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凶相畢露
“在何童界,花珺脈、太清宗有點像是分支勢力,按理來說與‘清明雙傑’應該是互助互惠的關係。可無奈清明城的勢力太過龐大,花珺、太清兩脈反而成為了附屬,有時兩脈掌事即便不情願,也不得不遵從‘清明雙傑’的命令。”花清雨如是說道。
“‘清明雙傑’不也是飛升者出身?為何對你們如此刻薄?”金嬋玉十分不解。
花清雨歎了一聲:“他二人雖是飛升者,在大赤界時卻是散修,所以對宗派什麽的沒有任何歸屬感。簡單來說,就是‘獨善其身’。”
“呸!說‘獨善其身’還算抬舉他們了,要我說根本就是自私!”尉遲風撇嘴道。
“也可以這麽說。反正與他們的利益、意見相左都是不允許的。”花清雨頓了一頓,“聽本脈前輩說,當初‘清明雙傑’接納了花珺脈時,起初也是以禮相待,互敬如賓。後來,雙傑要求本脈門人為他們煉製一些毒與藥,隻不過因為其中有些毒太邪,掌事沒有答應,之後他們的態度就不似之前那般熱情了。至於上回軟禁之事,掌事與副掌事雖然沒有明言,但大家心裏都清楚,必然又是為了煉毒之故。本以為他們會念在同是飛升者之情,不至於對本脈做出太過分的行為,沒有想到……”
金嬋玉拍了拍花清雨的肩膀以示安慰:“換作是我,即便花珺脈不聽令,我也不會走這一步殺棋的,畢竟花珺門人不光會煉毒,還會煉藥。她們的失蹤恐怕另有其因……我相信,一切遲早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清明雙傑’對花珺脈如此,對太清宗又如何呢?”
花清雨擦去了眼角的淚滴:“太清宗其實隻是借了大赤界一宗派之名號而已,其實宗內各個門派的飛升者都有,在掌事的統領之下,可以說是上下一心。這其實也是必然的,但凡有他心之人,都直接投奔雙傑麾下了,又豈會看得上僅有二十幾個人的太清宗呢?太清窟內不少人對‘清明雙傑’之霸道頗有微辭,隻是仙魔兩域無處容身,隻得安身立命於此。加上太清宗與本脈交好,所以‘清明雙傑’對太清宗也就那麽回事。我想,太清宗的同道如果知道‘清明雙傑’究竟如何待我花珺一脈,恐怕都會義憤填膺、憤而出走吧!”
“若是如此,的確該救。”葉元聖道。
花清雨說:“不救的話,將來見了遙弟我也無顏以對啊。”
金嬋玉又問:“那另外一個大窟之人呢?”
“那一窟喚作‘閑雲窟’,裏麵住著一些不願受雙傑管束的禹餘界修真者,‘閑雲’並非一宗之名,窟內也沒有設下掌事,大家都各顧各修煉。”花清雨介紹道。
尉遲風提議:“部主,既然不一定同心,這次就別顧那些人了。將太清窟內的諸人帶走就好。”
金嬋玉點了點頭。一行五人沿著長長的小路一直返回了清明城外圍的岔口處。
尤承悅從一處角落裏閃出,小聲道:“你們可算出來了!”
“尤師姐!”花清雨上前與尤承悅緊緊擁抱在一起。
尤承悅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清雨師妹,此番幸虧我們應對及時,如果連你也落入雙傑之手可就麻煩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吧!”
“我們還要去太清窟,把同道們一並帶走!”花清雨道。
“千萬別去!”尤承悅嚇了一跳,連忙勸阻,“現在太清窟那些人已經不是我們的同道了!”
“此話怎講?”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再說!”尤承悅催促道,“我守在這兒半天了,不見一個人影經過,太奇怪了。今日清明城中安靜得可怕,我總覺得惴惴不安的。”
於是,六人又沿著來時之路,從清明城南部的主口返回了地麵。
剛到地麵,地道口周圍忽然騰起一片濃鬱的黑煙。“不好,有毒!”花清雨張開嘴,卻怎麽也喊不出聲來,一陣強烈的疲乏之感襲來,大家“劈裏啪啦”倒了一地。
黑煙之中,閃出一道高瘦的身影。他留著兩撇八字胡,麵色青灰,眼眶發黑,像是一副中了毒的模樣。他頭上包著一層黑布,眼瞳呈褐色的杏仁狀,一看就是個妖族。
確認每個人都中毒之後,那人揮了揮衣袖,收回了翻騰的黑煙。毒煙消失,後方又出現了四個身影。其中兩人正是“清明雙傑”——郭世冕與易千絕。另外兩人之中也有一個熟悉麵孔,光頭大漢——土之邪祖封豨。
“你、你們……”花清雨勉強抬起一隻手,指著“清明雙傑”。
“上次給了你一條生路,你居然還敢回來。”易千絕道。
“為何要殺我同門!”花清雨恨得咬牙切齒。
“不為我們兄弟所用,自然就得死。”封豨獰笑著湊上前來,掂起花清雨的下巴,咂嘴道,“這妞長得也不錯!唔,花珺一脈果然個個貌美如花,美味兒,美味兒呀!”
“她中了修蛇的毒,吃了她你也得陪葬。”身著麻白之衣的人提醒道。
“我知道!”封豨沒好氣地應著,又不甘地瞟了金嬋玉一眼。顯然,金嬋玉在他眼裏更“美味兒”。
不用問也可知道,此人和灰臉人以及封豨就是那三個新到清明城的妖族。
郭世冕向白衣人拱手道:“郎兄,那個人就是蟲部妖王——金嬋玉。”
白衣人正是從羽部擎宮柱中破封出世的金之邪祖,大風——郎騰雲。他隻淡淡地看了金嬋玉一眼:“殺。”
“好咧!”土之邪祖封豨——封無動對美貌的女子格外垂涎,摩拳擦掌走上前去,卻被一杆飛蛇鏜給攔住了。
“巴兄?”封豨疑惑地回頭望著修蛇。
“從此女鑽破巨岩來看,她的功力屬性為金,當屬郎兄之物。”修蛇——巴千尋道。
“可是……”封豨自然不甘,小聲嘟囔著,“郎兄不都吞了大鵬王了麽?還跟我搶!”原來他一直不信郎騰雲所說的大鵬王體內沒有妖靈寶珠一事。
“住嘴!”巴千尋瞪了他一眼。
郎騰雲突然伸過來一杆銀白色的長槍,一槍掃在封無動的肚子上,力道不小,封無動被抽地摔了個跟頭。
“你!”封無動正要發作,郎騰雲身影一晃,槍尖已經點在他的喉嚨上。“剛才如果不是修蛇攔著你,你現在身上已經添了幾個窟窿了。”郎騰雲橫槍一指封無動方才所立之處,封無動定睛一看,兩根極難察覺的金絲露出地麵幾寸。郎騰雲冷冷地說:“堂堂蟲部妖王,豈會被那一點兒蛇毒製服?別忘了,最會使毒的妖族可都在蟲部!”
金嬋玉麵色鐵青,站起身來,左手看似隨意一擺,五根銀絲分別在五位同伴的脖頸處刺了幾下。分別淌出一股腥黑之血後,五人麵色轉好,站起身來。
巴千尋摟著飛蛇鏜鼓掌:“竟能如此輕易解我蛇毒,佩服,佩服!”
“廢話少說,你們害死了大鵬王,我要你們償命!”金嬋玉還是頭一回生這麽大的氣,她揮動金銀絲,直衝郎騰雲而去。郎騰雲冷哼一聲,腳下一搓,從容後退,抖動長槍,用槍尖將金銀絲悉數挑開。
尉遲風對上了巴千尋,三尖兩刃刀與飛蛇鏜激烈地碰撞、糾纏,兩人一路打進了西側的樹林中,樹倒藤斷,草葉橫飛。葉元聖則迎上了封無動,封無動的兵器是一把裂口大斧,斧刃當中特意挖出一個三角槽。此斧名為破山斧,乃是封無動劈開金剛岩,用最密實的岩心,鑄煉了九九八十一天方成,重量足有一百八十餘斤,隨便往岩石上一杵就能砸出一個大坑。也就是封無動這樣力大無窮的壯漢才能揮舞得動。葉元聖以虛招應對實招,將封無動引到東邊遠處。
剩下花清雨、顧晚興、尤承悅三人,麵對的卻是兩位九宮級高手——清明雙傑。“顧兄,護著尤師姐先走!”花清雨手持仙劍,神色凝重。
兩人自然是不願意,各亮仙劍與花清雨並肩而立:“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不錯,挺有骨氣。”易千絕稱讚道。
“我們不想隨意殺人。”郭世冕道,“尤其是清明城的人。若你們今後能誠心歸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妄想!你二人道貌岸然,卻害我花珺一脈,此仇不共戴天!”花清雨的眼神中充滿了血絲,恨不能一口水吞了那兩人。
“誤會。我二人當真要滅花珺一脈的話早就滅了,何必留到現在?”郭世冕道,“隻可惜你們花珺脈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們隻得把她們交給方才那幾位發落。”
“我花珺脈諸位前輩的屍首何在!”
“你們也看到了,那幾位兄台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郭世冕的神色很輕鬆,似乎毫不在乎昔日同道的性命。
尤承悅道:“那太清窟的人呢?你們又作何解釋?”
這個問題觸怒了郭世冕,他麵露凶色,惡狠狠地說:“太清窟那些家夥不肯聽令,我就隻能用些手段讓他們聽令了!你二人不識抬舉,休怪我不念同道之情!”他終於也亮出了仙劍,動了殺機。
“枉死無益,快走!”花清雨推開尤承悅,揮劍刺向了郭世冕。郭世冕冷笑應對,盡管花清雨實力大漲,但畢竟還是在他之下,況且花珺脈的劍法隻算是中遊水準,遇強顯弱。易千絕抱著胳膊退了幾步,甚至都不打算出手。
“當心!”一旁的易千絕卻忽然驚呼了一聲,郭世冕隻覺眼前一花,數道寒光劈頭蓋臉,他急忙轉攻為守,手推劍鋒,用劍身護臉,不防當胸卻挨了重重一棍,腳下踉蹌,連連後退,十幾步方止。
監兵界七位妖族齊出,火猴程羽飛一棍中的後蹬地借力,仿佛一團烈焰朝郭世冕撞去,司雲棍影一化五、五化十,讓人眼花繚亂,不辨輕重虛實。郭世冕結結實實挨了數棍,吐出的血染紅了衣襟。疾風狼賀崇寶、吞日犬竺遠來分別掄起騰蓮棒與明一鏟夾擊易千絕。鳳羽雞杜懷柔將玉羅圈套在指上甩了幾圈,玉羅圈竟滴溜溜飛升至半空,直望著易千絕的頭頂打將下來。易千絕左撲右閃,抽空一劍挑飛了玉羅圈,卻不防關靈韻在遠處架起神機弩,一弩箭穿透了掌心,仙劍也飛落在一旁。
“啊呀!”易千絕捂手痛呼一聲,斜刺裏田曉瑩不失時機一鐮掃向了他的脖頸,若是中了此招,必然身首異處。隻可惜,最後關頭,大風郎騰雲在遠處施以援手,一股勁風將易千絕吹得後退三大步,避開了五翎鐮。
“歸海破!”空中爆發出老猿沈石沉的一聲怒吼,隨著破波矛落地,一股強勁的白色旋風呼號著席卷而來。旋風經過的地麵,連草葉都碎成了冰渣。郎騰雲見勢不妙,撇開金嬋玉,雙手握住銀白長槍的中段,舞得如同風車一般。“哈!”隨著他一聲大喝,長槍也甩出一股狂風,迎麵撞上了“歸海破”,兩股反向旋轉的烈風彼此糾繞合為一體,隨即炸裂開來,罡風夾帶著寒氣四散,眾人隻覺寒風凜冽如刃,吹得麵孔生疼。
無疑,花清雨這邊占了人數上的優勢。監兵七妖個個都是好手,即便敵方有三位邪祖以及兩位九宮級高手,也有一戰之力。顧晚興一看情勢,立即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他和尤承悅能夠參與的戰鬥,礙手礙腳不說,還會被敵方利用及牽製。於是,他立即一把將尤承悅拉上了自己的仙劍,禦劍升空,往樹林方向飛離。
忽然,林中驟然騰起一團黑霧,驚得顧晚興一身冷汗,他急停仙劍不住,隻得抱緊尤承悅向黑霧下方俯衝,冷不防林中探出一道綠色的鉤索,懶腰卷住二人,猛力一拽,給拉進了林中。
沈石沉見狀不妙,兩步衝進樹林,橫掄破波矛,將前方的樹木悉數掃倒,隱約看見前方人影時,立即揮矛砸地,寒氣從矛尖噴湧而出,把十幾丈之內的泥地霎時凍得結結實實。巴千尋忽覺腳下寒氣逼人,低頭一看,雙腿竟被牢牢凍在地上,寒冰一直裹到了膝蓋。
“好強的凍氣……”巴千尋習慣性地舔了舔嘴唇。這股凍氣不僅把他凍住,也把尉遲風以及剛落地的顧晚興兩人給凍住了。由於顧晚興和尤承悅實力較弱,兩人直接被封在了冰坨之內。
沈石沉長舒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封在冰內就可以防止巴千尋下毒了。
巴千尋右手揮鏜掃碎了腿上的冰塊,左手一展,綠色的鉤索再次出擊,如蛇般扭曲,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軌跡,飛向了沈石沉的麵門。沈石沉用破波矛當中的主尖挑住鉤索,鉤索果真像蛇一樣,一圈一圈繞在了矛上,並且還在向矛柄端盤升,眼看就要“咬”上沈石沉的手,沈石沉再運功力,一陣“哢啦啦”的聲響之後,鉤索被凍在了矛上。他抬眼一看,鉤索末端還攥在巴千尋手裏,立即加強功力,寒氣順著鉤索一路延伸,這一回,巴千尋整個左臂上都覆了一層厚厚的冰。尉遲風抓住戰機,揮起三尖兩刃刀橫斬巴千尋的腰部。
若巴千尋是個常人,必然要被揮作兩段。可是,他乃是修蛇之軀,即便化作人形,柔韌度也絕非常人可比。他弓背收腹,連腿都向後詭異地彎曲起來,三尖兩刃刀揮了個空,尉遲風正欲收勢,三尖刀卻被飛蛇鏜給架住。飛蛇鏜兩側的鏜刃約有一尺來長,鑄成彎曲蛇形,刃尖恰為蛇口,蛇口吐信,蛇信三寸有餘。鏜刃別住三尖刀之後,一股墨綠色的汁液從蛇口中淌出,順著蛇信流到了三尖刀上。原本明晃晃的三尖刀刹那間失去了光澤,那股綠水還在往刀柄上流淌。
尉遲風大驚失色,奮力抽刀卻抽不回來,顯然那股綠水有強烈的腐蝕性,再耽誤片刻三尖刀怕是要化作一堆廢鐵。危急時刻,還是沈石沉出了手。他猛震破波矛,將冰層震碎,把鉤索彈飛,然後用矛尖在三尖刀上一點。三尖刀上瞬間凝出一層黑綠色的冰渣,並且隨著尉遲風與巴千尋的角力晃動而散落。每一塊冰渣觸地,地麵的冰層都會泛出一個碗口大的深綠色圓圈,可見綠水之毒。
破波矛尖紮入三尖刀與飛蛇鏜之間,左撥右挑,終於將三尖刀與飛蛇鏜分開。巴千尋收回了飛蛇鏜,左手揚腕一振,甩去了鉤索上的冰層。他左手持索,右手握鏜,叉腳而立,以一對二也麵無懼色。
沈石沉暗念口訣,掄了半圈破波矛,一長兩短三個尖刃劃過的空中竟飄下點點雪塵。“凝波訣!”他低喝一聲,蹬地旋身,貼著地麵掃向了巴千尋,仿佛一個陀螺。此乃《凝波訣》之第一式——寒風掠海。矛尖甩出道道冰箭,萬箭齊發,遮天蔽日。巴千尋“哇”的一聲吐出一陣黑煙,身影消失不見。冰箭射入黑煙中全都染上了一層墨色,紛紛墜地,“滋啦啦”化成了一灘毒水。
巴千尋藏到哪兒去了?這瞞不過尉遲風。尉遲風本體為翡玉螳螂,感官最為敏銳。他大聲喊道:“在地下!當心!”三尖兩刃刀重重砸地,劈開一道深溝,巴千尋的身影清楚可見。
知道在哪而就好辦,沈石沉《凝波訣》第二式起。“冰川出水!”他一矛紮在溝中,雖然巴千尋及時地避開了,可矛上射出的寒氣卻一個勁兒往巴千尋的身下鑽,彈指之間,一塊冰坨從溝中升起。和顧晚興、尤承悅一樣,巴千尋也被冰封了!
“太好了!”尉遲風正欲將冰坨擊碎,沈石沉卻喊道:“且慢!他實力太強,我根本凍不住他,你擊碎冰坨他也不會死,反而救他出來了!”
“這麽強的凍氣都凍不住?”尉遲風一邊驚歎,一邊摸出幾個陣法寶石。他要在地上布一個雙重輔陣以增強凍氣的威力,隻要將巴千尋從裏到外凍透,一旦擊碎冰坨,他也就四分五裂了。
誰知陣法寶石剛落地,天空中就飛來一團火焰,將寶石炸飛。隨即而來的就是漫天火雨,如流星般墜落在林間,燃起的熊熊火焰將幾人包圍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堂堂修蛇竟被弄得如此狼狽!”天上傳來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