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重返監牢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天河昏昏沉沉中隻覺得有人在推自己,費力想睜開眼睛,可頭痛欲裂的感覺使得沉重的眼皮又緊緊閉上了,耳中“嗡嗡”的轟鳴不止,僅能依稀聽到花清雨的喊聲“天河!天河!”“哦,對了,我被蔣太公擊了一掌,原來還沒死啊……”丹田處火辣辣的疼痛喚起了他昏迷前的記憶,事發突然,根本就弄不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現在至少有一點能夠肯定從三位太公的實力來看,他們並不想要四人的性命。
身體的不適正在漸漸消退,睜開雙目,出現在眼前的是花清雨擔憂的麵容。很快,蕭天河就能開口說話了“咳,清雨姐,我好些了。”
何天遙和費徒空依然未醒,看起來費徒空傷得更嚴重——唯獨他身下還有一灘早已幹涸的血跡。
“這是哪兒?”蕭天河環顧四周。
“是通道的盡頭,進入那間怪屋之前的地方。”
牆上的小門正緊緊閉著。看來他們四個是被三位太公那突如其來的掌擊給打飛到屋外來的。
花清雨道“我也剛清醒過來沒多久。他們兩個我確認過了鼻息,都還活著。”
“太公並沒有想殺我們。”蕭天河有氣無力地說。
“那為何要偷襲我們?”花清雨氣忿忿的,“虧我還之前對那個餘太公彬彬有禮,他那一掌卻沒有手下留情,疼死我了!”
蕭天河安慰她“若真的沒手下留情,你早就一命嗚呼啦!你檢視看看,監兵佩應該還在吧?”
“還在。我清醒過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想要殺人奪寶,但似乎並不是那樣。”
“我感覺三位太公比我以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厲害,而且厲害得不隻一丁點兒。”蕭天河頓了頓,“還有他們身後那七個人,雖然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也紋絲未動,但我卻能感受到他們散發著不輸給三位太公的強大氣場。”
“不見得吧?難道比當初教你入修魔之道的那個高人還要厲害?”花清雨問。
“教我入修魔之道……”蕭天河立即明白過來,花清雨指的是黑刀祖師,但因為那是秘密,花清雨擔心被門內的太公們聽去,才故意拐彎抹角說的,真可謂心細如發。
黑刀祖師可謂是刀之始祖,修魔之道的創道祖師,在蕭天河想來就是整個三界之中唯二最厲害的人物之一,另外一個就是白劍祖師。兩人已經達到分天裂地的境界,理應比太公那群人要更強才是。
“哼……”何天遙突然發出一聲呻吟。兩人連忙挪身過去,花清雨將他摟在懷裏,探了探脈搏,對蕭天河點了點頭“沒事了。”
何天遙緩緩睜開雙目,氣若遊絲“天逍哥,清雨姐,我好像……做了一場惡夢一樣……”
蕭天河笑了笑,正要安慰他兩句,耳邊忽而響起蔣太公的聲音“你們醒了就離開吧。”
“費兄弟還在昏迷呢!他怎麽流了那麽多血?”花清雨道。
“是我疏忽了。”曆太公的聲音傳來,“我沒有想到,他體內居然藏著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蕭天河和花清雨麵麵相覷。
“一種毒。不,確切地說,應是一種原本無害的東西。但在陰錯陽差之下,反而成為了傷人的劇毒。”曆太公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歉意。
“不可能!”花清雨放下何天遙,箭步衝到費徒空身旁,又仔仔細細地替他檢查了一遍,“他分明是受了傷,怎麽會是中了毒呢?太公,我是花珺脈的門人,雖不敢說通曉天下的毒與藥,但是不是中毒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花珺脈……嗬嗬。我說了,此物原本無害,但卻在我那一掌之下起了變化。此毒並非你可解的。”曆太公道。
花清雨眉頭緊蹙“那敢問太公,以費兄弟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何時會醒?”
“雖然不會喪命,但如果不救的話,恐怕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曆太公輕描淡寫地道出了一個相當嚴重的結果。
“什麽?”蕭天河和花清雨齊聲驚呼。費徒空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無疑是個真摯的朋友。他的身世與花珺脈有著密切的聯係,此外他對花清雨也有鑄鼎之功,就這麽死了,太可惜了。
“懇請太公出手相救!”何天遙道。
“我等皆無能為力,這也算是他的命吧。”曆太公一句話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那你們為何要擊傷我們!”花清雨的話語帶著些許慍怒。
“到時你們便知。”蔣太公道。這群人從頭至尾似乎都在打啞謎。
“清雨姐,渾天牢外麵還有你那三位同門!”蕭天河提醒道。
花清雨眼睛一亮“對,我們趕緊出去,由我向她們求助,應該能得救!”
“你的同門也救不了他。”曆太公當頭潑了盆冷水,把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澆滅了。
花清雨怔了怔,又道“那就帶費兄弟去見我脈其他祖師,我就不相信天底下還有花珺脈解不了的毒!”
“嗬,你們花珺脈還真沒有什麽好辦法,毒其實在發作後就已經自行化解了,他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身上的傷。這個傷你們治不好。”曆太公的話好像有些幸
災樂禍的味道。
正當花清雨還要為本脈的醫術辯駁時,曆太公又道“好了,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去連霞峰,找鄔旬陽。”
“鄔旬陽?大鵬王?”蕭天河驚訝道。
“哦?你知道他?”
“有所耳聞。聽說他去過焚天宮並且生還。”
“嗬,不錯。去找他吧。但他救不救,就要看姓費的那個小鬼的造化了。”曆太公道。
“那……到時我們報上您的名諱,也不行嗎?”花清雨小心翼翼地問。
“哈哈哈!”幾位太公一齊笑了起來,不置可否。
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在通道中久久回蕩,竟化為一股強烈的氣浪撲麵而來,將四人一起向後吹倒,順著螺旋形的通道飛速向上升去。
……
在一陣可怕又漫長的天旋地轉之後,幾人上升之勢終於停止,氣浪也消失了。周圍重陷一片漆黑,花清雨拿出仙劍照了照四周,發現正處於山體內壁螺旋的階梯之上。
“渾天牢!”蕭天河道。原來那股氣浪直接將幾人送回了牢底。
“不知這裏是多少層?”花清雨仰頭望了望,在極高之處有一個近乎看不見的光點——那正是牢內上層的光亮。
“這裏是地下二百層。”何天遙借著仙劍的光亮,指著旁邊牆上的一行字跡念道,“‘十月十日,餘與摯友千波深入渾天牢至地下二百層。下一層怪風號嘯,火熄不明,千波探而不歸,吾孤身返上。故留話於此,望後人鑒之。侯星騰’”。
三人對視一眼。
“看來太公們並不歡迎不速之客啊。”蕭天河道。
“這個留話的‘侯星騰’還說什麽‘望後人鑒之’。嗬,鑒來鑒去也是他害怕了,丟下未歸的摯友獨自溜走,還不如不留這些話,免得遭人恥笑。”何天遙道。
“不,我想……他希望的不是後人來鑒定他的行為,而是以他的行為為鑒,休要再犯一樣的錯誤。”花清雨道。
“沒錯,‘鑒之’實乃‘以之為鑒’也。以警示後人莫要下到更深的地方。看來,這地下二百層是可以踏足的極限位置,我想我們之前掉落到一半被托住的地方就是這裏。”蕭天河仰頭看著上空的小亮點。“啊!”這時他恍然想起,渾天牢之行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呢!“我們得快點上去找到季先生的朋友,絕不能負人所托!天遙!”
“嗯!”
於是,兩人分別抬著費徒空的頭和腳,花清雨在最前方引路,三人繞著階梯一圈圈向上攀去。
“天逍哥,季先生是誰?”何天遙好奇地問。
“就是他告訴我們你被關在這裏的……”蕭天河大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何天遙歎道“原來這場騷亂果真是你們引起的。機象門麽……真是個有趣的機構。”說到這兒,他似有落寞地問,“不知我這無用之人,究竟值多少錢?”
“無用之人?”蕭天河不解。
花清雨插言“天河,你忘記季先生所說的那件事了?”
“呃……”經如此提醒,蕭天河想起來了,季先生的確說過何天遙和落霞城主的事。
“如今我連替自己心愛的人報仇的能力都沒有,豈不算無用之人?”何天遙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將來我一定會親手解決尹立平那廝的!”
見他並未喪失鬥誌,蕭天河和花清雨都鬆了口氣。
“遙弟,你可知道,天河他為了救你,可是下了血本啊,用‘揮金如土’來形容都算是侮辱他了……”花清雨岔開話題,將蕭天河在委托中製定的獎賞措施說了一遍。
那一串串驚人的數字,聽得何天遙直咋舌“天逍哥,你這賞金未免也……太瘋狂了!”
“嗬,賞金‘瘋狂’,才能催得動別人‘瘋狂賣命’不是?”蕭天河笑道,“錢財有數,情義無價,不用太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可是……為了我耗費如此之多,還是有些舍不得……”何天遙咬了咬嘴唇,“不行!我得替你省回來一些。”
“‘省回來’?”蕭天河與花清雨麵麵相覷,不解何意。
“先等一下。”何天遙放下費徒空,用仙劍在牆上“刷刷刷”地刻下了一行字。
兩人好奇地湊上去一看,一共七個大字“何天遙到此一遊。”
“這樣就行了。”何天遙滿意地說,“每一層我都刻上一句,一直刻到地下三十層。那條‘最先踏足’的獎勵,就由我一個人包圓了!”
蕭、花二人對視一眼,捧腹大笑起來。
……
渾天牢地下二十八層,兩群高手打得不可開交。
一方是三位大君,外帶若幹元帥;一方是隱修大士,領著一群高手。兩幫人針尖對麥芒,在狹窄的通道中捉對廝殺。通道狹窄,刀劍交鳴,氣波橫飛。有趣的是,雙方都不敢放開手腳打,生怕把渾天牢打塌了,把所有人都埋在底下。牢房中關押的人們見有人來破牢,此起彼伏地呐喊歡呼,時不時還通過牢門上的小窗偷襲幾招,使得場麵更加混亂。
貧嘴胖子郝漢達與混元大君諸葛封已經打到通道的最深
處去了。諸葛封以一套《飛雪劍法》獨步天下。別看劍法名字普通,可威力卻不一般,那是由諸葛封的爺爺諸葛落結合諸葛家獨門寒冰內功所創,又經他的父親諸葛平完善而成的卓絕劍法。
提起混元諸葛家的寒冰內功,江湖中可謂聞名遐邇。混元,本是人族地境極北處的一塊冰原之名。諸葛家世世代代在冰窟中修煉。正如大赤界冷月宗的陰寒屬性功法一樣,諸葛家之所以選在天寒地凍的惡劣之境修煉,就是為了與寒冰元力相輔相成。所以待諸葛封拓疆稱王之後,就以“混元”二字為君號。
郝漢達曾經見過諸葛封出手。連他的劍氣中都帶著寒氣,若被他的劍氣擊中,除了受到劍氣自身的攻擊之外,還會遭受凍氣的侵襲。輕者渾身顫抖,知覺麻痹,行動速度大為減緩;重者,著傷之處直接就因極冷而當場壞死了。除了劍氣之外,諸葛封左手的寒冰拳也十分令人頭疼,被拳頭擊中的話,雖不致死,但隻要是拳頭觸到之處,必然會立即結出一層冰殼。可不要小看了這層冰殼在高手對決中的作用,郝漢達親眼所見諸葛封一拳砸在對手鼻梁骨上,對手疼痛不說,眼前立即糊上了一層冰殼,什麽都看不清了。諸葛封伺機猛攻,對手隻好如同無頭蒼蠅一樣胡揮亂打。討厭的是,那冰殼又厚又硬,徒手根本就砸不碎,若想去揭,一撕就連皮帶肉一起掉,那個可憐的對手情急之下隻好揮刀劈向自己的臉,諸葛封卻還有一招——隨意化冰,就在刀鋒觸到冰殼的瞬間,諸葛封突然把冰解了,於是,那一刀就狠狠地落在了對手自己臉上。好個諸葛封,都不用自己下殺招,敵人就“自行了斷”了。
由於知道寒冰劍氣以及寒冰拳的可怕之處,郝漢達並不與諸葛封貼身近戰。在他想來,諸葛封想要放劍氣,就隨他放去,放出去誤傷著自己人那才好呢。
諸葛封毫不客氣,也不顧郝漢達後麵有什麽人,一道道劍氣帶著寒光襲向了他。別看郝漢達身體臃腫,可騰挪起來卻和他的嘴皮子一樣靈活,他一邊閃躲一邊喊道“諸葛老匹夫!你不顧其他人了嗎?到時傷了白琢東或穆裏莎,你可就麻煩了!”
“哼,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諸葛封冷笑著停止了釋放劍氣。
“嘁,我郝漢達……”郝漢達說到這兒就戛然而止,吃驚地向腳下看去,地麵上竟結起了一層冰,將他的腳麵都給凍了起來。
“怎麽回事?他剛才分明沒觸到我啊!”郝漢達心中連呼奇怪,看向了諸葛封的左手,隻見一團淡淡的淺藍色光芒在他左拳上繚繞,顯然,他剛剛使出過寒冰拳。
郝漢達大吃一驚“老匹夫!你竟然能寒氣離體了?”
諸葛封捋須一笑,輕蔑的神情溢於言表“寒氣離體有什麽稀奇?我的寒冰劍氣不是早就可以離體了嗎?這是我前些日子新創的‘飛霜拳’,正好拿你練練手!”
郝漢達試著抬了抬腳,可是雙腳卻像是被粘在地麵上一樣,一步也不能動。“以劍氣掩人耳目,暗中以飛霜拳下黑手,真是好手段。不過你招法的名字怎麽不是‘飛雪’就是‘飛霜’,能不能不要那麽土氣?”郝漢達此時依然沒忘記挖苦別人。
“‘大禍臨頭’了還耍嘴皮子?‘雪’和‘霜’土氣是嗎,今天就讓你嚐嚐‘雪上加霜’的滋味兒!”諸葛封瀟灑地抬手揮劍,劍隨手腕轉過了半圈,劍鋒斜向下,這是《飛雪三十三劍》的起手式。《飛雪三十三劍》,是諸葛封從《飛雪劍法》中悟出的精髓套路,是威力與流暢兼備的一套招式。據說從未有人見過全部三十三劍,就連早年間諸葛封與隱侯大帝項中洋那場對決,諸葛封也是三十二劍之後,與項中洋同時收了手。
寒冰元力,其菁華就在於一個“封”字。當初諸葛平給兒子起名為“封”,就是希望將來他能夠將寒冰元力修煉至化境。如今他能做到拳帶寒氣離體,將郝漢達的雙腳凍住,等於封住了對手的移動,也封住了對手的身法,看來諸葛封的確沒有辜負當初父親的殷切期望。
“《飛雪三十三劍》,嘖嘖,混元大君還真是瞧得起在下。第一式好像叫做‘沉雲蔽日’?”此時此刻,郝漢達竟然還能從容不迫地開口,單是這分氣魄,絕非一般高手可有。
劍鋒就要觸到郝漢達的左胸了,他卻突然身形一晃,側身避開,諸葛封一步衝過了頭,驚訝地低頭一看,冰竟已化為白汽升騰起來。
不用問,郝漢達必然是以蒙力催化了封腳之冰。諸葛封吃驚的不是他化冰的方法,而是他的蒙力之雄厚。
那可是堂堂混元大君以寒冰元力凝結出來的冰,與凡冰豈可同日而語?就算使用功力去化冰,也隻落個事倍功半的效果,畢竟尋常的功力所凝聚的熱度還不足以對抗諸葛封長年修煉的寒冰元力。在即將踏入九宮級的門檻上,諸葛封自忖天下能在須臾間化解自己凝出之冰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要知道,天下之大,絕不乏九宮級高手。與他們相比,八卦級的郝漢達真不算多厲害。但他卻做到了,不過說話的幾息功夫,竟然化了冰,而且還不是成水的融化,而是升騰的汽化。換言之,郝漢達在剛才,曾於雙腳上凝聚出一股不亞於寒冰元力的熾熱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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