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意外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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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天河被鄭懷禮無禮地擋在議事廳外時,廳裏傳來了趙統領不滿的聲音:“打開門,讓他進來!”
“統領,有關我們八王營的機密要事,還是不要讓閑雜人等聽見比較好!”鄭懷禮振振有詞。
“我想讓他進來就得讓他進來!這八王營裏我說了算!”趙統領親自來給蕭天河開了門。
蕭天河說:“趙統領,既然這位兄台有要事相商,我還是去樓下候著好了。”
趙統領卻不由分說一把將蕭天河扯進了廳內,掩上了門,轉身對鄭懷禮道:“以後這位蕭天河就是八王營的副統領,所有的事宜他都有權過問。好了,有什麽事你說吧!”
聽到“副統領”三個字,鄭懷禮惡狠狠地瞪了蕭天河一眼,強壓著怒火:“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趙統領上去就是一巴掌,罵道:“別給你臉不要臉!”
鄭懷禮半張臉都被扇紅了,他冷笑道:“給我臉?哼哼,我在八王營待了多久?我為你做了多少事?直到如今也不過隻是個破隊長而已。這小子有什麽本事?有什麽功勞?有什麽來頭?憑什麽剛調來八王營就能當上副統領?”
“此人可是魔族重現的飛升者,是辛元帥親批的調令派到八王營來的!”
對於蕭天河這點兒“背景”,鄭懷禮完全不屑一顧:“飛升者又怎樣?仙族的飛升者那麽多,從來沒聽說過調配至哪個營地就能直接升任副統領的!辛元帥隻是讓他來八王營參軍,又不是讓他來當官享福的!哪怕辛元帥現在就站在我麵前,我也一樣要和他論一論道理!”
“八王營的統領是我還是你?你要造反不成?有事就說,沒事滾蛋!看見你那張臉就煩!”趙統領惱怒地喝道。
鄭懷禮沉默了片刻,長歎了一聲,幽幽地道了一聲:“琳兒,你變了。”說完,他離開了議事廳。
趙統領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對蕭天河說:“讓你見笑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鄭隊長應該是你的追求者?”蕭天河問。
“唉,事到如今,還談什麽追求不追求的。”趙統領以一種滄桑的口氣慨歎著,“在我還沒當上八王營統領的時候,我們的關係確實不錯。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對他就完全沒有那種情愫了。”
“‘那件事’是指什麽?”蕭天河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擺出了一副聆聽的姿態。
趙統領走到窗邊,眺望著遠方昏暗的天空,點點回憶湧上心頭:“我與鄭懷禮是一起來到八王營的。剛來那會兒,我們從最底層的打雜工作做起,整日都是掃地、鋤草、清雪等亂七八糟的瑣碎事情。他那時一直陪著我聊天解悶,對我關懷有加,我非常感激那些歲月有他的陪伴。後來,我們的感情日益深厚。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我想我們應該會順理成章地結為道侶吧!”說到這裏,她回頭衝蕭天河笑了笑,“別看我現在這副樣子,當初可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呢,魅力挺大的喲!”
蕭天河亦報以微笑,點頭道:“能看得出來。你繼續說。”
趙統領走回桌旁,與蕭天河麵對麵坐下,點燃了桌上的燭台,惆悵地講述:“可惜造化弄人,偏偏就發生了那件事,不僅讓我對鄭懷禮的滿腔情懷一掃而空,甚至還產生了刻骨的憎恨與厭惡。”說到這兒,她停住了,臉色非常難看。
蕭天河端起茶壺斟了一杯茶,將茶杯推到她的麵前。
“謝謝。”趙統領輕輕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蕭天河剛問了一聲,卻看到趙統領眉頭緊皺,用力地咬著下唇,於是連忙說,“抱歉,我問多了。你如果不願意將心事告訴我這樣的陌生人,我能夠理解。”
趙統領緩緩搖頭:“不是那樣的……隻是這件事在我心中壓抑深埋了多年,我想我還沒有做好讓它破土而出的準備。”頓了一頓,她隔桌向蕭天河伸出了手,強作歡顏,“我的名字叫湘琳,趙湘琳。”
蕭天河與她握了握手:“我姓蕭,名天河。”
趙湘琳沉吟:“蕭天河……
蕭草纖風送輕煙,
風送輕煙升寒天。
煙升寒天河星亂,
天河星亂蕭草纖。
真是一個好名字。”
蕭天河愣了許久,由衷地讚歎:“我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將我的名字解得如此富有詩意……隻是意境悲涼了些。”
而趙湘琳卻和沒聽到一樣,喃喃自語:“清涼秋夜,朗月當空,幽幽河畔,水映繁星,枯枝纖草,微火長明,輕煙騰升,隨風而逝……同樣是這副場景,彼時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人心兩散,再難回首,唉……”
借著微弱的燭光,蕭天河發現,趙湘琳的眼圈兒已經紅了。於是他拿出一塊白巾,遞到了她手中。正是這個輕微的舉動,觸動了趙湘琳心底緊繃著的最後一根弦。她接過白巾,就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趴在桌上放聲大哭。此時此刻,她已經全然忘卻了自己身為八王營統領
所應具有的莊重與威嚴,顯露出的則是一位傷情女子柔弱心碎的一麵。也許,靜靜地陪在一旁就是對她最好的安慰。
不知不覺,蠟燭已悄悄地燒完了。趙湘琳哭得累了,沉沉地睡去。蕭天河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件大氅,披在了衣著單薄的她身上,然後輕輕地退出了議事廳,掩上房門下到一層,坐在樓梯上一邊思索著將來,一邊等待著黎明。
天剛蒙蒙亮,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蕭天河起身望去,趙湘琳懷抱著大氅走了過來:“昨晚……謝謝你。”
蕭天河淡淡地笑了笑:“也許已經很久沒有人聆聽過你的心事了吧?”
“身為一營的統領,有許多不得已。”趙湘琳歎道。
“可你始終都是一位傷了心的姑娘啊。”蕭天河打趣道,“比起昨天白天那個凶神惡煞的統領,還是昨晚的你更平易近人一些。”
趙湘琳也笑了,燦爛如花。笑過之後,她小聲地問:“這件大氅……能不能送給我?我想留作紀念。”
“紀念什麽?紀念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麵前嚎啕大哭嗎?”蕭天河開玩笑。
“什麽呀!”趙湘琳臉都羞紅了,“隻是為了紀念我難得一次敞開心扉宣泄了我的感情,也為了紀念……紀念我選對了一個可靠的人,既不失男子應有的風度,又不會著興於挖掘我的。你知道嗎?如果你昨晚趁著我大哭時多問兩句,我肯定把什麽都告訴你了。”
“那些都是你痛苦的回憶,我當然不願意以揭人傷疤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嗯!我也很慶幸自己當時尚存一絲理智,如果告訴你一切,恐怕今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我不想那樣。”趙湘琳調皮地笑了笑。
從“母老虎”變成了“小白兔”,如果不是蕭天河親身經曆,恐怕也很難相信趙湘琳兩日之間竟有如此之大的轉變。
趙湘琳忽而收起笑容,鄭重其事地說:“對了,你千萬不要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別人啊!畢竟我還是一營之首,得留些顏麵。”
蕭天河故作驚訝:“昨晚?發生了什麽事麽?”
趙湘琳愣了愣神,衝蕭天河點頭示謝。
“哎,我有個新發現!我說怎麽總感覺你和昨天不太一樣,原來你把脂粉都抹去了呀!”蕭天河湊近趙湘琳,認真地端詳著她的臉。
趙湘琳似乎很不習慣與男子如此接近,顯得有些窘迫,向後退了兩步,低頭道:“對,流了那麽多眼淚,臉上早就花得像個鬼一樣,所以我都洗去了。”
“哈哈,‘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這樣多好,多適合你啊!”蕭天河大笑著推開了石樓的大門,但他的笑容就在開門的一瞬間僵住了。
樓外的空地上站滿了人。
粗略一掃,至少也有百八十人,他們齊刷刷地望向門口的蕭天河與趙湘琳。相比蕭天河訝異的神情,大家的表情要“精彩”得多。
“這……才剛卯時啊!怎麽大夥兒都集結在這裏?趙統領,你們每日要點卯麽?”蕭天河側首問道。
趙湘琳沒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對眾人斥道:“你們不好好各司其職,都聚集於此作甚?”訓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排頭那些人之中的鄭懷禮身上,煽動人群來這裏的恐怕就是他。
果不其然,眾人的目光又一齊轉向了鄭懷禮。鄭懷禮倒是不慌不忙,回答說:“趙統領昨晚哭得驚天動地,我們如何能放心得下?所以大家都一早來此恭候。”
鄭懷禮自始至終就一直冷冰冰地瞅著蕭天河。顯然,趙統領昨晚痛哭之時,這個男人在她身旁,而且兩人獨處了一夜。
“哼,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尤其是你,鄭懷禮!有這瞎操心的功夫,還不如多去找幾片礦藏!”趙湘琳又恢複成原先那個可怕的“母老虎”。
“為什麽趙統領昨晚會痛哭?她身旁的男子又是誰?後來的長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盡管每個人心中都有這般疑問,但看見“母老虎”發威了,人人皆生退意。
“也好。既然大家都來了,我有要事宣布!”趙湘琳的喊聲讓那些打算離開的人又都轉回身來。
趙湘琳用威嚴的眼神掃視全場:“這位道友名叫蕭天河,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們八王營的副統領!”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這也難怪,八王營沒有副統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自趙湘琳坐上統領之位後,曾經明確地表示過,由她擔任統領期間,八王營根本就不需要副統領。“母老虎”的權威不容挑戰,她的權力也不容分散。沒想到今日,“母老虎”自己扶持起來一個副統領,居然還是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新人,難免遭人議論。
鄭懷禮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攥緊了拳頭,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所有人霎時安靜下來。
“看來這個姓鄭的在八王營中威信也不小嘛!”蕭天河如是想道。
“趙統領,今日當著大家夥的麵,我需要一個解釋。
那個臭小子憑什麽能當副統領?”鄭懷禮指著蕭天河問道。
“就憑我!”趙湘琳真的火了,昨日在石樓裏鄭懷禮就出言頂撞,今日竟然又站出來攪局,“我是八王營的正統領!我想讓誰當副統領就由誰來當!用不著跟你請示!”
鄭懷禮依舊不依不饒:“為了我們八王營的將來,我不得不多過問一些事。那個臭小子不過是個剛通過評定大賽的下級刀魔而已,一沒實力、二沒資曆,有什麽資格管理我們八王營的事務?”
蕭天河接話道:“喂喂,我說鄭道友,你我素昧平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至於左一句右一句‘那個臭小子’罵個不停嗎?再告訴你一遍,我叫蕭天河!還有,我可不是下級刀魔,已經是一元刀魔了。”
“哦?是嘛,嗬嗬,那我倒是低估你了!”鄭懷禮輕蔑地大笑,“大夥兒可都聽見了?他可是堂堂‘一元刀魔’啊!乖乖,真是厲害得嚇死人!”
眾人一陣哄笑。
“笑什麽?蕭兄弟可是很厲害的!他是我們魔族重現的飛升者,在三重屋之中隻待了六年零三個月就適應了禹餘界的威壓,而後順利地通過了此屆最困難的飛雲區下級修真者評定大賽,更是在飛升者對決中一舉突破,渡過首劫成為了一元刀魔!”人群之中響起一個響亮的嗓音,蕭天河一看,原來是路小岩。鄭懷禮剛才對蕭天河無禮地冷嘲熱諷,使得路小岩再也忍不住了,他又對鄭懷禮說,“資曆是可以慢慢積累的,蕭兄弟不過是來八王營晚一些而已。如果要論實力來定地位,哼哼,就憑蕭兄弟的資質,假以時日必定淩駕於你之上!”
蕭天河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昨日在樓中聽鄭懷禮所言,他好像是個隊長級別的人物,再從今日的情形來看,他在八王營中具有相當大的號召力。對於他一再無禮的挑釁,其實蕭天河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剛才說自己是一元刀魔的話也是半認真半調侃,反正讓鄭懷禮抓不住把柄對自己發怒就對了。鄭懷禮礙著趙湘琳的麵,不能把蕭天河怎麽樣,肯定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路小岩站出來強出頭,鄭懷禮肯定會把滿腔怒火全部傾瀉在他身上。
鄭懷禮問身旁的一人:“李隊長,這個小子是?”
“他是昨天剛調來我們隊的。”那人答道。
“找死!”鄭懷禮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腳下一跺就衝向了路小岩。
蕭天河幾乎與他同時起步,《龍遊身法》效果卓絕,明明比鄭懷禮離路小岩更遠,卻兩步就搶在了他身前,攥住了他的胳膊。
“好身法!”趙湘琳眼睛一亮。
“鄭隊長,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說。”蕭天河的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正是這種淡然的笑容,令鄭懷禮對他更加厭惡。
鄭懷禮一把甩開了蕭天河的胳膊,怒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隊長,等會兒領他回去,好好教導他一番,究竟該如何同上司說話!”
“是!”
“鄭懷禮,你大概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八王營的統領了,哦,不,是把自己當成靈威大帝了吧?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嘖嘖,你好大的官威啊!”趙湘琳冷笑,“李繼開是補給隊長,你是探金隊長,是平級!你有什麽權力給李隊長下命令?李繼開,我提拔你當隊長是看中你的能力,不是讓你向他人卑躬屈膝的!如果你擺脫不了這份窩囊,我看你的隊長之位就讓賢吧!”
苦了那個倒黴的李繼開,一邊是鄭懷禮,一邊是趙湘琳,得罪了哪邊都不好過,隻得低下頭一聲不吭。
看到李繼開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趙湘琳輕蔑地啐道:“沒用的東西!”接著,她又對路小岩說:“這位小兄弟,你真是好膽識,又講義氣!以後補給隊長就由你來當!”
“我?”路小岩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
趙湘琳點頭笑道:“沒錯!就是你!以後你與鄭懷禮就是平起平坐的同級,根本不用怕他!”
“是!”路小岩欣喜地應道。
鄭懷禮簡直怒不可遏,揮著拳頭:“趙統領,你如此輕易地罷免了李隊長的職位,卻讓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接任,是否太草率了?叫其他隊長如何心服?你幹脆把我們統統罷免好了!”
“我罷免李繼開是因為他混淆了權力職責,分不清楚該聽誰的命令。既然他喜歡聽命於你,我就卸掉他的隊長之職,調配至你探金隊中,不是更好麽?其他幾位隊長又沒有犯錯,我為何要罷免呢?至於你以下犯上之過,我會跟你慢慢算賬的!”趙湘琳道。
“你……”鄭懷禮肺都要氣炸了。
眼見“母老虎”隨隨便便地就革了李隊長的職,鄭懷禮身旁那幾位隊長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低下了頭,悄悄退回了人群之中。
趙湘琳卻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幾個別縮啊,都上前來!其他人都散了吧!”
幾位隊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得硬著頭皮走到“母老虎”麵前,迎接自己未知的命運。