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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十二章 當陣認親

  火之邪祖,猰貐——危十巫在萬鳴森林裏放了一把大火,近乎將整片森林都燒成灰燼。的確,當世妖族不可能有這等可怕的妖力,所以眾人看到大火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猰貐所為。可是,邪祖的妖力如今並非處於巔峰狀態,蕭天河他們和幾位邪祖陸續有過幾次接觸,他們如今的實力並不是強得不可匹敵。


  既然如此,猰貐能燒出這把火的原因究竟為何?在三道六術的成品之中,法寶、法陣、符咒都可以為功法增幅,丹藥則可以暫時提升實力,猰貐究竟是借助了哪一種方法呢?曾在清明城外與猰貐大戰一場的監兵界三悍將最有發言權。


  “那家夥吞了火聖珠,妖力大漲!”竺遠來道。


  賀崇寶道:“我們和他交手時是在他吞下火聖珠之後啊,就這把火,他當時若是使出來,我們誰能逃得掉?”


  “不,不可能!即便是吞了火聖珠,恐怕也難達這等程度。他一定是吃了什麽提升妖力的丹藥,又借助了法寶、法陣和符咒的增幅,再耗光了全部的妖力,才燒出這把火的!” 同是火屬性的程羽飛給出的答案是,猰貐把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


  竺遠來哭笑不得:“可你看他那耀武揚威的樣子,像是妖力耗空的模樣嗎?”


  金嬋玉一直跪在地上沒起來,為萬鳴森林的覆滅而肝腸寸斷,傳承了數萬年的苦心經營和培育,一瞬之間化為了煙塵,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有類似經曆的藍曉寧輕撫著她的後背,眼中有同病相憐的淚水在打轉,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呂尚文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林水寒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冒著濃煙的“黑炭森林”,思索著猰貐到底是如何突然從森林裏冒出來的。


  若是之前混在鍾無命的妖族大軍中進入森林,然後蟄伏至此時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通。先頭尉遲風和葉元聖可是啟動了“萬鳴棋局”大陣的,有個邪祖藏在森林裏,還能覺察不出來?“莫非他和四大凶妖一樣,也是耍‘雲來霧去’的‘把戲’?”林水寒心想。這個“把戲”實在太可怕了,任何時間,任意地點,都能出其不意,敵人若是將這個“把戲”用於刺殺,他們這幾個妖王還能活多少日子?林水寒將目光投向了凶妖那邊,心道:“奇怪了,那他們為何不來刺殺我們呢?”


  這時,不遠處地麵上一顆小石頭突然輕微彈跳了一下,恰好被林水寒察覺。“咦?”他皺起眉頭,瞬間恍然大悟,立即回頭大喊:“當心腳下!”話音剛落,幾處地麵驟然隆起,其中一處就在金嬋玉和藍曉寧腳下。金嬋玉戴著金銀絛的雙掌拍下,與土中鑽出的巨斧之刃相碰,火星四濺。一處在蕭天河腳下,一把銀色槍刃剛破土而出,就被眼疾手快的石灝明用星芒槍撥開了,有驚無險。第三處在介部四靈將腳下,幸虧貝靈將以自己貝殼鑄煉出的雙盾抵擋,四人雖沒受傷,可是盾牌卻被戟尖戳碎了一個。最後一處則在萬鳴森林邊緣,修蛇巴千尋的身影從土中鑽出,“哇”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一大團墨綠色的濃煙。大風郎騰雲隨著那杆金槍出現,隨即高高躍起,在空中現了本體,巨大的身影掠至萬鳴森林上空,對著妖族聯軍狂扇起了翅膀。那翼展足有四、五丈之長的翅膀所鼓起的狂風可非同一般,卷著尚未熄滅的火浪以及巴千尋吐出的毒煙吹向了眾人。


  火燒毒熏,妖族瞬間就倒了一大片。


  “屏住呼吸,捂住七竅!”人群中,花清雨大聲提醒。可是風聲實在太大了,她的喊聲沒幾個人聽見。


  尉遲風的三尖刀曾被飛蛇鏜的毒液腐蝕過,正好給花清雨提供了研究巴千尋蛇毒的機會。她已經製好了抑製蛇毒腐蝕之效的良藥,隻要蛇毒失去了腐蝕之效,那侵入體內的毒素就可以慢慢用其他良藥化解。可是,在狂風之中,根本就沒法使用解蝕之藥。


  值得慶幸的是,人群之中已有人想到了對策,羽部的彤鶴尊者化出了本體,也飛上了半空和大風對扇起來。雖然彤鶴的體形和力量都比大風差了不少,但尊者可不隻有彤鶴一人。其他尊者也立即效仿,羽色各異的大鳥紛紛飛上天,扇動起他們華麗的翅膀。隨後,藍羽鳳凰藍曉寧也加入其中,四大天寶二十八妖族中的四位羽族:胃土雉——田曉瑩、昴日雞——杜懷柔、畢月烏——關靈韻、危月燕——劉歸瓊也鼎力相助。


  除了隻剩一隻翅膀的孔雀尊者留在地上之外,天上一共飛著十三隻大鳥,大風郎騰雲不愧是金之邪祖,以一己之力和十二隻大鳥對扇居然不落下風,兩股相向的狂風在互相攪動著,僵持著,蛇毒的擴散之勢終於停止了。


  花清雨大喜,連忙拿出解腐蝕之藥,在掌中撚碎成粉,往空中撒去,勁風帶著藥粉往毒霧方向吹去,可是,對麵吹來的可不隻有毒物而已,還有熾熱的火浪呢!毒霧不怕火燒,但花清雨的解腐蝕之藥卻怕,一到兩股狂風較勁之處,藥粉立即化成了點點火光。


  “可惡!”花清雨氣憤得直跺腳。


  “兄弟們,凍氣!”老猿沈石沉渾厚而低沉的聲音響起,如同晨鍾暮鼓,敲在每一個人心頭。二十八妖族中的四水星君:箕水豹——湯元星、軫水蚓——胡蓓璿、壁水貐——孟蘇和,加上參水猿——沈石沉,一起現出了本體。以這四人為首,其他水屬性妖族紛紛響應,化出本體向著狂風中送去了源源不斷的強力凍氣。水克火,這條自古便被世人所知的公理再一次於諸人麵前展現了它的不可撼動,火浪完全被壓製住了。


  “喲嗬!”看了半天熱鬧的土之邪祖,封豨——封無動,重重一拳捶在地上,那群水屬性妖族身前的地麵瞬間隆起了一道土牆,擋住了凍氣。“哈哈,土克水!”封無動得意洋洋地大笑。


  他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破土牆的方法可就多了,附近的幾名妖族抄起武器“乒鈴乓啷”一頓亂戳,土牆頃刻就土崩瓦解了。


  封無動顯得有些慍怒,似乎是覺得土牆彈指之間被破讓他在陣前蒙受了羞辱。正要發作,一旁的水之邪祖,鑿齒——曹幹戚卻攔住了他,並用手中的雙刃大戟指了指天上,小聲道:“情況有變。”封無動循向望去,果然大風巨鳥的扇翅頻率明顯放緩了許多。難道是他的妖力撐不住了?當然不是,大風巨鳥似乎無意再與對麵的十二隻大鳥扇風較勁。巨鳥亢鳴一聲,飛旋落地,化回了郎騰雲,巴千尋也停止了噴吐毒霧。


  妖族四部聯軍的陣中一片歡呼,在歡呼聲中,己方大鳥陸續下落,恢複了人形。


  “這一陣竟然輸了!”危十巫不甘心地捶著手掌。


  “非也。”曹幹戚道,“是郎兄主動放棄的。”


  郎騰雲一向平靜如水的表情罕見地激動起來,他上前數步,問一人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正是孔雀尊者——宋恩成。


  藍曉寧暗道不妙,大鵬王鄔旬陽曾經說過,其實宋恩成就是郎騰雲的兒子,現在郎騰雲如此一問,顯然他是覺察到了什麽,就是不知他是如何覺察到的。


  “我?”宋恩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敵人當陣居然問起名字來,聞所未聞,“吾乃羽部乾位尊者,宋恩成!爾等敗類互相勾結,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郎騰雲忽然意識到,他問的這個問題根本沒什麽意義。於是他又追問道:“你爹、娘是何人?”


  “你這廝休要羞辱我!”宋恩成大怒,羽部乃至整個妖界人人皆知,孔雀尊者是個孤兒,郎騰雲這不是故意揭人傷疤麽?


  郎騰雲一怔,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幾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孤兒吧?”


  “是又如何?與你何幹?”宋恩成額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郎騰雲。


  “那就沒錯了!”郎騰雲欣喜萬分,“你實在是太像你娘了!”


  “我娘?”宋恩成握緊兵器的手鬆了鬆,“你認識我娘?”


  “當然認識!你娘就是我的愛妻,我如何不認識!”郎騰雲將銀槍都撇了,向宋恩成走了過去,“你不姓宋,而是姓郎,你就是我郎騰雲的親生兒子!”


  人群“嘩”的一聲炸開了鍋,孔雀尊者宋恩成居然是金之邪祖郎騰雲的兒子?開什麽玩笑?

  連封無動都吹了聲口哨,笑道:“這下可有意思了。”


  “給我站住!”宋恩成長劍直指郎騰雲的鼻尖,“你耍的什麽陰謀詭計?我堂堂乾位尊者怎麽會是你這敗類的兒子?休要再詆毀我!”


  “我說的是真的!”一向沉穩的郎騰雲此刻竟有些急了,“當初我被蓐收擊敗,後來被封印在連霞峰塵煙宮的擎宮柱之中。在被封印的時候,我親眼所見你娘被逼自盡而亡,可憐她當時還身懷六甲!羽部那幾個可惡的家夥都是鐵石心腸,居然連一個有孕的女子都不肯放過!我一直以為,我那未出世的孩兒也隨著他娘一起去了,沒想到你原來還活著!”依照鄔旬陽所言,郎騰雲說的“羽部那幾個可惡的家夥”應該就是五聖鳥了:鴻鵠、青鸞、鵷雛、鸑鷟、鳳凰。


  見郎騰雲越說越像是真的,宋恩成更火了:“住口!既然彼時你兒子尚未出世,安有母亡而子存的道理?再說即便你兒子命大,真的活了下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怎麽可能還留在禹餘界呢?”


  “這……”郎騰雲啞口無言,他當然不知道其中曲折。


  轉念一想,他又換了個方向來求證自己的猜測,問道:“那你的本體可是孔雀?我妻子就是孔雀一族中最美麗、最溫柔、最賢淑的女子!”


  “孔雀……是又如何?”即便郎騰雲猜中了他的本體,宋恩成還是不信。他穿著白底綠絛的華袍,兩肩甲恰似羽翼,上麵還附著數道孔雀翎,“就我這身打扮,傻子也能看得出來!再說了,天底下孔雀多得去了!”


  郎騰雲的目光落在宋恩成肩後的孔雀翎上:“不,我妻子的娘家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孔雀家族,他們家族的特點是,孔雀尾翎羽呈青、綠兩色,所以被稱為青玉孔雀一族!”


  “你……胡說!青綠尾翎的孔雀數不勝數!”


  “上層短翎為綠色,下層長翎為青色,兩種顏色各有層次界限,其他孔雀也是如此嗎?”郎騰雲反問道。


  宋恩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的確,大多數青綠色尾翎的孔雀都是漸變羽色,每一根尾翎的顏色從青色過渡到綠色,或者反過來。像他這樣綠、青兩色尾翎恰好分為上下兩層的孔雀,如今全禹餘界也找不出第二隻來。


  郎騰雲見宋恩成無言以對,自知此事八九不離十了。


  看來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藍曉寧長歎一聲,決定說出這個鳳凰一族保守了數千年的秘密。“郎騰雲,你錯了。當年你妻子不是被逼自盡的,而是甘願為你殉情而死的。”


  “部主……”宋恩成驚愕萬分,藍曉寧這麽一說,那可見郎騰雲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殉情?”郎騰雲哪裏肯信,“如果是殉情而死,吾兒又是怎麽活下來的?分明是羽部逼得若羽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自盡都不行!她一定是被那幾個家夥製止,然後關起來受盡了折磨!”他的思緒已經混亂了,剛剛他還認為妻子是被羽部逼死的,現在卻認定是妻子想要自盡卻被羽部阻攔,然後關押並折磨致死。


  “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可曾親眼看到你妻子生死的瞬間?”藍曉寧相信鳳凰一族祖上的為人,“我估計,你應該隻是看見了你妻子揮刀自盡的瞬間而已吧?”


  郎騰雲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藍曉寧繼續道:“我們羽部的五位聖祖並不想要你妻子的性命,更不想折磨一個可憐的女子。隻是你妻子自盡得太過突然,五位聖祖根本來不及阻攔。不過,在彌留之際,她生下了一枚蛋來,還留下了半顆妖靈寶珠,並將其托付給了鳳凰先祖。在我們鳳凰一族世世代代的悉心照看之下,那妖靈寶珠終於將蛋蘊養至孵化,誕出來一名男嬰。那時羽部妖王正是家父。是家父替男嬰找了一位本領高強的師父,悉心養育並指點他修煉,使得他最終修煉有成,坐上了乾位尊者之位。我們羽部對你的妻兒雖談不上恩重如山,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而如今你卻恩將仇報,不僅與毀我羽部的惡人勾結,還殺死了大鵬王……”


  “不要再說了!若不是那幾個混賬苦苦相逼,若羽她又怎麽會忍心拋下孩子殉情自盡?吾兒又怎會遭受孤伶之苦?歸根結底,還是羽部的錯!”郎騰雲怒極,隨即又對依舊處於懵然之中的宋恩成道,“兒啊,你不要再認賊作父,他們羽部沒有一個好東西!哼,還給你起了個什麽破名字‘恩成’!你的名字爹當初早就想好了!叫破天!你體內有大風神鳥和青玉孔雀的血脈!當一飛衝天、破天而立才是!你的名字,就是郎破天!”


  且不說這個名字是否比得上“宋恩成”好聽,和鱗部妖王同名就已然很尷尬了。


  “你意欲何為?”宋恩成冷冰冰地問。


  “我這次解封後,有兩大心願:一是滅了羽部為你娘報仇;二是飛升上界去找蓐收為自己報仇。既然你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我們當父子同心才是!”果然如同鄔旬陽所料,郎騰雲知道了宋恩成的真實身份後,必然要拉攏。現在就看宋恩成對羽部的忠誠程度如何了。


  “羽部被你們害得還不夠慘嗎?娘的仇既然報了,你就不該再為難其他四部的弟兄們才是!”宋恩成半喝半勸。不管郎騰雲如何邪惡,娘親總歸是沒錯的。他的話已經是給郎騰雲台階下了。


  可是,郎騰雲卻不肯就坡下驢,他惱怒道:“兒子,你清醒清醒!羽部可是咱們父子的仇敵!你怎麽還向著他們說話?爹掀翻妖族五部,就是為了一統妖界,將來好上界去找蓐收算賬啊!”


  “可是,妖族五部原本就是統一的,是出了姬少青那幾個敗類之後才有了紛爭。”宋恩成指著凶妖一方,“你不幫助妖族平定叛亂,反而幫著邪惡的凶妖剿除五部,豈不是本末倒置?說到底,你不過是想實現稱霸禹餘界的野心罷了。”


  “是,我有野心。我當初失去的,現在當然想奪回來。我忍受了這幾千年的封印之苦,難道還要以德報怨?”郎騰雲道,“自古以來就沒有絕對的正義和絕對的邪惡,成王敗寇,這道理你應該不會不明白。再說,我殺了大鵬王鄔旬陽,你以為他們還會放過我嗎?”


  “沒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藍曉寧忿恨道。


  金嬋玉道:“還有,你們到底把北靈鳥幽昌怎麽樣了?”


  “你說二哥呀,”曲朔衡忽而從凶妖陣中飛了起來,“他太過倔強,用作傀儡又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我們就想了個辦法,讓他徹底發揮了作用。多虧了他的妖靈寶珠,曹兄的功力可是恢複了不少呢!”他的口氣十分輕鬆平常,可見手足之情早已消散。


  金嬋玉再次痛心不已地閉上了眼睛,曲星玄和鑿齒曹幹戚同是水屬性功力,原來是被吞丹了。


  這時,賀崇寶、竺遠來、程羽飛他們才恍然大悟,五行邪祖之所以變得這麽厲害,肯定是吞丹了嘛!有四大凶妖提供妖靈寶珠,恢複功力還不簡單?隻是不知道他們通過吞丹究竟能將功力恢複到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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