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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四聚其三

  說起來,陵光佩自朱陵光鑄成之後,一直不曾易主。在朱陵光飛升之後,陵光佩又幻化成了焚天宮,直到何天遙成為第二任主人。當初四大神匠陸續離開禹餘界之後,留下的四大天寶成為了人人趨之若鶩的對象。可是,陵光、執明二佩一直下落不明,甚至有傳言說朱陵光和武執明是帶著兩個天寶飛升的。而孟章佩與監兵佩的下落雖然鮮有人知,但至少不算“失傳”。直到黃天遠偷得孟章佩逃往大赤界,楚芳華又攜監兵佩隱世消失,自此四大天寶全部失去了下落。


  如今,四大天寶四聚其三,唯獨沒有“到齊”的執明佩對於蕭天河與何天遙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下落不明”,它正在渾天牢底的密室之中靜靜地躺著呢。


  不過,在場的除了何天遙與陵光七妖之外,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在蕭天河看來,季博陽、陸海川他們分明是從別處趕來助戰的。


  己方又增添了七員猛將,窘迫的形式大為緩解。季博陽的實力自不必說,一杆長鏜舞得讓人眼花繚亂,何天遙這時才知道,當初在落霞城郊外,季博陽與顧盛麟那一戰,他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左塗於的傷自被救出渾天牢之後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雙鐧金光閃耀,身形有如鬼魅般靈逸,實乃不可多得的悍將。


  陸海川的白光長鉞舞動生風,展紅月的“短棍”棍棍碎骨,看得蕭天河目瞪口呆。“小黑”陸海川留給蕭天河的印象就像是個開朗又調皮的“孩子”,沒想到他打鬥起來如此威猛。而展紅月身上完全不見當初那個被幾個三才級刀魔追得無處可逃的“柔弱女子”的影子,簡直判若兩人。


  胡蓓璿的實力與其不修邊幅的外表截然不同。其實她長得並不難看,隻是那身邋遢的模樣使得戰鬥時的她仿若一個“瘋婆子”,抄著長鞭四下亂抽,抽得敵人皮開肉綻,甚至身首異處。


  另外那個身形小巧的女子以及壯漢的實力也非常強悍。女子的短劍使得如同匕首,是反握在手中的,或以利刃切割,或以刃尖紮刺,總之一下一個,幹淨利落。壯漢的雙股叉頭呈波浪蛇形,雙叉分別左右開刃,叉尖部分有豎向的開刃棱,棱末還有倒鉤,一旦被叉中,就會被切出一個十字形傷口,再隨著雙股叉拔出,一大塊皮肉就會被倒鉤鉤出,是柄偏於陰狠的武器,與那壯漢細長的眼縫中透露出的寒光十分相配。


  曲朔衡撲棱著肉翅升到半空,冷漠地注視著下方這一場亂鬥。他帶來的手下源源不斷,並且實力越來越強,不斷消耗著對方的功力。


  橫槍掃死了一圈敵人之後,石破天也躍到了空中,拿出龍吟簫,吹了一聲,響徹天際。


  曲朔衡嘲笑“哼哼,照天海遠在天邊,如何能聽得到?”


  “那可不一定。”石破天冷哼一聲,抬槍刺去,曲朔衡以錘抵擋,姐夫和小舅子終於交上了手,打得難解難分。


  沒過多久,天邊果然出現了數道身影。曲朔衡虛晃一招,舉目遠眺,卻發現來者並非是鱗部之人,而是蟲部振微十六堂的眾位堂主。


  “龍吟簫沒招來龍族,卻招來了一群蟲子。”曲朔衡輕蔑地笑道。


  “大人有難,兄弟們上啊!”有人隔著老遠就大聲吼道。


  蕭天河等人大喜,現在缺的就是人手!


  “你們怎麽來了?”金嬋玉如此問道。看來這些人並非是她安排的。


  “多虧了風左使,料定大人從焚天宮身退時,必定會有覬覦寶物而伺機搶奪之人。所以安排我等在附近守候。隻是沒想到,竟引來了一個凶妖。”鞘甲堂主賈士龍甕聲甕氣地回答。


  曲朔衡稍微退後一些,吹了一聲響哨,從遠處的山岩後、樹林中又密密麻麻騰起一道道黑影,從空中向著這裏圍攏過來。


  “這家夥究竟帶了多少人手……”曲星玄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眼前這些敵人實力參差不齊,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怕死。一個個都拚了命地進攻,根本不防守。不僅不怕死,似乎也不怕疼,哪怕肢殘腿斷、筋傷骨裂,連吭都不吭一聲。


  而曲朔衡卻又一直采取避戰的態勢,大部分時間都在空中冷眼觀看,被攻擊到才略微出手抵擋一陣,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這群手下的死亡。


  從來沒有一方的領導者會如此不吝惜屬下的性命。


  敵人實在太多了,這一仗打得諸人汗流浹背,筋疲力盡。


  石破天心中盤算著時間,東方快要破曉,如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在刀法之中,有一護體之式喚作“夜戰八方”,而此時此刻,這群人可謂是真真正正的是夜戰八方了。


  “差不多該來了。”石破天時不時留意著西南方向的天空,直到瞥見數個模糊的黑點,他嘴角揚起了微笑,抖擻精神,奮力廝殺。


  曲朔衡的眼力絲毫不亞於石破天,他盯著天邊看了須臾,不慌不忙地說“哦?龍吟簫還真是有效,竟招來了‘九辰戰龍’。”


  鱗部的“九辰戰龍”,名滿天下。


  東方青帝戰龍一族,乃龍與獅之血脈,族中人人都會獨門秘籍——龍吼功。當任戰龍何瑞曦,擅使一把長柄刺錘。


  西方太白戰龍一族,乃龍與象之血脈,族人盡皆力大無窮。當任戰龍秦海雄,兵刃乃是兩把巨斧。


  南方熒


  惑戰龍一族,乃龍與虎之血脈。族人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無我之態。一旦進入這種狀態,攻擊力即會猛長,而自身防禦卻會下降。“無我之態”算得上是一種狂暴的戰鬥狀態,犧牲了防禦,極大的激發體內的潛力與功力,全力為戰。切不可因為其防禦減弱就小覷了進入“無我之態”的熒惑戰龍族人,與他們交過手的人都十分清楚“無我之態”下此族人的瘋狂與恐怖。當任戰龍東山勇,使一對九股鋼鞭。


  北方玄武戰龍一族,乃龍與鱷之血脈。該族特有一門獨特的隱匿與追蹤之術。正所謂“當麵不見,死而其現”,指的就是隱匿術。“燦爛血花,萬裏天涯”,說的就是追蹤術。玄武戰龍族人性情大多冷漠,難以合群,但卻對鱗部無比忠誠,又身懷絕技,堪當重用。每當遇敵難以全滅,從而采取刺殺方式取敵將首級時,就是玄武戰龍一族發揮作用的時候。當任戰龍刁哲陽,擅用兩柄短匕。


  中央鎮星戰龍一族,乃龍與龜之血脈,族人鱗甲堅硬無比,比石破天的龍鱗甲還要硬許多。當任戰龍王瀑軍,兵器是一塊巨大的暗鏢團牌,傳言團牌上一共有各式暗器三千六百枚,不知此數是真是假。


  東南羅睺戰龍一族,乃龍與熊之血脈,該族人自愈能力驚人,關於此族還流傳著一句美讚“一息血止,兩息傷合,三息奮起再戰。”能僅僅三息之後就不怕傷口迸裂繼續作戰,著實令敵人心驚膽顫。曾經有人質疑,無論多麽嚴重的傷,羅睺戰龍一族都無所畏懼嗎?其實不然,傷而自愈當然會有個限度。不過該族人還有另外一項本事——祛痛。哪怕重傷,隻要還能動,羅睺戰龍一族就有能力阻隔傷痛的感知,如完人一般繼續鏖鬥,這項能力非常可怕,除非把羅睺戰龍族人打得筋骨齊斷無法站立,否則不論被打倒多少次,他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爬起來繼續奮戰到底。不過,這種能力對羅睺戰龍一族來說也是柄雙刃劍,阻隔痛感之後,奮力的戰鬥往往會使身體傷得更重,但自己卻一無所知,直到戰後才發覺,身體已經殘破不堪。因這種情況而喪命的族人不在少數,甚至前幾任戰龍都是如此戰後犧牲的。當任戰龍徐滄嵐,武器是一對熊首拳套。


  西南計都戰龍一族,乃龍與猿之血脈。該族人大多慧智,又擅伐謀用計、排兵布陣,為戰龍九族之中不可多得的智將。當任戰龍戴星德,武器為一把玉絲拂塵。


  東北紫氣戰龍一族,乃龍與鷹之血脈。其族人眼疾身快,能在瞬間將速度提升至連《騰四海》身法都無法追及的程度。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在打鬥時卻是一項閃躲的絕技,配上該族人無雙的眼力,一種獨特而靈動的防守反擊作戰方式應運而生。當任戰龍薛辰忌,擅使一對日月雙鉞。


  西北月孛戰龍一族,乃龍與蟒之血脈。族人大多浸淫毒道。長年的毒道修行,使得秉性也頗為陰冷,可謂是心狠手辣之輩,比玄武戰龍一族更加難以合群。就連同族中人,彼此之間也不算是朋友,各自獨來獨往。因此族人的行事作風,使得月孛戰龍一族在鱗部內有些爭議。但有時的確會遇到一些不得不除掉、卻又礙於情麵或道義不便出手之敵,別人不能出手,都會交與月孛戰龍一族處理。他們可是不分男女老幼、不管曾經是敵是友,一律一視同仁。當任戰龍萬俟東,擅使一把奪命刺。


  九辰戰龍及其族人,是龍族乃至鱗部的一股強大的戰力,又是龍族忠心耿耿的支係,與龍族直係、蛟、蜃等旁係一齊構築成了鱗部龐大而又複雜的主幹力量。


  如今九辰戰龍響應了龍吟簫的號令,齊來援救。己方又得一幹猛將。


  “想不到你竟事先安排好了救援。”曲朔衡心裏清楚,龍吟簫的聲音根本傳不到照天海,即便傳到了,九辰戰龍也不會這麽快就趕到。顯然,石破天是早就安排好了這批人的,“既然振微十六堂堂主以及九辰戰龍皆到,我不得不給你們這個麵子。”說完,他又吹了一聲長哨,圍攻的人立即應聲撤退,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嘁,逃就逃了,還往臉上貼什麽金?”竺遠來哂笑。


  場中隻剩下了曲朔衡一個。


  “他們都走了,你還不走?”石破天用盤龍槍尖指著他,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想殺掉曲朔衡可不容易,石破天旨在逼迫他離開即可。


  曲朔衡絲毫不懼眾人的合圍之勢,笑道“自然要走。可是在走之前,還有件事要做……”他突然抓出一把東西,往腳下一摜,“嘭”的一聲響,一股濃煙迅速彌漫開來。


  “當心有毒!”曲星玄掩住鼻口,以衣袖扇之。其他人紛紛效仿。


  煙霧彌漫,人影虛幻,什麽都看不清楚,石灝明他們沒敢亂動,緊圍著蕭天河他們幾個,生怕曲朔衡會趁機偷襲。


  “此煙無毒,大家快去西邊空地!”煙霧之中傳來了花清雨的喊聲。


  退出了煙霧區域,眾人彼此探視,盡皆無礙,也沒有少人。煙霧漸漸消散,但曲朔衡的身影卻不見了。此時,旭日東升,陽光灑滿大地,周圍越來越亮堂。


  “借煙霧遁匿,不還是逃跑麽?我還當他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呢!”敖睚眥道。


  石灝明沒敢放鬆警惕,在曲朔衡消失之前,他分明說了‘還有件事要做’,究竟他做了什麽呢?所有人都安然無恙,隻是因長久的鏖鬥而有些氣虛。地

  麵坑坑窪窪,滿目瘡痍,還染上了一層古怪的暗灰色。


  “不對!敵人的屍首呢?”葉玲瓏驚呼一聲。


  眾人恍然大悟,殺了整整一夜,可謂屍橫遍野,如今卻一具都瞧不見了!原來曲朔衡所指的事是這個!那陣煙霧,竟是他收走屍體的障目之計。


  似乎還是有些不太對勁。


  “這層灰色是……”花清雨蹲下身來,撚起些許塵土,看樣子那灰色已經浸染至泥土之中,並非是附著於地表的塵灰。她蹙眉想了想,回頭問眾人道“大家殺戮之時可曾見到血跡?”


  血!沒錯,不對勁的就是血跡!

  按理來說,這片區域應當早已血流成河才是,可現在卻丁點兒紅色都看不見。不僅是地上,就連諸人身上也都沒有留下鮮血噴染的痕跡,所有見紅的地方都是自身的傷口附近。諸人仔細回想,夜戰之時,的確沒有看見血跡,也沒有聞見絲毫血腥之氣。


  “我就覺得奇怪,但戰局一片混亂,一直也沒發現怪在何處。原來是這個……”曲星玄似是自言自語。


  金嬋玉又道“曲朔衡此舉本來就很奇怪。他顯然是獲悉了關於焚天宮的消息,既然知道我和石部主、曲兄都在,為何不與其他凶妖一起前來?”


  “莫非他料定諸多高手會在焚天宮中喪命,所以認為自己那帶些手下就已然足夠?”何天遙的猜測聽著十分勉強。


  “這就是第二個怪異之處。”金嬋玉繼續分析,“他帶的那些屬下,實力算不得強。別忘記了,這裏可是人族地境。不論他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奪寶還是剿滅我們,都應該集結頂尖高手速戰速決才是,他卻偏偏使用了一個十分愚笨又不得益的方法——人海戰術。很難想象曲朔衡竟會蠢到這種程度,更何況還有姬少青在他背後運籌帷幄。至於第三個怪異之處,就是不見血跡之謎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想不出曲朔衡為何要如此。


  “四大凶妖已經平靜了許久,最近卻接連惹出事端。上一次圍攻獸部獵魂坡就很奇怪,四大凶妖竟然一個都沒有到場;此番又弄這麽一出。我看他們是要有所行動了。金部主,我們當立即回還鱗、蟲兩部,部署好一切以應對突發敵情才是。”石破天憂心忡忡。


  石破天的話提醒了何天遙,他急切道“該不會中了凶妖的調虎離山之計吧?莫非曲朔衡此舉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另外一邊則趁機糾集強兵攻打鱗、蟲兩部總壇?”


  石破天搖了搖頭“海天宮自有敖老弟坐鎮,除了‘九辰戰龍’以外,鱗部也有諸多其他強力戰將,不妨事。”


  賈士龍自豪地說“我們蟲部亦是如此。留守萬鳴洞的振微十六堂副堂主、分堂主個個都不是吃素的。”


  “好了,都不用猜了。鱗、蟲兩部出事的可能性極小,但也不可不防。焚天宮事畢,大家又各自做好了打算,我看就此別過吧。”金嬋玉道。


  “你們忙活你們的,我還是回頑童穀去了。”曲星玄道。


  石灝明連忙勸道“舅舅,不可。小舅舅已經派人去找過你一次,那裏已經不安全了。你還是隨我爹回驚霖島去吧!”


  曲星玄卻搖頭拒絕“我一羽部之人,去鱗部多有不便。放心,凶妖他們不能把我怎麽樣。派去的人少了不是我的對手,派得人多了,嗬嗬,想要在藍丫頭眼皮子底下行事可不容易。”


  石破天見曲星玄心意已決,於是說“我會和藍部主通個信,讓她多留意一下頑童穀的動靜。”接著,他又轉問石灝明“明兒,聽你剛才那句話的言外之意,你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是的。”石灝明道,“鱗部人才濟濟,不缺我一個。況且……”他看了看蕭天河,笑道,“況且,從我這位兄弟之前的種種經曆來看,他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可不放心再任由他一人闖蕩了,我得跟著他。日後倘若鱗部遭難,我會再趕回去的。”


  “唔,記得有空多回來看看爹。”石破天雖有不舍,但還是爽快地應允了。


  “伯父,麻煩您轉告家父一聲,我也不回去了。”敖睚眥道。


  石破天顯得十分為難“你也要離開鱗部嗎?可是,敖老弟他……我不太好交代啊!”


  “您就說是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離開蕭天河’就行了。我爹那個老頑固心中疙瘩未解,我回去也要被他數落,還不如跟著蕭天河自在。有灝明兄同在,我爹他不會擔心的。”敖睚眥笑道。


  石破天點點頭“也好,你留下可與明兒有個照應。”


  這時,雷嘯炎將湯元星拉到一旁“你回到獵魂坡之後呢,就照著睚眥兄弟囑托的話原樣說一遍給林大人聽……”


  湯元星瞪大了眼睛“你也不回去了?你可是剛被拜為獸部火烈大將啊,哪有出走之理?應該是我留下,由你來捎信回去才對嘛。”


  “對什麽對!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蕭天河了。你就告訴林大人,我們倆永結同心,永不分離。”雷嘯炎道。


  “啊?”湯元星的嘴巴張得比臉盆都大,“你知道‘永結同心’是什麽意思嗎?”


  “咦?難道不是兄弟齊心的意思嗎?”雷嘯炎抓了抓腦袋,知道自己又用錯詞了。


  一旁的幾位姑娘早已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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