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牢前混戰
關於由誰去渾天牢接應,太安宮中發生了爭執。依季博陽之意,反正破牢救人已是輕而易舉之事,就由他與金嬋玉兩人去即可。可蕭天河與花清雨卻非要同去。
“不妥,不妥。總不能讓蕭兄弟既出錢,又出力吧?”季博陽覺得過意不去。
“季先生不僅給我帶來了遙弟的消息,還仗義相助,已不勝感激,出錢出力是我應做之事。”蕭天河道。
金嬋玉也勸他“你迫切想要與兄弟重逢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到時渾天牢混戰一團,恐怕刀波劍氣四亂橫飛,你們稍不留意就會受傷,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是由我和季先生去吧!”
“宮主,你與季先生可都是實力高強的妖族,到時破牢的人中肯定會有很多高手,不論他們屬於仙族還是魔族,撞見你們之後恐怕都是一場惡戰。我與天河同去的話,肯定會被當成是混錢的小嘍囉,反倒沒什麽凶險。”花清雨道。
的確,以妖族身份去一個高手雲集的地方,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危險發生。
季博陽皺起了眉頭。
金嬋玉想了想,又說“對救出那位何天遙,我並不擔心,渾天牢地上層的危險不大。可是季先生的兄弟可是被關在地下二十七層,那裏已經接近地下三十層,而且現在並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如何,是否需要人幫助才能逃得出來。以你二人的實力,冒然深入到那裏,實在是……”
“這點宮主大可放心,不是還有我嘛!”費徒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拍著胸膛大聲嚷嚷。
金嬋玉莞爾一笑“我倒是把你給忘記了。”
費徒空道“看我,四象級的實力,比他倆的兩儀級厲害多了,在混亂中自保應該不成問題。我看就由我陪著他們一起去吧,省得光去他們兩人怪叫人擔心的。”
趙湘琳挖苦道“嘁,就是你去了,我才更不放心。”
費徒空搖頭晃腦地大言不慚“我辦事一向沉穩老練,你瞎擔心個什麽勁兒啊?”
“也不知是誰,當初被人追討要債,被逼得隻好裝成土匪。”趙湘琳揭費徒空的短。
“我覺得如此反而更好。如果要裝成一個跟著破牢大軍混點賞錢的投機之輩,恐怕沒有比費公子更合適的人選了。”金嬋玉道。
蕭天河點點頭“那就這麽決定了,此行就由我們三人同去。”
……
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中,上午巳時已到。
這是機象門那個驚天動地的委托所要求的時辰。已在渾天牢外恭候多時的破牢大軍群情振奮,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呐喊,人們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湧。那呼喊聲與其說是怒吼,倒不如說是歡呼。隻見人群之中各種服飾五花八門,有戴著鬥笠的,有蒙著麵罩的,有披著鬥篷的,還有在臉上畫著油彩的。人們想盡一切辦法隱藏自己的容貌,為的隻是不被守衛渾天牢的人盯上。
因為,渾天牢守軍的最前麵,赫然站著五位大君座下的幾個元帥。
由五位大君聯手布設的法陣,豈能那麽輕易就讓人摧毀?此外,五位大君都深知,渾天牢地下三十層以下關押的人一旦被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直到破牢大軍發起攻擊的那一刻,五位大君都沒能查出那個發布委托攪得仙族一片混亂的幕後富豪究竟是誰。這也難怪,作為禹餘界第一委托組織的機象門,豈會那麽容易就泄露主顧的身份?更何況當時去發布委托的人是極少在外界露過麵的朱天常,即便是機象門的人,恐怕也弄不清楚他是什麽來路。
此時,蕭天河、花清雨與費徒空三人正喬裝混在人潮之中。人潮就像山洪暴發似的,洶湧澎湃地朝著渾天牢門席卷而去。
蕭天河眼尖,守牢軍士的統領之一正是之前打了不少次交道的華林大君座下大元帥——梁飛廉。在他身旁還站著雲屏翳元帥、朱文英元帥。另外還有三人,蕭天河不認識,不過估計他們也是另外四位大君麾下的元帥級高手。也難怪華林大君座下五大元帥竟到了三位,畢竟渾天牢目前正處於他的管轄期。
蕭天河下意識地往上提了提麵罩。
“都給我聽著,再逼近渾天牢一步,休怪我等無情!”雲屏翳向破牢大軍吼出了蒼白無力的最後警告。
為錢而瘋狂的人們,哪裏顧得那許多?恐怕每個人心中都是同樣的念頭“哪怕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的頂著呢!”
雲屏翳看到居然沒有一個人理睬他的警告,不禁怒極,抬手就是一道劍氣,將已經衝至不到十步的一人切成了兩段。
大元帥竟如此輕易地動手殺人了,確實對破牢大軍起到了一點震懾作用,但也僅是一點而已,畢竟那道劍氣並不厲害,隻是被殺的人實力太弱了。死了第一人之後,自忖力弱的就往人堆裏紮,大軍的行進依然無法製止。
雲屏翳大為光火,心道“現在這年頭的人連死都不怕了麽?”他手上絲毫不留情,劍氣連出,威力也比第一道大了許多。
破牢大軍也不會乖乖任由他劍氣
攻擊,霎那間,數道淩厲的刀波就從不同的方向射向了雲屏翳。破牢大軍與守牢大軍的激戰瞬間爆發。
守牢的幾位元帥身先士卒,揮起仙劍衝入了敵群。一時間,破牢大軍中哀嚎連連、血肉橫飛。山穀路口的狹窄給守軍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再加上破牢大軍的目的是衝入渾天牢,眾人心中皆打算著最好能不受傷且節省功力,所以不到危急之刻都不願全力以赴,以至於被守軍衝得七零八落,大軍前後一被截斷,靠前的那些人就被圍成了“關門打狗”之勢。破牢大軍出師不利。
幾位元帥儼然變為了幾尊殺神,破牢大軍之中有不少人還是頭一次親眼目睹七星級巔峰高手的真正實力,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成為了被屠戮的目標,堪稱恐怖。其他守軍見元帥們各個大殺四方,更受鼓舞,竟有逐漸將破牢大軍逼退之勢。
“闖牢者死!”殺紅了眼的雲屏翳慷慨激昂,頓時引起身後一片山呼海嘯,在茫茫群山之間回蕩。
破牢大軍之中雖然大部分都是些烏合之眾,但卻並非無一高手。
這不,雲屏翳的大喝剛剛聲落,斜刺裏就飛來一記刀波。雲屏翳大意了,一來很少有人在近距離戰鬥中釋放刀波或劍氣,尤其還是在這種極為混亂的大軍火拚之中,刀波和劍氣的精準程度會大幅下降。
冷不丁一道極快的刀波襲來,雲屏翳避閃不及,倉惶之際橫劍去擋,但已稍遲,刀波擦過劍刃,重重擊在了他的右肋。雲屏翳疼得近乎窒息,單膝跪在了地上。這等威力的刀波絕不是一個泛泛之輩能夠放得出來的,如果他身上沒有護命的寶甲,恐怕此時已負重傷。
雲屏翳瞪大雙目向刀波飛來的方向掃視,人實在太多了。
忽然,他感到了一股寒意,人群中一道陰冷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銳利的目光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看來剛才就是此人放出的刀波。
雲屏翳認得這道目光。他撐劍起身,冷聲道“原來是聶元帥,別來無恙啊,你還是沒變,就喜歡暗地裏偷襲。”
那人揭去了麵罩,露出來一張皮笑肉不笑的瘦臉,高聲喊道“大家不要忘了,殺死守衛者,賞錢三十萬!”
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批守軍雖然是五位大君臨危調撥來的,但亦可算是渾天牢的守衛。此時幹掉他們獲取獎賞,可比頂著風險衝入牢中劃算得多。
幾位仙軍的元帥都愣住了,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可是足以扭轉當下情勢的關鍵。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也印證了元帥們的擔心。三十萬,足足三十萬呐,守牢的仙軍在破牢大軍眼中簡直就是一個個活的存錢珠牌啊!而且還是綠色的那一檔!
頓時,守軍方寸大亂,破牢大軍一擁而上,每個人眼中都仿佛著了火一般,連功力都似乎比平時高出了好幾成。
破牢大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花裏胡哨的,而守軍的臉上除了血跡就沒有其他遮麵之物了,如此更便於區別雙方勢力。不一會兒,守軍先鋒就死了一大片,破牢大軍瘋搶守軍頭顱——那可是日後領賞的憑據。亂砍之下,焉有完體?那些可悲的守軍,身首異處不說,自腰部以上近乎化作肉泥。
剛才那句扭轉戰局的話語同樣也對守軍產生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心驚膽顫從而怯戰那是正常的,更要命的是還有不少精明之人被那句話語給點醒。自從那驚天的委托公諸於世之後,仙族之中恐怕沒有幾個人是心甘情願過來守牢的,隻是無奈於軍命難違、不得不從而已。但話又說回來了,遵從軍命的目的又是什麽?無非是為了留在軍中,獲取那份穩定的俸祿。可是,現在有一舉暴富的機會,何必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墨守成規?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於是乎,這些精明的人幹脆抓一把泥土往臉上一抹,突然倒戈相向,加入了破牢大軍。如此,有些不“精明”的人見狀之後也幡然醒悟,亦步亦趨。守牢軍潰不成軍,向著渾天牢大門節節敗退,屍首遍地,血流成河。
“聶文遠!你找死!”雲屏翳恨不能活剝了那個聶元帥。
都是元帥級的人物,聶文遠自然也不怵雲屏翳。他冷笑一聲,身旁忽然又閃出兩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嬌小玲瓏。那兩人立定之後,一齊揭去了鬥笠。
雲屏翳戛然止步“喲!安元江,滕優玲,連你們倆也來了?嘖嘖,含樞大帝還真是看得起渾天牢,竟然派來了三位元帥!真不知你們是太窮呢,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原來,聶文遠和那一男一女都是含樞大帝座下的元帥。
要說元帥本就不多見,女元帥就更是鳳毛麟角了。聽聞含樞大帝手下聞名遐邇的女元帥滕優玲也來了,周圍的人們紛紛側目。
“我們就是想來玩玩兒。”滕優玲豈會如此輕易被激怒?她故意擺出了一副“我就是要氣死你”的表情笑眯眯地瞅著雲屏翳。
梁飛廉走了過來“既然是來玩兒的,眼見我們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你們差不多也該走了吧?人生在世,事情還是不要做絕為好,省得以後含樞大帝見我家大人時麵子掛不住!”
“走?”滕優玲把眼一斜,“我還沒玩兒夠呢!”說完她抬手一刀,不遠處的一個守軍戰士就被刀波切斷了腦袋。
“可惡!”雲屏翳和梁飛廉舉劍來攻,安元江和聶文遠截住他們捉對廝殺。守軍的其他元帥都不知打到何處去了,滕優玲樂得“清閑”,扛著和她身材極不相稱的大刀大搖大擺地往渾天牢門走去。
見局勢扭轉,蕭天河等三人也暗暗鬆了口氣,跟著人群湧向牢門。
渾天牢門此時仍未被攻破,因為牢門上居然布了個強力的法陣,而且還是個烈防、強攻、輕輔的三重迭陣!布設此陣之人必定是個極為難得的陣法高手。
禹餘界的強攻陣可遠比大赤界的厲害多了,五行級以下的人根本就沒辦法靠近。即便遠距離釋放刀波硬攻,在烈防陣的抵禦之下,就像是樹葉飄落在頭上一般——最多也就起個搔癢的作用。而且輕輔陣還加強了牢門的硬度,加上本來牢門就是由極其堅硬的岩石製成,根本無法輕易攻破。
破牢大軍久攻不下,反而因為強攻陣折損了不少人。
“都給我讓開!”一個胖子不耐煩地撥開了前麵擋路的人,站在了牢門前。強攻陣發動,數道紅光如同利劍一般直插他的喉嚨。麵對攻擊他卻紋絲不動,看似隨意地揚手一揮,竟將紅光悉數擋下。方才被他擠撥到一旁的人起初還稍有不滿,此時卻隻有讚歎的份。能徒手抵擋強攻陣的人,定是一方高手。而他又不是任何大帝座下的元帥,看來應是個隱世的高人。
法陣不似人智,不論敵人強弱、命中與否,紅光攻擊依然持續。那胖子左手祭出一枚大盾,迎風一晃竟然變得兩丈有餘,將紅光通通擋住。
“法寶!”他身後的人們眼睛一亮。
胖子深吸了一口氣,亮出一把足有一丈來長的暗紅色大刀,屏氣、舉刀、大喝、落斬,刀尖觸地聲音很悶,看似勢大力沉,地麵卻未裂分毫,一道半弧形刀波犁出一條溝壑撞在了渾天牢大門之上。“轟隆”一聲巨響,牢門顫了一下,抖落下來不少細碎石屑。
門雖未破,牢內的守衛們卻大吃一驚,剛才胖子那一下,竟然將強攻陣、輕輔陣一起毀了!原本三迭法陣如今隻剩下個烈防的單陣!這太可怕了,胖子並未瞄準被巧妙藏起來的陣眼和陣腳,因為如果他真的擊毀了陣眼、陣腳,要麽全陣損毀,要麽法陣縮小,絕不會有現在這樣三迭法陣破二存一的情況發生。換言之,那兩個疊加法陣被毀的原因是胖子那記刀波的攻擊力已經超過了法陣承受的極限!
單純靠攻擊威力毀去輕陣,已經很厲害了。胖子居然連強陣都給毀了。由此可見,他即便不是八卦級高手,也應是七星級中最頂尖的。
可是,胖子竟對自己的“功勞”不甚滿意,悻悻地撇了撇嘴,咕噥了一句“竟然能製得出烈陣,不簡單呐!”
毀掉了攻陣,就可以接近牢門了。胖子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頭,向身後的眾人招了招手,呼喊道“七星級以上的高手何在?都別藏著了,出來和我一起發力,把烈防陣毀了就算完事兒了。”
“嗬嗬,今日真是我等有幸,竟能親眼目睹郝先生的風采。”人群中走出來一人,摘去了麵罩,露出一張怪異的麵容。說他怪異,並非是容貌醜陋之意。他膚色白皙柔嫩,櫻唇皓齒,柳眉杏目,隻是唇上“多”長了一層黑絨,揭示了他男子的身份。
“想不到還真有人認識我。你是哪位大帝麾下的元帥?”郝先生問道。
“郝先生誤會了,我乃昌陽大君座下梅九柯是也。”
郝先生皺了皺眉頭“原來是毒寒三友中的‘赤梅’啊,久仰大名。你怎不在守牢軍中,反而在破牢軍中呢?”
梅九柯笑笑,不答話。
郝先生又道“不知另外二友可在?”
“這等熱鬧,他二人豈會錯過?嗬嗬。”
世間但凡聽說過“毒寒三友”的人都知道,這聲“嗬嗬”可是梅九柯招牌式的笑聲。“毒赤梅”不論是外表、身形、嗓音,都偏向於女性般陰柔,但心地卻是出奇的狠毒冷酷。那聲感受不到絲毫笑意與和善的“嗬嗬”,正符合他的秉性。江湖中亦有如此傳言當你聽到“毒赤梅”嗬嗬一笑的時候,應該立即環顧四周,見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如果隻有你自己,那就說明“毒赤梅”是特意笑給你一個人聽的,那也是你即將命歸黃泉的信號。梅九柯是昌陽大君餘子齊的徒弟,也是他座下的元帥之一,深得其煉毒術的真傳。其名“九柯”,原乃“九克”也,因為隻要是他想殺的人,絕對逃不出九步去。隻因此名不好聽,後來才被他自己改成了“九柯”。至於他的本名,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昌陽大君餘子齊深精煉毒之術,他麾下的幾位元帥中也不乏煉毒高手。除了梅九柯之外,還有另外兩位一位人稱“毒蒼鬆”,一位人稱“毒翠竹”,加上“毒赤梅”,並稱“毒寒三友”。別看統稱帶個“友”字,其實三人都不是善茬,不過是借了梅、鬆、竹這“歲寒三友”的俗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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