其他的神醫。我黃兆離向天起誓,哪怕尋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幫你恢複容貌的方法!”


  “黃大哥,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薛瑞煙其實根本沒抱什麽希望。


  白水集道“那八獸珍戒的事就先放一放。你說的神醫在哪裏?”


  “在玉陽洲鷺還灘。從這裏往南,越過銀狼雪山,穿過疾風高原,進入八木森林。森林裏有個鷺還湖,鷺還灘就在湖西畔。”黃兆離道。


  於是,四人步行至下一個村落。當初從錢府帶出來的錢花得差不多了,黃兆離和薛瑞煙湊了湊錢,又買了輛馬車。這一回,大家說什麽也不讓白水集駕車了。


  是夜,四人在郊外露宿。夜深時,薛瑞煙沉沉地睡去了,白水集卻不知疲倦,纏著蕭天河和黃兆離問東問西。正好,蕭天河也想問他關於玄蛇戒的事。


  白水集說玄蛇戒是在一個山中古墓之中找到的。


  “所以你就掘開了墳墓?”蕭天河問。


  “還能怎麽辦?”白水集撇撇嘴,“不知是哪個家夥把珍貴的戒指當成了陪葬品。若不是我,玄蛇戒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重見天日呢!”


  黃兆離好奇地問“蕭兄弟,陸蘇奇戒中果真什麽都沒有麽?”


  “隻有一塊絹布。”蕭天河將絹布拿了出來,“我想玄蛇戒中應該也有這樣一塊絹布。待明日讓薛姑娘認主後便知。”


  黃兆離接過絹布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提起認主,蕭天河忽然想起了白天的疑問“為何‘月下鬼’那麽輕易就消除了椋鹿戒上我的靈魂印記?”


  黃兆離想了想,解釋道“認主法寶相當於給大門掛了把鎖,而靈魂印記的作用則是開啟法寶功效,相當於開鎖的‘鑰匙’。解除他人認主很簡單,就像是換鎖,隻要稍微用些力氣把鎖給破壞,再掛上自己的鎖,門裏的東西就變成你的了。”


  顯然,在清微界,消除靈魂印記是件十分輕鬆的事。


  奇怪的是,白水集聞言也相當驚訝“法寶易主已經變得這麽容易了?早知道我就把皎豬戒一起弄來了!”


  “好法寶本來就不多,若是在高手手中,哪有那麽容易盜來?”黃兆離還以為白水集是想去盜戒,“皎豬戒在血骨壇,血骨壇高手不少,其中‘黃狼’主事在《清微榜》上排名第十七,還是少惹為妙。”


  “血骨壇麽……”白水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蕭天河可以肯定一點,在白水集未被困住的年代,法寶易主是非常困難的。“好法寶變少了,易主也變得簡單了,看來,還是和天地之氣的變化有關。”蕭天河心想。


  這一日,途徑一個州城,黃兆離和薛瑞煙去購買些幹糧,蕭天河則陪著白水集進城閑逛。說是“陪同”,其實是“看管”,畢竟州城人多,白水集又像個小孩似的貪玩,蕭天河實在放心不下。白水集是真不怕被人察覺妖族的身份,哪裏熱鬧就往哪裏鑽。一天下來,累得蕭天河筋疲力竭。


  黃昏時分,天色漸暗,兩人要出城了。當蕭天河心中感歎著“這辛苦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之時,又發生了一件與兩人沒什麽的關係的意外。在城門附近,一位肚子隆起的孕婦被侍女攙扶著,從大街的另外一邊走過。


  白水集笑了一聲,對蕭天河小聲道“街對麵的那個‘孕婦’,其實是裝的,她根本沒有懷孕,肚子裏是一包棉花。”


  蕭天河看了看孕婦的背影,沒覺得她的儀態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遂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那包棉花沒有包緊,剛才有些許棉絮從她裙下掉了出來。”白水集說著就拉蕭天河往回走。


  “幹什麽去?”


  “跟去看看呐。那女子沒懷孕卻裝成孕婦,你難道不好奇麽?”


  “關你什麽事啊?快走吧,黃兄和薛姑娘一定等了我們很久了。”


  “反正他們已經等了很久了,再多等一會兒又有何妨?”白水集不聽勸,執意要跟去,蕭天河隻得同行。他叮囑白水集“答應我,不許惹事,那女子如果回家了,我們立刻就走!”


  “行,都聽你的。”白水集真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兩人一路遠遠地跟著孕婦和侍女,拐彎抹角,最終來到一條昏暗的小巷。這條巷子是條死路,而且沒有什麽人家。左邊是一座大戶人家的後院牆,右邊則是一間倉庫。


  白水集衝蕭天河使了個眼色,兩人翻過圍牆,爬上了倉庫的房頂,遠遠看著小巷中的情況。


  孕婦和侍女走到大戶人家的後門外,向巷口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孕婦將衣服下的棉花包扯了出來,丟在腳旁,對侍女抱怨道“帶著這東西走路實在是太麻煩了!”


  侍女撿起棉花包,勸道“小姐,再忍一忍吧。”她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後門開了,一位老仆將兩人迎了進去。


  “好了,人家回家了,咱們也該走了。”蕭天河道。


  “且慢!”白水集拉住了蕭天河的衣袖,“不對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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