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飛升勢力
酉時許,摘星城迎來了與往常一樣熱鬧的夜晚。相比昌陽大君管轄飛升區時進城需要腰牌的嚴苛,如今在華林大君轄期內,摘星城更顯繁華。此地屬仙、魔兩域交界,周圍又是山區,唯獨摘星城所在的這座寬穀貫穿南北。客商進城不需要經過申請腰牌、等待批複的漫長過程,故城中人來人往的情形從白天到黑夜整日可見。
人多了,城中的各行生意自然紅火。尤其是酒樓,近乎所有的店家都是從不打烊。作為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飛升閣,更是日夜爆滿。此酒樓一名寓四意一則此地是飛升區;二則借個修煉至飛升的好彩頭;三則應陶醉於美酒之愜意;四則與城名“摘星”互相呼應成趣。酒樓中特供不外傳的秘製佳釀,食材與烹飪水準也堪稱絕佳,吸引著南來北往的饕客、酒客。
花流簷帶著花清雨進的就是這座飛升閣。酉時正是此酒樓一日之中最忙鬧的時刻。盡管大廳頗為寬敞,大小酒桌擺得密密麻麻,卻還是有些不夠用。也算她們倆來得巧,剛好有一張桌子空了出來。
花流簷故意裝成初涉繁華的模樣,引得旁桌的人來搭訕,卻不想一下子招來了兩個。
先頭那個“哥哥”見有人來“搗亂”,十分不滿“哎,你這人怎麽回事?我正在向兩位妹妹介紹我們摘星城,你來瞎獻什麽殷勤?”
後麵那個“賤骨頭”自然毫不相讓“你介紹你的,我又沒搶你的活兒!今晚等你介紹完了,明日我就帶兩位妹妹去把你介紹的地方通通逛個遍!”
“小子,你是不是找打!”“哥哥”一怒,拍案而起。
“賤骨頭”卻依舊不忘獻殷勤“兩位妹妹,此人脾氣古怪又暴躁,還是離他遠點兒為好。來,你們都過來我這一桌,酒菜都是現成的,隨便吃!”
“找死!”“哥哥”上前揪住了“賤骨頭”的衣領。
“放開!”“賤骨頭”也不是個好惹的,直接一筷子拍在他的腕骨上。
此桌的喧嘩引起了其他酒客的注意,不僅有美酒佳肴品嚐,還有好戲可看。
眼見著爭風吃醋的兩人就要打起來了,花流簷連忙起身打圓場“哎,別這樣嘛,兩位都消消氣。這樣吧,明日我們跟著一位去逛城西,後日再跟著另一位去逛城東,不就行了?”
兩人不好意思不給美人麵子,於是互相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妹妹,你可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花流簷忽然問道。
花清雨強忍著笑意,故作乖巧地回答“沒有啊,都聽姐姐安排。”
“我倒是特別想去飛升之地看一看,聽說那裏有特別為飛升者搭建的試練之所呢!”花流簷終於引出了正題。
“賤骨頭”疑惑道“試練之所?你是指‘三重屋’吧?那兒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給飛升者適應禹餘界威壓而造的小房子而已。”
“沒關係,兩位妹妹,他不去,我帶你們去!”“哥哥”趕緊爭取機會。
“無所謂,反正三重屋在城東,明日我先帶著兩位妹妹去城西玩。”“賤骨頭”早就有“先下手為強”的如意算盤。
“哥哥”先是不滿地冷哼了一聲,又說“不過,三重屋隻能遠觀,沒辦法進去的哦!”
“啊?那太可惜了……”花流簷裝作很失望,“我還想親身感受一下屋內威壓不同的感覺呢!”
“哈哈!那不就和喝了我們的美酒一樣?總之輕飄飄的就對嘍!”端來酒菜的小二恰逢時機地插上了話。
其他酒客聞此俏皮之言皆笑,又紛紛開始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輕飄飄的……有意思。”花清雨大致猜到了花流簷的用意。
“聽聞屋中是布設了法陣,具體情形也隻有飛升者才知道。”“哥哥”道。
花流簷嘴角上揚,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越遺憾就越好奇呢。不知最近可有飛升者?和他們聊聊三重屋中的情形也好啊!”
果然和花清雨猜想的一樣。花流簷繞了這麽一大圈,其實就是想知道關於飛升者的消息。
“哥哥”想了想,說“唔……聽說前些日子的確有一位仙族的飛升者,但不知是男是女。”
“是個女的!接引隊的人領入城時打我們飛升閣門口經過,我恰好看見了。”不遠處,櫃台裏的掌櫃接話道。
“賤骨頭”說“那她現在應該在墜日營中吧?正好,我與接引隊的小趙有些交情,明日我帶你們去墜日營兜一圈!”
“哎,‘墜日營’可是在城東,是我負責的‘地盤’!”“哥哥”立馬來了精神,“兩位妹妹,不如明天先和我去城東耍,順便去墜日營如何?接引隊的小嘍囉算什麽?副隊長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呢!”
酒客之中立即有人出言譏諷“喲,大牛,你啥時候和王副隊拜過把子了?牛皮吹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酒客們哄堂大笑。“大牛”想必是這位“哥哥”的外號。
“大牛哥哥”的麵子有點兒掛不住,衝著那邊哂道“去去去,飯菜也堵不住你的嘴!我明日便去和他拜把子不成嗎?”
花流簷和花清雨相視一笑。
“再次多謝二位了,我們姐妹想去逛逛夜市,先告辭了。”花流簷起身帶上了鬥笠。
“大牛哥哥”和“賤骨頭”有點兒懵。“這就要走了?可你們這些酒菜還沒碰呐!吃完再去唄,我陪著你們一起去。”“大牛哥哥”挽留道。
“不必了。這桌酒菜就當是對哥哥熱心腸的報答吧!”花流簷拉著花清雨往門口走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死皮賴臉去粘著人家姑娘就太丟人了,“大牛哥哥”隻得悻悻然作罷,起身衝著門口大聲喊道“二位妹妹,明日一早我還在這兒等著你們啊!”
兩位姑娘卻和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出了飛升閣。
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背影,“大牛哥哥”才失望地坐回椅子上。轉頭看看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答謝的滿桌酒菜,他猛醒道“她們倆是不是還沒付錢呐?”
“對咯!”小二走了過來,“那就算在你的頭上啦!”
“不行不行,喂,你也有份兒啊!”“大牛哥哥”這時倒想著拖“賤骨頭”下水了。
“人家說了是報答你的熱心腸,與我何幹?”“賤骨頭”哪裏肯當冤大頭?
於是,兩人又為了酒錢而掐起架來,酒客們哄堂大笑。
……
出了飛升閣後,花流簷問花清雨“是不是覺得我圈子兜得過大了?”
“直接詢問的話,反而會讓人生疑。鬧這麽一出,眾人的關注點不在我們身上,而是在那兩個人身上。”聰睿的花清雨已經想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花流簷笑道,“這樣得來的消息必然可信。相信今晚之後,也不會有人記得我們兩個的相貌。這正是我的目的。”
“聽前輩的意思,我們還應有下一步的舉動?”
花流簷點點頭“那是當然。費了這麽大的功夫,肯定不能隻是為了探聽一下關於飛升者的消息那麽簡單。”
“前輩打算做什麽?”
“按照以往慣例,飛升者自三重屋出來之後,會暫留在營地裏,直到參加完下級修真者評定大賽。大賽過後,即會被編入軍隊之中。至於你的遭遇特殊,是因為你是花珺門人的緣故。既然打聽到了飛升者的消息,下級修真者評定大賽又很快就將舉行,我們不能讓她被收入軍隊。”
“這是為何?”花清雨不解。
花流簷瞅了她一眼“軍隊是五帝、五君用以征戰四方的力量,而五帝五君都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豈能容許大赤界的同道被他們利用來對付我們?”
“啊……”最令花清雨感到驚訝的是“五帝五君都是我們的敵人”這句話。禹餘界人族的統治格局就是魔族五帝、仙族五君,花珺脈難道是打算和整個禹餘界的人為敵嗎?
“那位逝世的同門……就是死於大赤界的同道之手。”花流簷幽幽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花清雨無比震驚。
“那個敗類不知被哪方勢力所用,利用飛升者的身份混入了我們的勢力,隱藏了數年之後,在一個風雨交加之夜,伺機刺殺了門中資曆頗高的一位前輩。那位前輩當時可是我們花珺脈天賦最佳之人,才華橫溢、睿智非常。雖然刺客沒逃出多遠就被擊斃,可失去了那位前輩對我們原本就人數不多的花珺一脈造成了沉重的打擊。諸多和研究禹餘界毒與藥相關的事務,那位前輩都是極為重要的領頭人,她死了,多年的研習成果可謂毀於一旦,差不多一切都得重頭再來。此外,在研創功法方麵,她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員。總之,那回刺殺所造成的損失是根本無法估量的。”花流簷越說越氣憤,恨得咬牙切齒。
“我不明白,我們花珺一脈總共就這麽些人,那刺客是如何混入我們的勢力的?”
“我指的是‘飛升者勢力’,而非本宗脈。”花流簷解釋道。
“飛升者勢力!”花清雨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自然會有不願意被軍隊所束縛的飛升者。可是,對待私自逃脫出軍隊的人,懲罰可是相當嚴厲的。”花流簷道。
的確,花清雨記得蕭天河說過,為了他和趙湘琳脫出魔軍之舉,他可是支付了好大一筆費用呢。對尋常的飛升者來說,這等不菲之價是無論如何也積攢不出來的。
“被壓迫,就會有反抗。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所。在五帝五君的勢力無法企及的疆域,飛升者們也聚集起來,形成了一股勢力,這就是飛升者勢力。話說回來,若是沒有他們接納我們花珺一脈,我們的處境恐怕遠比現在還要惡劣得多。”
花清雨想起來了,在焚天宮開啟之前出現在皇崖界的那兩位九宮級劍仙——郭世冕和易千絕,似乎就是來自於飛升者勢力。而花逸琴等三位花珺門人當時確實是和他們一起出現的。
“等一下,前輩之前所說的‘易大哥’,莫非就是指的易千絕前輩?”花清雨恍然大悟。
“是啊,你竟知道他的名字?”這回輪到花流簷驚訝了,“易大哥很少向外人透露他的名字的。”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經常和郭世冕前輩在一起呢!”花清雨道。她心中暗自偷笑,若是被花流簷知道就連兩位九
宮級高手都對她畢恭畢敬的,花流簷該驚訝成什麽樣兒?
“沒錯!郭大哥前些年曾被抓進仙族的渾天大牢之中,後來被易大哥所救。他們兩個都是絕世高手,是我們飛升者勢力中最強的戰力。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兩人絲毫沒有高手的架子,郭大哥為人和善,平易近人;易大哥雖然冷一些,但也對他人很好。平日兩人領導著我們這群飛升者,給我們提供保護,也指點我們修煉,可以說,我們這些人都欠他們的恩情。”花流簷的語氣流露出欽佩與尊敬。
提到了渾天牢,花清雨提出了一個始終不解的疑問“既然郭前輩如此厲害,為何還會被抓進渾天牢?我記得當初易前輩將他從牢中救出時,他既沒有受傷,實力也不曾受損。一出手,就是九宮級的水準呐!”
“郭大哥是為了探明牢中是否有飛升者,故意偽裝成弱者陷進去的。”花流簷回答道。彈指之後,她又驚呼,“你怎麽會知道易大哥把他救出來時的情形?難道你當時也在場?”
“是啊,我在牢外還遇到了另外三位本脈的前輩呢,當時也報了名字,怎麽,前輩你不知道?”花清雨疑惑道。
“嗨呀,這個當然知道,我白日裏不就說了麽,前往渾天牢的三位同門帶回了你的消息,我們才知道第十九代之後的花珺門人已經飛升了。我是想知道,你是如何下到那麽深的?郭大哥被關之處可是渾天牢地下第二十九層!那裏可不是你這等級別的人能混得進去的!”原來如此,郭世冕和易千絕自渾天牢回去之後,並未詳說牢中發生的事,所以花流簷還以為花清雨是夾在破牢大軍之中“混賞金”的。至於郭、易二人閉口不提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敬畏那位假想中的“十全級”高手之故吧!
對於此事,花清雨也不願多言。有些事是秘密,說得多了免不了花流簷細問,細問之下就得撒謊,問得越多,謊言也就越多,還要顧及各個謊言之間互相可圓,她不想這樣。於是,她用最簡單的話搪塞過去“哦,我並沒有親眼所見,而是聽別人說的。”
說歸說,花流簷信不信就不知道了。她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花清雨“清雨,我越來越覺得你有些奇妙了。聽逸琴說,你竟然得到了一塊令所有高手都夢寐以求的朱天七曜板,還大方地把它讓了出去,最後竟然靠著和蟲部妖王的關係被帶進了焚天宮。聽著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不過此回在元大哥的山穀中我可是親眼所見,你與那幾名實力高強的妖族為伍。一路上我一直忍著好奇沒有問你,現在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飛升之後的這段時間,你究竟有何等奇妙得經曆?”
“還不是東奔西走、東躲西藏唄……總之一言難盡。”花清雨惆悵慨歎,“其實結識那些妖族也不是憑我自己的本事,而是倚靠他人的關係。”
“哦?何人?”花流簷果然要追問。這個“他人”在她想來必然不是等閑之輩,若能借機拉攏,對花珺脈有益。
“是另外一名飛升者,與我是至交好友。不過他現在已經拜了師父,隱世修煉去了。”花清雨道。
“哈,原來也是我們飛升者的一員!太好了!”花流簷十分高興,如此連拉攏都省了。
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摘星城的東大門。從這裏出去幾裏外就是墜日營,再往東北去就是墜日崖了。此處遠眺,能看見墜日崖山道上呈灰白色的小路,像是一條銀色的小蛇,順著山坡蜿蜒向上。
由於東大門外除了墜日營和墜日崖外也無甚重要去處,所以平時進出這座城門時,盤查更嚴一些。守衛見兩人都帶著鬥笠,就攔住了她們,問道“你們要去城外哪裏?”
“墜日營。”花流簷直截了當,實話實說。如此倒嚇了花清雨一跳,倘若被懷疑怎麽辦?
果不其然,守衛打量兩人麵生,喝問“你們是什麽人,去墜日營做什麽?”
“受城主所托,我們去給新飛升上來的那位姑娘送些女用的衣物。”花流簷坦然道。花清雨聽了不禁暗暗讚歎“妙!”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